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樊思荏没有拒绝,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感冒之后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简奕抱她上车后,把车内的暖空调开到最大,“把后座的干衣服换上,好了叫我。”

        他关上车门,站在外面等着。

        车后座的衣服,是樊思荏换礼服之前穿的日常衣服,只要尽快换下湿衣服,病情应该不至于特别严重。

        没过多久,樊思荏敲了敲车窗,示意他好了。

        简奕回到车上,从前方的置物格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给她:“把湿头发擦一下。”

        “哦。”樊思荏听话地照做,之前并未感觉到手掌的疼。

        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却越发觉得刺痛起来。

        “嘶……”她倒抽了口气,蹙眉看着自己的掌心,擦伤还挺严重的。

        “算了,你别动了。”简奕拿过她手里的毛巾,认真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樊思荏没有说话,就低着头,让他帮自己捯饬,口中小声念叨了一句:“谢谢。”

        软软的毛巾摩挲着发丝和脸颊,莫名让人感觉安心。

        简奕的动作很轻柔,隐约带着手掌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樊思荏缓缓抬眸,看着他。

        他的身上也全部淋湿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坠着水滴,垂落在额头和脸颊上。

        “你别管我了,我已经不冷了,你先把自己的湿衣服换了吧。”她也担心他会着凉,接下毛巾,自己轻轻擦拭着脸颊。

        简奕看着她,暗暗叹了口气,脱掉了身上的西装,但并没有解衬衫,而是直接开车离开。

        “你,你这样会着凉的。”樊思荏还是忍不住关心地说了一句。

        “从这里到家,暖风都可以把衬衫吹干了。”简奕淡淡瞥了她一眼,语调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是,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可是……”

        “没关系,我也没衣服换,你好好休息一下,到家了我叫你。”说完,简奕便不再看她,安静地注视着前方。

        樊思荏看他说得这么认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便抿了抿嘴唇,靠在车窗前,看着窗外大雨滂沱的世界。

        这样被水清洗过的城市,比起霓虹灯下的不夜城,更多了几分文艺的气息。

        即使雨声很大,却还是可以给人一种安静的气息。

        渐渐的,渐渐的,她就睡着了。

        简奕听着她平和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睡着了,稍微放缓了一点油门,尽量让车子平稳回到别墅。

        当他把车子停入车库,本想直接叫醒樊思荏的,但看她睡得沉,便直接把她抱回了房间。

        离开的时候,他刚关上房门,就猛地打了个喷嚏,很明显他也感冒了。

        简奕到了厨房,煮了驱寒的姜汤,自己喝了一碗,又端了一碗上楼。

        这次,他把樊思荏摇醒了:“起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呃……”樊思荏蹙眉睁开眼睛,迷糊地看着面前的简奕,撑着想要坐起来。

        不想,手掌上的伤,让她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好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各种苦涩。

        “先把姜汤喝了。”简奕没有询问她的伤势,而是继续把手上的瓷碗送到她面前。

        樊思荏嘟着嘴,突然觉得他很没有同情心,接下瓷碗,慢慢把姜汤喝完。

        生姜的辛辣,配上了红糖的调和,才让姜汤的味道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碗下腹,肚子里好像火烧一样,全身都暖了起来。

        樊思荏朝着房内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简奕的身影,便把手里的瓷碗放下,对着房门的方向,嚷嚷道:“简奕,我喝完了!”

        “大晚上的,吵什么呢?”简奕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悦,慢慢走回她的床边。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药箱,直接在她的床沿上坐下。

        “把手给我。”他没有看她,低着头从药箱里拿出消毒碘伏,棉签和绷带。

        樊思荏嘟着嘴,愣愣地看着他,并没有伸手。

        简奕好久都不见她把手伸过来,蹙眉抬头,看着她道:“你又想什么心事呢?把手给我。”

