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桌家事
一场激烈的争论被瀚文的父母打断了，同学们纷纷告辞。瀚文叫住梁红说：“明天早上十点钟，我给你爸拜年去。你告诉你爸可要在家等我。”梁红高兴的说：“你放心，我爸从大年三十就开始念叨你了！我明天也在家等你。”
郝军走到瀚文跟前悄悄的问：“几点到我家？我也在家恭候。”瀚文搂住他的肩膀说：“下午吧！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郝军眨眨眼睛不解的问：“怎么那么晚？你还要到谁家？”
他神秘的说：“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你三点以后在家等我。说好了，别准备我的饭，你爸妈都挺忙的。”郝军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雨荷、爱莲、海霞三个人了。雨荷盯着他问：“你等会先去谁家拜年？”他按着太阳穴说：“我脑仁都疼了，肚子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去谁家。”
他妈正好下好了饺子，他们几个人随便吃了一些。他对海霞说：“我们一起先到你家，然后我再去她们俩个人家好吗？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咱们都天天见面的。”海霞不高兴的点了点头。
到了海霞家，她家没有人，父母都出去拜年了。海霞一人给他们倒了一杯热茶，低声的问他：“你明天去场站给同学拜年？都想去谁家啊？”他有点不满的说：“你有点管的太多了，场站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我都要去的。”
海霞知道他不耐烦，口气温和的说：“我还不是为你好，你听说没有吴梦琴家里的事？”
他摇摇头说：“她家那点事不是传的全厂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海霞知道他最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家的事情，就很简单的说：“吴梦琴的爸爸年前突然中风了，现在虽然还能下床走动，但已经嘴歪眼斜，走起路来全身发抖，行动不便了。”
雨荷插嘴说：“我怎么听说是吴梦琴给气的。她一直记恨他爸曾经对她动手动脚。她妈也没有时间管她，她就偷偷的和一个当兵的好了。年前的一个下午，她和那个当兵的在家里那个，正好被她爸碰上了，拿起扫帚打那个当兵时，吴梦琴拦住不让打。还骂她爸：‘你这个臭流氓，有什么资格管我。’她爸当时就气的中风了。”
海霞点点头说：“现在外面都这样说，可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所以，你明天就别去吴梦琴家了。虽然你们两个是同桌，可这个时候去她家，对你很不好的。”
爱莲很赞同的说：“是啊！瀚文，你明天就别去她家了。我还听说，厂里给他们家在福利区分了一套房，她妈都不在场站住了，吴梦琴也很快要搬来和她妈一起住。这样的家庭确实很少见，爸爸禽兽不如，妈妈对孩子也不管不问。”
雨荷也很感叹的说：“吴梦琴的姐姐、哥哥好像和她妈妈爸爸的关系都不好。那哪是一个家啊？听说，特殊时期的时候，吴梦琴的爸爸告发过她妈妈，从此夫妻两个就分居了。吴梦琴一直都是由她爸爸照顾的。很大了，还和她爸爸一起睡。
她妈妈知道后就在外面宣扬她爸爸畜生都不如。可我就是不相信她爸会干出那种事情来。”
海霞摆摆手说：“不管怎么样，瀚文你最好不要去是非之地。”他点点头说：“我看情况吧！我不一个人去。你放心吧！”
他们从海霞家一出来，雨荷斜着眼睛问他：“你和海霞关系可不一般啊！她怎么那么关心你？”
爱莲也附和着说：“是啊！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这种关心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关系，甚至都超过了好朋友关系。你老实交代，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他很镇定的说：“那有什么关系？就是同学关系。和你们两跟我的关系一样。”雨荷不忿的说：“她怎么能和我们两个比？我们两个和你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
他很严肃的说：“你们两个都别瞎猜了，我们真的没有关系。爱莲，先到你家去。你爸妈在吗？”
爱莲想都没想的回答：“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你还害怕我爸妈不成？”他故意嬉皮笑脸的说：“我倒不是害怕他们，我是担心他们太热情了。留我吃饭留我聊天，我就没法去雨荷家了。”
雨荷一听连忙说：“那先到我家，我爸妈肯定不在。他们给单位的同事拜年去了。”雨荷这样说，原本指望能和瀚文单独呆一会，没想到，爱莲也非得跟着一起到了雨荷家。
瀚文例行公事似的给两个青梅竹马的伙伴拜了年。等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他给爸妈到了个招呼，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打开《资本论》，一张纸条掉了出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吴梦琴写给他的。
瀚文：
新年好！很冒昧的给你写这张纸条，不到之处还望你原谅。
我知道你明天要来场站给同学拜年，我希望你抽出时间和我单独谈谈。我想遍了周围所有的同学和朋友，也只有你可以听我倾诉。我要不把一些事情说出来，我会憋死的。
明天下午一点，我在家等你。切记你一个人来。我有很多话给你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吴梦琴草书
