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王与王，善与恶
“安斯艾尔先生……老哥他怎么样了……”表世界，太玄依正与谁进行着通话。
这类普通人所持有的信息终端，对于在表世界稳固黎明律下消耗巨大的权能者来说，相对于以某种御灵法进行消息的传递，也存在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电话的另一头……
安斯艾尔正静立于地中海金黄色的阳光之中。现在正是欧洲最为舒适的季节，连同细腻的常青硬叶都沾染上了翡翠般的温润感。
假面伯右手飞摆弄着一套精致的卡牌，左手则提着精致而古典的通讯工具。
“不容乐观，殿下。”他面对公主姬的时候是少有的正经时刻，更何况……自家的王现在还处于相当严峻的状况之中，大约容不得他轻佻。
假面之狐，欺诈之域的伯爵，安斯艾尔?冯?韦尔夫，是个实实在在的赌徒。但是也没有资格，更不可能拿自身所效忠的王来开玩笑。
这一点骄傲，他还是坚持并固执地保有着的。
“王的基座开始动摇，权杖似乎也有些操持不稳。【领土】中还是溢散出了那些纯粹的恶念……”
“这么会这样……”少女手足无措地说到。“在拉斐尔大人的帮助下不是已经压制住了吗？！”
“恕我直言……公主大人……”
“那位虽然不同于早已臭名昭著的蛀虫，不过默许神国下层腐朽的他……大概也不会有着圣洁如一的内在。”
“安斯艾尔？！”优莉丝仿佛听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来，无比惊骇地呼喝着假面之狐的名字。
“嘛……不说这些了，殿下。”安斯艾尔看着黄金海岸上的零星游客，坐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默默拿起了恍如宝石般晶莹的酒液。
这样的陈酿，大抵只有流淌着王血的使徒们才能够品味。
冥土之中所盛开的曼珠沙华，来自于虚无，也会归于虚无，如同遇土则化的仙根圣药一般，没有王座的本源掌控力，根本没有能力酿成酒液。
而大多王与神灵，高高在上，也从未有过类似于酿酒的闲心。
这一瓶【格尔马尼】，已经是他的王，巴夏勒斯所赐予他的最后一瓶了。
“真想再来一瓶啊……陛下……”安斯艾尔苦笑。
以自家的王现在的状态，当然是没办法进行他以往所挚爱的兴趣。
“要不……去找那位大人帮忙……”太玄依思虑良久，终于说出了在自己心中千折百转的那个想法。“落尊似乎莫名对于老哥印象不错……”
“不，不可能的。殿下，你知道的。除了哈蒂斯殿下，她已经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所羁绊了。身为第一王座，九尘大人的座下已经不存在任何眷属，她是孤高的王，看似比任何人都要易于轻近的她，实际上端坐于高天，比之凡俗们隔阂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壁垒。”
“她是唯一一个于赌局之中绝不会露出破绽的人王。殿下，恕我不敬，即便是巴夏勒斯陛下，也是有着薄弱点的。这……就是落九尘啊……最为接近天尊的女帝，在冥界定居，却从不受第五冥界桎梏的，第一王座……”
赌徒的语气之中有着对于强者的崇敬与胆寒。
按常理来说，一个狂热而纯粹的赌徒是绝不该拥有这种情绪的。
“乘着老哥还有些神志，把他送到黎明去怎么样？”少女倍感压力地提问。
“殿下认为……现实吗？”假面之狐也无奈地反问着，似乎只有在事情变得棘手无比的时候，他才能够流露出认真的神色。
“我，会想办法的。”少女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个穿着制式风衣的笨拙协调官的影像。
【一定会有办法的……当时没有从红月中父上留下的遗迹中找到线索，那么……我就亲手开辟另一条道路。】
粉的双马尾少女娇小的肩膀耸立起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
星灵术导学院，实验幢。
长相可怖的食尸鬼正按照自身惯常的习惯细心地维护着楼前与整个学院大道连成整体的常青树。
虽然以御灵凝成的锋锐气刃，是修剪枝叶的最好工具，甚至能够帮助他省去大部分麻烦，可自身并非元素类权能，尤其是水元素类权能持有者的他，对于浇水这件事还是得亲力亲为。
“哟！又在浇水吗，安德利安。”来者是路易斯，身为校长助理的他虽然工作日内有着堆积成山的文件等待着处理，不过仍旧是有着周末乱逛的权利的。
漫无边际地闲逛，这已经成了在星灵术导，不得离开的岁月中久而久之所养成的习惯了。
“嗯……”晦涩而刺耳的回应伴随着低沉的阴森感，让重视贵族风度的路易斯微微皱眉。
可更多的却是担忧。
“诅咒还没有被消磨掉大半吗？”看上去还算得上年轻的血族问道。
“事实上，它从未被消磨过。”安德利安诡异的声音之中带着苦涩。
“……”路易斯沉默了许久，“他会付出代价的。”
一声突兀的言语就这么透唇而出。
“嘎嘎……”像是老旧的机械缓慢渗人的摩擦声，食尸鬼的笑声响起。
“以前大家也都不相信，更不愿意去相信。到了现在，信任我们的又有几个呢？”
“他们会知道的……”路易斯说到。
“虽然即便知道也没法儿改变什么……毕竟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些学生也已经变成那样，可我还是衷心地支持你的想法，老友。
所以说……但愿吧……”
一向为避免使学生受到惊吓而在课堂之外保持沉默少言的安德利安，居然对着路易斯吐露了这么多言语，大抵在旁人看来会是一件极度令人惊讶的事情。
可两人严肃的神情之中，却又看不出任何日常交流的痕迹。
只不过，比之此刻于星灵术导的地下室纹刻邪神的术式，对着一滩缝合的丑恶烂肉说着狂热言语的肯德尼斯，两人无疑是守序阵营的典型……
嘛，有些人外表光鲜，内里却腐臭得不成样子。某种与生俱来的圣洁，或许其本身就是一类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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