        “哦。”樊思荏傻傻地答应了一声,立刻把手送到他面前,就看到他非常轻柔小心地帮她消毒伤口,接着把伤口用绷带包扎好。

        “好了,伤口不能沾水,这几天记得换药。”简奕一脸认真地叮嘱了一句,埋头整理好药箱,刚想站起来,就被樊思荏拉住了衣摆。

        “可以等我睡着再走吗?”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撒娇的口吻。

        简奕转头跟她对视着,又看了眼被她紧紧抓着的衣角,暗暗叹了口气,放下药箱坐下,说:“那你睡吧,我就坐在这里。”

        樊思荏点头,拉着被子躺下,侧身看着他,问道:“简奕,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

        他的表情有点尴尬,迟疑了片刻后,把手伸到她面前。

        樊思荏轻轻握住,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谢谢。”

        突然,她看到他挽起的袖口处,隐约有个伤疤,不过一半被袖子遮挡,看不清楚。

        樊思荏猛地坐起来,捋起他的袖子到上臂,看清了肘关节附近的那道疤痕。

        “你,你,你这个伤,是,是怎么弄的?”她的表情是震惊的,圆睁着双眼看着他。

        简奕几不可见地皱眉,抬手看了一下,说:“蛇咬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在哪儿咬的?”樊思荏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山里吧。”他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顿了顿,眯着眼睛看着樊思荏,问道,“你干嘛这么紧张?这伤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樊思荏有些小失落。

        “小时候的事情,谁能记得?”简奕勾了勾唇角,摸着她的额头说,“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

        “我没事。”樊思荏拉下他的手,看着他问道:“你说是在山里受伤,还记得哪座山?”

        “w市的山,只有两处,我小时候住的附近,应该是缘岐山。”简奕只是按照常识去考虑,并不是真的记得。

        “缘岐山……”樊思荏再次抓过他的手臂,仔细查看那道伤疤,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是怎么受的伤了?”

        简奕摇了摇头,勾起一次唇角,问道:“你干嘛这么关心我这道旧伤疤?”

        ……

        樊思荏自己弄错了,连忙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好奇,咬你的是什么蛇。”

        “应该是缘岐山特有的那种蛇吧。”简奕看了一下自己的伤疤,说,“而且,这上面有条横着的刀疤,应该是被咬之后,有人帮我紧急处理过。”

        “那是谁帮你处理的,还有印象吗?”樊思荏紧迫追问。

        简奕再次摇头,说,“小时候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樊思荏这会儿可不敢乱认了,仔细想了想,才道:“那你小时候的志愿是什么?还记得吗?”

        “医生。”

        “医生?”樊思荏的表情越发纠结起来,继续问道:“不应该是警察吗?”

        “为什么要是警察?”简奕轻挑着眉梢看着她,不太高兴地说道,“你家都是当医生的,你不同样没有立志成为医生吗?所以,我为什么一定要立志做警察呢?”

        ……

        樊思荏被他怼的无语,直接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说:“行了,我睡觉了,你出去吧!”

        “呵,”简奕冷笑一声,觉得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

        明明是她自己央求他留下来陪她的,这会儿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简奕也懒得跟她继续废话,起身走出房间。

        樊思荏听着关门的声音,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掌,嘟着嘴,小声自语:“该不会是我弄错了人,简奕才是真的?”

        可是,林子凡的手臂上也确实有同样的疤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樊思荏略显苦恼地翻了个身,一时间睡意全无,只想弄清楚,谁才是她要找的“小哥哥”。

        正想着,她的手机微信响了。

        她点开查看,发现是林子凡发来的。

        “思荏,晚上怎么样?简洁的订婚礼还顺利吗?”