他看完之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吴梦琴会给他说什么。既然她说需要自己帮忙，就不妨去听一听。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骑着自行车就赶到了梁红家。梁厂长早就做好了准备，让饮料厂两个同事作陪，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梁厂长非常高兴的说：“叔叔，也不让你喝很多酒，但是新年三杯白酒还是要喝的。”他人生第一次喝白酒，只感觉到辣和肠子胃在燃烧。三杯酒下肚话也多起来。
梁厂长鼓励他年后继续用业余时间帮着厂里推销小香槟。利润提成不变。他也痛快的答应了。梁红坐在他旁边，不停的给他夹菜，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一看都十二点多了，就向梁厂长告辞。梁厂长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了，摇摇晃晃的让梁红送他。
梁红把他送出门，有点依依不舍地说：“黄瀚文，你真厉害。我听我爸说，他们厂两三个业务员没有打开的市场，让你这个只上初一的初中生给做到了。我很喜欢听你讲话了，有时间欢迎你常到我们家来，我爸特别欣赏你。”
他红着脸说：“肯定要经常到你家来的，有许多事情还要向你爸请示呢！你有时间也到我家去玩。”
他挥挥手向梁红告别，朝着吴梦琴家的方向走去。
他刚敲响房门，门就开了。吴梦琴穿了一件紫色的高领毛衣，一脸忧郁的把他让进了客厅。客厅很暖和，他把大衣脱了放在沙发扶手上。静静的看着吴梦琴等待着她说的重要的事情。
她站起身指了指左边那个房间，意思是里面有人。拉着他进了右边的房间，把门反锁住。她让瀚文坐在床上，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瀚文对面。
她愣了半天才开口说：“对不起，瀚文，我实在不知道谁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只好求你了。我想给你说的事情，可能外面都传的乱七八糟的了。但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才是事实。我尽量讲的简洁些，希望你听后能给我个意见。”
他点了点头说：“我会给你保密，也会尽最可能说出我的看法的。”
她看着眼前的地板，语气平和的讲了起来。
我爸和我妈是家里包办的婚姻，我妈上大学时有一个男朋友，但没有扭过家里人，还是嫁给了我爸。我妈家庭出身不好，嫁给我爸后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家庭断绝了关系。
开始的时候，他们的感情还不错，有了我们三个孩子。可好景不长，特殊时期开始了，妈妈很激进，不仅参加了造反派，还和一个造反派头头好上了。我爸知道后，就到厂革委会告发了我妈。说我妈是资本家的狗崽子。
革委会把我妈开除了造反派，还给她戴上了拉拢腐蚀革命干部的大帽子。天天开批斗会。从那以后，我妈就开始恨我爸。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生活。
粉碎四人帮后，我大姐从下乡的农村招进你们厂当了工人，我哥考上了技校，也离开了家。家里就剩下我和爸爸。
我从小是我爸把我带大的。我和他一起睡觉，直到十三岁。去年夏天一天晚上，我只穿了胸罩和短裤躺在我爸身边，我爸也像平时一样搂着我睡觉。这时，我妈回家了，一看见我爸搂着我，就大骂我爸是畜生。
我吓的哭了，我爸给我妈怎么解释我妈都不听。我妈问我：“你爸摸你了没有？”我点了点头。实际我爸摸我完全是爸爸对女儿的爱抚，可我妈那样问，我当时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好回答是了。就这样我妈就把我爸摸我的事情传扬开去。
我有一阵子也以为我爸对我做了非礼的事情，可我通过学习生理卫生知识，我才知道我爸只是有的时候抚摸我的脸，抚摸我的肩膀，并没有哪方面的意思。
当然我爸也有不对的地方，就是早就应该和我分床睡。可那时我怕黑不答应，他只好随着我，结果却有了后面的事情。
事情出来后，我爸伤心极了。有好几次都想自杀。都是我发现后给制止了。由于有了这些风言风语，很多当兵的都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有的胆大的就直接在路上截住我，摸我亲我。
我就像一个没人管的乞丐一样。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和一个当官的发生了关系，有他保护我，当兵的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可这件事让我爸知道了，他找那个当官的算帐，一气之下中了风。虽然那个当官的被开除了军籍，可我的名声越来越臭。
现在，我爸由于中风部队已经让他转业了。我妈要和我爸离婚，我妈让我跟她，可我爸就没人管了。我姐姐和哥哥听了我妈的一面之词后，也不理我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害了我爸一生的清白，也害了我自己。
吴梦琴含着眼泪说完了自己的家事，他一直默默的听着，他在想怎么才能帮助她呢？
他想了很长时间才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做你妈的工作，让她相信你爸并没有对你做任何不轨的事情。其次，你要告诉你的姐姐和哥哥真像，我想他们也很想知道实情的。
最好能劝你妈和你爸不离婚，那么，你们一家人只要平和的生活在一起，所有的风言风语都会被时间淹没的。”
吴梦琴听了他的话，想了半天又问：“如果我妈非要离婚呢？”他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如果是你，就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你想从小如果你妈妈带你的话，还有这样的事情吗？你爸爸真的很不容易。他是一个好人。”吴梦琴含着泪使劲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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