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平等

“咳咳，紫萱惯爱玩笑，叶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本王先去姑母处问安，叶小姐请自便。紫萱，你可要乖些哦。”叮嘱了紫萱几句，他对霓裳礼貌的一笑，化解了初见时的尴尬。

        回过头去，却见早有几位穿戴光鲜的女子，围在叶轻语的身边，极为亲热的说笑。轻语展颜一笑，随着众人的脚步走向园中。园子的北角，栽种了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如翡翠般的碧绿玉伞，遮出一片阴凉。树下摆放了几套桌椅，婢女穿梭般的忙碌，一会儿的功夫，桌面上摆满了各色点心，新鲜的瓜果。沸水冲腾，茶香飘散开来。

        宾客随意的围桌而坐，男宾的座位稍稍靠近角门。

        “叶姐姐，快来这里坐。”好几个女孩子同时站了起来，亲切的招呼。霓裳迅速的启动记忆，这些是？

        一个穿黄衫的女子已经迎了过来，霓裳点头微笑，却见她理也不理的从身边走过，清脆的娇呼：“轻语姐姐，你怎么才来啊？大家等你好久了。”说着话，携了手并排走向桌旁。

        霓裳的笑僵住了。原来，“叶姐姐”另有其人啊。想了想，她向最末一张桌子走去。那里坐着三个女孩。白衣蓝裙的女孩友好的一笑：“这位姐姐，若不嫌弃，就请坐下吧。”|这是什么话？霓裳有些不解。“灵心妹妹，你当人家也是和我们一样的身份吗？那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岂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巴结得上的？”她身侧的女子指指前面的方位，“那里的人才有资格邀请叶大小姐落座。”怎么？这里都容不下她吗？霓裳心头一冷。

        “姐姐，过来坐。我们这儿还有位置。”叶轻语含笑起身。

        “轻语姐姐，她虽然是正室嫡出，却是被人休弃的女子。你碍于姐妹情分，敬她几分。妹妹却是不愿与她同席，免得沾了晦气。”黄衫女子急忙阻拦。

        “灵韵妹妹何出此言？自家姐妹还有谁看谁的笑话吗？娘亲自幼教导我，事事以嫡姐为尊。母亲和长姐对我疼爱有加。我们姐妹一向手足情深，我怎么能弃嫡姐于不顾呢？你若存了这样的心思，不必拦我，我过去和姐姐坐在一处便是。”叶轻语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到霓裳身旁。

        谢灵韵小脸涨得通红，咬了下唇，恨恨的剜了霓裳一眼，不甘心的坐了。

        霓裳忙握了轻语的手：“妹妹何苦为我得罪人呢？左右我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姐姐，咱们姐妹同枝连叶。轻视了谁，伤的都是叶家的颜面。”叶轻语轻轻的回答，眼底却无比坚定。

        霓裳心中涌过暖流，心里对她亲近了几分。

        灵心眼热的望着她们，悄悄的看向谢灵韵，正碰上她不善的目光，吓得她连忙取了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掩饰着。

        “灵心，谢灵韵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她身侧的女子低声的问。

        “没有啊。燕姝你不要乱说话啊。”灵心口齿不清的说，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行了，胆小鬼。喝口茶润润，别噎着了。回头她又骂你。”燕姝递过茶杯。

        “两位姐姐，快请坐下。你们不要生她的气，我姐姐就是就是任性了些。”灵心小心的斟酌着措辞。

        “我是叶霓裳，这是我妹妹叶轻语。我们能认识认识吗？”十年修得同船渡，凑在一起，也是缘分吧。

        “姐姐，我是吏部尚书府的谢灵心。这位是大学士府的五小姐冯燕姝，这位是赵侍郎的九小姐赵敏慧。”胆小的灵心离开了嫡姐的注视范围，还是很活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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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燕姝冷淡的回应：“燕姝今日有幸，结识了两位贵人。”

        赵敏慧羞涩的笑笑，并不答话。

        叶轻语心中微叹：看来这几位都是庶出的小姐。后院从来不是一团祥和的。相比之下，嫡母待她是顶好的。她的规矩是娘亲教导的，而不是母亲和嫡姐打压下学来的。（别人家庶出的子女是要称呼自己生母“姨娘”的，而柳夫人却允许她叫一声“娘亲”的。）

        她温柔的说到：“都是一样的姐妹，哪里就贵重了。冯妹妹的话，我可是不敢当。”

        “那是姐姐命好，是宁王的正牌王妃。若不是如此，姐姐敢说一句“都是一样的”吗？这嫡庶的分别可是云泥之别。”冯小姐似笑非笑的说。

        “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轻语惶恐的解释。是啊，庶出的子女自然低人一等，她在嫡姐面前失了礼数了。

        她不知道霓裳是不介意这个的。霓裳微微一笑：“妹妹，我觉得你说的不错呢。众生都是平等的。其实哪个人不是怀胎十月生下的。这一点上，大家是一样的。不过是因了地位、钱财、家世，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所谓的贵人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胎罢了。哪里就比旁人高贵了去。若是有些真才实学还好，拿着父母的身份说嘴，可有什么好炫耀的？”

        一席话，惊得四个人目瞪口呆。她们头一次听说了“平等”。那个投胎之类的话，也是闺阁女流能说的？

        “姐姐”叶轻语悄悄喊着，欲言又止，这些话是不能说的，简直是大逆不道啊。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姐姐了，她不仅是身体神智变了，观念好像也变了。对叶家是福是祸呢？

        呃！一不小心又把现代的观念带了过来。不过那三个丫头听得眉飞色舞的，呵呵，没有谁是甘心平庸一辈子的。

        “轻语就是你们的榜样。嫡庶是自身无法选择的。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现状啊。人，一定要有志气。你若不自轻自贱，成功的方法有上万个。我倒是嫡出的，若是我不肯努力，改变自己的身材容貌，就永远都是活在别人眼里的笑柄。我们姐妹做得到的，你们自然也可以的。记住，将来的社会必是众生自由，万物平等的。”

        “霓裳姐姐，也许我做不到你那么坚强，但是我会记住你的话，去努力争取自己的未来的。”冯燕姝眼睛亮了起来，脸庞也生动了许多。另外两位庶出的小姐也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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