        樊思荏沉默着,视线移到阳台上,看着对面别墅亮灯的窗子,知道他在家,还没睡。

        她不打算回复,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

        林子凡靠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樊思荏的回复,便想着给她打电话。

        谁知,电话那头出现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怎么回事,手机没电了吗?”林子凡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阳台上。

        此刻,大雨已经转小,细细密密的,从疯狂的咆哮转为了情人间的低诉,让整个w市都充满了婉转的诗意。

        林子凡眯了眯眼睛,看着樊思荏的房间,见室内漆黑一片,心想她许是睡着了。

        虽有惆怅,但也无可奈何。

        他在阳台上稍微站了片刻,颇感寒意,才转身回到房间。

        窗外,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了很久。

        等到第二天清晨,林子凡被手机的短信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点开查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信息是樊思荏发来的,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道:子凡,我们分手吧。

        林子凡以为自己睡迷糊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樊思荏发过来,内容也确实是“分手”。

        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拨通了樊思荏的手机。

        可是,不管他打多少次,都是无人接听。

        “思荏……”林子凡拧着眉,表情有所迟疑。

        在他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简奕对思荏做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发出“分手”的信息给他。

        林子凡没办法继续在屋里坐着,起床下楼,想直接到对面问个清楚。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樊思荏的回电。

        “喂,思荏,是你吗?”林子凡连忙接听了电话,声音急切又紧张。

        “嗯。”樊思荏低低地应了一声,说:“是我,刚去洗漱的,才看到你打了电话过来。”

        林子凡听她这么说,蹙眉问道:“你说分手是怎么回事?”

        “就是分手。”樊思荏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戒指,晚点我会放在你家楼下的邮箱里的。”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你要提出分手?”林子凡并不知道昨晚自己和单心妍的对话会她听到了,只当是简奕对她做了什么,追问道:

        “是不是简奕?他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没有,和他无关。”樊思荏长长叹了口气,说:“是我自己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你跟单小姐更般配一些。”

        “单心妍?”林子凡的脸色陡变,紧张到:“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她!”

        “我没有相信她。”樊思荏笑了笑,声音有点尴尬,“是我亲眼看到的。”

        ……

        林子凡怔愣,低头看到了茶几上汤管家拿回来的早报,头版头条就是简洁和祁衍的订婚晚宴,而地点就是“永缘酒店”。

        “思荏,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林子凡的脸色很难看,紧紧抓着那份报纸,只希望樊思荏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用解释,真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吧。”樊思荏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很温柔平和,可也是这样,越让他觉得害怕。

        只有无欲无求,才能平静放手。

        如果她对他还抱着希望,就会生气,恼火,甚至抓着他大吵大闹。

        可是,樊思荏并没有这样,她平静得让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每句话都透着凉薄。

        “思荏,我和单心妍只是假订婚,我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林子凡依然试图解释。

        “子凡,不用说了,问题不在你那里,而是在我身上。”樊思荏略显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是我可能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太草率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如果,我这个决定,伤害到你,我只能say,sorry。”

        “思荏!”

        “好了,我得准备出门上班了,先挂了。”说完,她不等林子凡开口,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可是就昨晚的事情,她还是感觉林子凡对她不够开诚布公。

        或许,他是怕她误会,顾及她的感受。

        可是,她却没办法接受这种相处方式。

        如果他真的跟她说明白了,就算他要和单心妍假结婚,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她本身也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唯独这样的隐瞒,她无法认同。

        樊思荏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大衣,然后就下楼了。

        餐厅内,简奕已经坐着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早报,边看,边吃着餐盘里的鸡蛋火腿。

        “早啊。”樊思荏热络地跟他打招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面前摆放着一份与简奕相同的早餐。

        “早。”简奕淡淡回应了一句,没有看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樊思荏看着自己餐盘里火腿鸡蛋,立刻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脸上扬起了甜甜的微笑,由衷赞道:“好好吃。”

        简奕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你确定你可以去警局上班?”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右手处,显然是比较在意她手掌上的伤。

        “嗯,可以。”樊思荏笑着点了点头,两颊梨涡浅浅,透着阳光一般暖人的味道。

        简奕不再说话,喝完了自己咖啡,起身收拾了自己的餐盘,走到樊思荏身边,说:“我在车上等你,吃好了就出来。”

