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旁观者

至于这个人是谁？在夜一夜二两个顶级高手的守卫下还能在林卿院中来去自如的，放眼整个夏国，也就只有独孤夜一人了。

        在将军府门外跟林卿告别后，独孤夜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再来看林卿的，但明明才分开一小会儿，他心里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思念林卿，与其被相思苦苦折磨，独孤夜干脆命令宁河将马车赶回府，自己则调转方向来看林卿，不成想刚一进屋就听到林卿说自己不会嫁给任何人。

        这是要孤独终老的节奏？

        不，一定是自己还不够优秀，对卿儿还不够好，才会让她有如此感觉。

        向来自我感觉优异的独孤夜童鞋，生平第一次主动反省自己。

        “什么声音？”林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独孤夜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但那股骤然变冷的气息波动，还是让他察觉到了异样，本能地警惕起来。

        “没什么，应该是小白在门外玩。”林卿知道必定是独孤夜来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林枭解释对方的存在，只能推到小白身上。

        “汪！汪！”林卿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雪团儿就从门边钻了进来，仰起头朝着林卿亲昵地叫了两声。

        “原来是它。”林枭微微一笑，想着自己太过心神不定，连人和狗的气息都分辨不清楚了。

        看到小白，独孤夜和林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小家伙还真挺靠谱，关键时刻知道帮主人解围。

        “它经常四处乱跑，整个院子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林卿夹了一块骨头放到小盘子里，见到最喜欢的食物，小白高兴地摇了摇尾巴，得意地朝着暗处的独孤夜‘汪汪’叫了两声。

        哼，让本神犬给你作掩护可是要收费的，看在你是本神犬之前的主人的份上，就收两块酱排骨吧！

        独孤夜冷冷地瞪了小白一眼，胆子不小，还敢讨价还价，爷可是早就想要一条狗毛地毯了，不如你把自己的毛贡献出来？

        ……

        独孤夜邪魅的眼神让小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主人真是太可怕了，还是女主人温柔美丽又善良，那什么，好犬不跟坏男斗，它还是老老实实吃骨头去吧！

        想到这里，非常识时务的小白叼着骨头一溜烟地钻到了桌子底下就像稍微慢一点，身上的毛就会被拔光一样。

        见小白钻到桌子底下怎么都不肯出来，林卿心里一阵奇怪，但她怎么都想不到，独孤夜竟然连狗都威胁……

        为了避免林枭再次察觉到异样，林卿只好打消留他长聊的想法，只是认真道：“哥哥，卿儿看得出来晗筠郡主对你非常依恋，她心思单纯直爽，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我明白，只是……”后面的话林枭没有继续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

        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林枭起身离开，看着他欣长落寞的背影，林卿心中突然有一种没有来由的心塞，过于理智，虽然可以将很多意料之中的风险规避开来，但是……终究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如果我不说话，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站着么？”独孤夜坐到桌前，拿起林卿的筷子大摇大摆地吃着东西。

        他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剩饭，哎，为了卿儿，他是越来越没有原则了，独孤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哥哥也是挺可怜的。”重活一世，林卿虽然对许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但在独孤夜面前，她还是很容易流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情绪，这一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看过烟花么？”独孤夜十分突兀地问了一句。待林卿点头后，他继续道，“烟花遇到火苗，火苗点燃了它生命的同时，让它有了一瞬间的璀璨，然而在那一刻的辉煌过后，就只剩下灰烬，如果彼此相爱最终得到的只是两败俱伤的结局，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你这么做是对的。”

        “话虽如此，但其中的痛苦，我们这些旁观者又如何能体会。”林卿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淡淡道。

        “是啊，比如说某个人莫名其妙地想要孤老终生，我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四目相对，独孤夜眼眸中的炽热让林卿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平静道：“自古以来，所有女子都把嫁人当做自己最终的归宿，然而成亲之后，终日周璇于妻妾争斗，努力将自己改变成丈夫喜欢的样子，只为了获得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的宠爱，即便如此，最终得到幸福的依然屈指可数，倒不如一个人清净自在，不必想着讨好任何人。”

        她累了，倦了，更怕付出真心，却换来一个凄惨的结局，所以，她宁愿选择逃避。

        “卿儿，我……”

        “你不必给我什么承诺，我不想要也要不起，待你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就不要再来我这里了。”前世，她在独孤睿那里听到了太多的海誓山盟，结果又怎样呢？

        最淡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罢了。

        林卿淡淡的话让独孤夜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心里的某个位置亦隐隐作痛，看来卿儿一直都认为自己接近她是为了解毒，即便他做出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可是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自从母妃去世后，小小年纪的他就渐渐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虽然他肆意玩闹，横行无忌，就连太子都要让他三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孤寂就像毒药一般侵袭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可是在遇到眼前这个女孩儿后，一切都变了，他心中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变得满满的，不再像之前那般，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只为复仇而活着。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话音未落，独孤夜胳膊轻轻一带，将林卿揽入怀中，越出窗外。

        林卿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在天上飞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凭空掠起，就像一片被风吹起的叶子一般起伏不定，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她本能地紧紧搂住独孤夜的腰，低吼道：“独孤夜，你赶紧放我下来！”

        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里？林卿再一次感觉到没有武功实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往严重了来说，万一遇袭，就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卿‘投怀送抱’的举动让独孤夜十分满意，得意地勾勾唇角，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路飞檐走壁，待双脚重新落地时，林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坚实的石门前，独孤夜看了林卿一眼，伸手启动墙上的机关，然而在他的手就要触动到机关的那一刻，只见一道比闪电还要快的凌厉刀光从门里闪出，林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刀，只觉得刀上带着某种来自地狱的力量，让人无从躲避。

        然而，就在刀锋朝他们袭击而来的瞬间，独孤夜已是抱着林卿凌空而起，倒翻了几圈，速度之快，就好像他的身子是被刀子带过来的风送出去的一般，紧接着，只听哐的一声，刀子贴着独孤夜的头发，深深刺进了旁边的石墙内，竟将坚固的墙体嵌出一道细细的裂痕，可见用刀之人的内力有多深厚。

        林卿两只手紧紧抓着独孤夜的衣服，惊魂未定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幸亏独孤夜反应及时，否则这刀定能将身体刺穿，必死无疑。

        还未等林卿有过多的反应，一道黑色的身影已是单膝跪到他们面前，愧然道：“属下不知主子驾临，差点误伤主子，请主子治罪。”

        “就凭你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误伤本王，简直是笑话。”独孤夜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冷冷道：“起来吧，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多谢主子。”那人再次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方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待目光落到林卿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惊艳，但更多的则是疑惑和不解。

        独孤夜察觉到那个黑衣人的目光，但并没有要为他解答疑惑的意思，只淡淡道：“带本王进去。”

        “是，主子请。”

        独孤夜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绢，轻柔地帮林卿把掌心沁出来的冷汗擦拭干净，温和地笑了笑，“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他说的‘放心’，是把心放到他那里，从此不再过问。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我来？”林卿看着独孤夜的眼睛，反问道。

        这个地方如此隐蔽，必定跟朝廷无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独孤夜暗中培养的势力，如此重要的地方，他竟然带自己过来，难道就不怕自己出卖他？

        独孤夜并没有立刻回答林卿的话，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走吧，进去看过你就知道了。”

        虽然林卿是被独孤夜强行带过来的，但来都来了，如果拒绝进去，未免有些太矫情了，稍一思索，点头道：“好。”

        待林卿同意后，独孤夜朝黑衣人点点头，对方会意地在前面带路，进入石门，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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