        “是。”樊思荏点头答应了。

        这样听话的状态,让简奕有点惊讶,心里不禁感慨,她是不是转性了。

        他走到客厅,穿上西装,拿了公事包就去出门去了车库。

        樊思荏很快就把自己的早餐吃完了,急匆匆地拿了背包跑到玄关,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已经踩着鞋皮到了门口。

        简奕看她出来,伸手推开了副架势座上的车门。

        樊思荏正想上车,就看到林子凡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思荏!你先别走!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林子凡用力拍着他们家的大铁门,表情看起来很急切,情绪也很激动。

        “呃……”樊思荏看着他,又看了眼车内的简奕,心里虽然尴尬,却也不好意思把林子凡直接晾在门口,连忙跑上前开门。

        “子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你分手,是我深思熟虑的。”樊思荏看着他,略带抱歉地朝他鞠了一躬。

        “思荏,我知道我瞒着你跟单心妍假订婚,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林子凡并不知道樊思荏的手受了伤,只想着对她表明心迹。

        樊思荏却因为伤处被捏到了,疼得拧起了眉头,倒抽了口气:“哎……”

        “够了,林医生,你弄疼我太太了。”简奕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樊思荏的身后,眼见林子凡握住了她的伤口,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强迫他放开了手。

        林子凡心里并不买简奕的账,本想直接甩开他的手,却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拧眉朝着樊思荏的右手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脸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樊思荏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擦伤而已,不用担心。”

        “这伤,是因为我吗?”林子凡看着她受伤的位置,想起昨晚的开车离开酒店的事情,隐约也看到一个身影。只是当他回看后车镜的时候,却不见了人。

        这会儿细想想,应该是樊思荏追他的车子时,摔倒了,所以他才没有看到她。

        “林医生,你这话问得是不是有欠妥当?”简奕微微扬起唇角,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直接把樊思荏拉到了身后,不让她跟林子凡再有接触,说,“思荏是我的妻子,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说些暧昧的言语,把我这个丈夫置于何地?”

        樊思荏听着他的话,脸颊“刷”的红了,连忙解释道:“简奕,你别误会,我和他……”

        “闭嘴!”简奕厉声喝斥,其实已经看出来樊思荏跟林子凡分道扬镳了,但是要让林子凡死心,就必须让他明白,谁才是樊思荏的真命天子。

        “简奕,你才应该闭嘴!我不许你对思荏这么大吼大叫的!”林子凡看不惯简奕对樊思荏的强势,很不客气地回击他的言辞。

        简奕笑了笑,一把搂住樊思荏的纤腰,让她紧挨着自己,说,“林医生,你这话很好笑,在我们夫妻俩面前,你有什么立场说‘不许’?我对她再凶,只要她喜欢,别人就无权过问。”

        说着,转头看着樊思荏,镜片的眸子漆黑深邃,隐约散发着一股邪魅之气,不等樊思荏会意,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

        这一下,震惊的不只是樊思荏,还有一旁的林子凡。

        尤其是面对这样的简奕,思荏竟然丝毫没有抗拒,这让林子凡的心口好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从中心散开了无数条裂痕。

        良久,他才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小声道:“好了,上班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樊思荏这才回神,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颊红成了猪肝色。

        林子凡站在原地,表情有点失神,显然是难以接受刚才那一幕。

        樊思荏和简奕回到车上,扣好了安全带,便开车离开别墅。

        车内,气氛有些僵滞,直到出了别墅区,驶上平坦的公路,樊思荏才小声开口道:“你,刚才是……”

        “不这么做,他就继续纠缠下去,你真的想迟到吗?”简奕冷冰冰地回了一句,表情有点恶劣,“我可不想迟到。”

        ……

        樊思荏听了这话,原本脑子里的想法完全消失殆尽。

        她冷叱一声,故意怄气地说道:“那我该谢谢你了,没让我迟到。”

        “不客气,”简奕一脸严肃地接话,说,“既然跟他说清楚了,就请你下次别再犯了。”

        ……

        樊思荏咬了咬唇,真的很想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别过头不理他。

        车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不过这次不像之前那里,满是冷凝僵滞的气氛,而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似乎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简奕感觉得到她的火气,眼角的余光暗暗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刚才那一吻,他其实没有想太多,真正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宣誓主权。就和小孩子抢玩具一样,是他的玩具,谁也不可以觊觎。

        当然,吻完之后,心里似乎还存在一点别的感情,莫名觉得开心。

        身旁,樊思荏安静地侧头,靠在车窗上,眼神好像死鱼眼一样空洞,心情各种不爽,恨不得把简奕揉成面粉团子,狠狠砸向外面的树干,让他摔个稀巴烂。

        混蛋!吻我,竟然只是为了“不想迟到”!

        我有这么差劲吗?让你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樊思荏真的快怄死了,划下车窗,把手中揉成团的纸巾丢了出去。

        “乱丢垃圾,被逮到了,罚款你交!”简奕看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告知道。

        樊思荏拧着眉,狠狠瞪着他,怒斥道,“臭冰块,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

        “都是冰块了,哪还有人情味?你以为是修炼千年的妖精吗?”简奕难得开玩笑。

        可是,这个玩笑很冷,让樊思荏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搂着自己的双臂搓了搓,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两眼。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再一次凝滞,两人皆不再说话,直至到了警局门口。

        樊思荏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就见简奕滑下车窗,十分严肃地说道:“下班以后,留在办公室,我会过来接你。”

        “哼。”樊思荏冷哼一声,不作回答,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简奕看着她嚣张的样子,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眼神流露出一抹坏笑:“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有约了,大份的培根芝士披萨,我请叶子喻吃。”

        “我知道了!等你就是了!”樊思荏停下脚步,转身回应了他一句,嘴巴不满地撅起来,高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简奕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开车离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

        “混蛋!”樊思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于自己“好吃”的本性,充满鄙视,忍不住吐槽道:“我真该学‘洪七公’老前辈断指示警,不让自己贪吃丢面子!”

        说着,她鼓着腮帮子走进电梯,直接来到重案组楼层。

        经过二组办公室的时候,她发现童佳欣已经在了,或者说又是一晚上的熬夜,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她走进自己那组的办公室,看小电脑已经在了,便打了声招呼,问道:“小电脑,隔壁接了个什么案子?怎么好像很棘手?”

        “妙龄少女失踪案。”小电脑周佟点开平板,送到樊思荏手上:“就这个月w市18—25岁之间的女孩子,已经失踪了10个。”

        “十个!一个月?”樊思荏惊讶地看着他说的案子,蹙眉道:“平均三天失踪一个?”

        “嗯,就是这个频率。”小电脑点了点头,说,“所以上头很重视,舆论很刻薄,二组的压力相当大。”

        “就这个失踪的频率,市民都要恐慌了。”

        “是啊,幸好上头跟媒体打了招呼,才没有大肆渲染,否则咱们警局门口,早就被恐慌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了。”周佟长叹了口气,看着那些失踪少女的资料,说,“这个案子,说实在的很诡异。咱们有人口贩子那里的暗线,找他们打听了一下,并不是他们那些人做的,所以都不知道是什么人策划的,还有这些失踪的女孩,到底被关在哪儿。”

        “那这么棘手,二组要从哪里找突破口,侦破呢?”

        “听说要策划放蛇行动,我们加入增员。”

        “放蛇行动?”樊思荏愣了一下,问道,“是让女警假扮妙龄少女?”

        “对,失踪地点都是w市的单身公寓,所以想在附近租个单位,然后让女警员引犯人上钩。”周佟收回了平板电脑,又点开了一个女警员的资料,说,“看,说是选定了她。”

        “小童?”樊思荏看着照片上的童佳欣,微微扬起唇角,“综合评价的话,她确实合适。”

        “嗯,好像是你们训练班里面,女生成绩第一的优秀学员吧。”小电脑看着童佳欣的资料,说,“她穿的制服,我倒是没看出什么过人的姿色,但是刚刚我去厕所,路过他们办公室,看到她做ol打扮的时候,挺不错的。”

        樊思荏看着他那副色眯眯的表情,很不客气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说,“去,我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为什么呀?大家都是同事,都是单身,怎么就不能对她有想法了?”小电脑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樊思荏撇了撇嘴,说:“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小电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那又没关系的,有喜欢的人,并不是结婚了,我还是可以追求她嘛。”

        “那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

        “谁啊?赵哥?”小电脑呵呵一笑说,“就咱这区,我小电脑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赵哥和钱森都比不上我。”

        “那除了你之外,颜值比你的高的有哪些?”

        “有吗?有吗?”小电脑歪着头做沉思状,忽然像是想到了,看着樊思荏,一字一句地说道,“该不会是简sir吧?咱这区,也就他的颜值高我那么一丢丢。”

        “没错,就是简sir。”樊思荏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电脑立刻就炸了,夸张道,“我靠,胆子够大的,敢喜欢简sir。她不知道简sir是不婚主义者吗?”

        “不婚主义?”樊思荏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蹙眉表示疑问。

        “对啊,简sir说做我们这行的,是高危职业,随时都可能因公殉职。”小电脑给出一番解释,摊了摊手,说,“所以,他不想结婚,还另一个人为他提心吊胆。”

        “难怪他会拒绝小童,我还真以为他是不喜欢小童呢。”樊思荏恍然大悟,说话间,其他人也都到了办公室。

        简单看着全员都到齐了,便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说,“大家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大会议室开会,我们组将全力支援二组,帮他们完成放蛇捕捉行动。”

        “yes,sir!”众人立正敬礼,结束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了笔和笔记,进入大会议室。

        两组合并,进行大任务,这对樊思荏和童佳欣来说,都是第一次。

        不过,这次会议,樊思荏只是作为辅助警员,童佳欣则是关键警员。

        放蛇行动能否成功,全靠她的演技。

        两人见面之后,就坐在了相邻的两个位置上。

        “小童,你这次可是威风了,一旦抓住那个犯人,破获这起大案子,估计不用一年,你就可以升职了。”樊思荏勾着她的肩膀,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有什么威风的,都不知道那些失踪少女被藏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犯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碰运气罢了。”童佳欣对此并不乐观。

        这起案子他们跟了有段时间了,但是掌握的线索一直都少的可怜。

        决定放蛇行动,其实是特别冒险的一件事。可是,为了让自己表现优异,引起简单的关注,她才自告奋勇地接下了任务。

        “哎呀,快别这么想,要知道,现在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组的人一起动脑筋,抓犯人,你还可以直接接触的简sir,多好呀。”说着,樊思荏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靠近,才对她说道:“另外,我告诉你,简sir拒绝你,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他本身是个不婚主义者。”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童佳欣好奇地问道。

        “小电脑告诉我的。他们跟着简sir时间久,对他的脾气性格都非常了解。他说,简sir是怕自己随时会因公殉职,给不了女方安全感,那么也没必要拖累人家守寡,所以才不打算结婚的。”樊思荏用手挡在唇,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童佳欣听后,不禁皱起眉头,忍不住吐槽道:“天哪,他怎么会想得这么复杂呢?真的爱他,哪里会计较这些?本身夫妻也不可能同生共死啊,总归是一个先走,一个后去的,他所谓的意外,顶多是把这样的时间提前而已,没必要这么纠结吧。”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也说明简sir重感情,所以怕辜负别人的感情。”樊思荏还是能够理解简单的,说这话时,就看到简单和二组督察余洋一起走进会议室。

        她和童佳欣立刻停止了说话,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目视前方。

        余洋作为放蛇行动的总策划,直接把自己的安排说给了在场所有警员知道。

        简单听完之后,针对自己的组员如何配合二组工作,又补充了几点。

        一场会议,大约进行了1个小时,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众人就各种散去。

        出了会议室,樊思荏依旧和童佳欣在一起,两人决定去餐厅买杯喝的,然后继续议论一下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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