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荒原
那个女生搬运的东西是什么一直没人知道。我核算身上的通货，手上还有三张微能碳晶体。
附近的寓所都被定空，只有一所无人问津的马房，里面堆满干草，没有窗户，地面干巴巴的。我用一张碳晶体抵了半年的租，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脚边，很快睡熟了。门口一只挂锁，锁头还需我自己配置，事实上一拉就断。
第二天兴致勃勃到联合公馆，白教官告诉我，格斗术教授课堂在灰石城里，所有学员被分派到不同城区参加考核任务。我领到一块塑料牌，哼，黑漆漆的，颇有些份量。我把牌子揣兜里，这东西讲明了学员的身份信息，里面还有俩件小道具，足以应对部分野外特殊情况。对被提到野外这个词我感到些许疑惑，毕竟联合公馆所有设施都在城里，而城外大多是遍布巨人的危险区域。
提供野外应用的工具做什么？
不过我没有多想，主要没有时间。你被教官再屁股后面撵也会觉得没有时间。不管怎么说，大体上这场考核就该开始了。
我顺一条弯曲曲的潮湿巷子走到尽头一扇门前，门上贴牌子，写我的名字。我把塑料牌贴上面，门轰然张开。
把我吞了进去。
老实说我很生气。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一扇门吞――这事该怎么形容？没法说理吧大概。我来不及看门后头有没有舌头跟咽喉，反正到底是四肢着地趴在草上，鼻子里是过剩的臭氧味道。我晕头转向爬起来，四面看看。没有门也没有城市街巷的景象。我大概就知道了，这是罗蒙爷爷提起过的所谓“单向传送通道”，联合公馆做考核常用这玩意。
但我还不知道考核内容，直到一个同样半吊子的考生茫然向我走来。后来我知道他叫梁彦祖，人们都说他起了个很不要脸的名字。
“喂，有任务提示吧，大概。”一番交流无果后，我们都放弃了，坐下。
梁彦祖递给我一只枯烟草，我拿来叼在嘴里，是甜的。
“基础格斗班挺难进的，还要考核哈哈。”
“可不是么哈哈哈。”
“那你知不知道考核有死亡率的哈哈。”
“开玩笑吧哈哈哈。”
“不开玩笑。”
地面，感觉不对，怎么说，像成了只筛子。我俩就在里面翻滚的俩粒米。我俩咕噜打草地爬起来，远处一头长贼抽象的人形怪撒丫子跑过来。那厮跑的时候肩膀一甩一甩，望之甚是豪迈。在它头上装着部大型仪器，有刷卡用的屏。
“那看样子就是考核任务了。”梁彦祖看手上的塑料牌：“事先声明，我的天权基本没用，就算打个辅助可以，打输出绝对不行的。”
我哼一声，不置可否。等巨人逼近了我抱头往地上一蹲。
“你干嘛？”梁彦祖瞬间傻眼。
“我没有天权。”我无奈道。
“你是白板？”
白板就是指从未接触过武职和天权的新人，这种人在14岁少年里很少见。我点点头。
梁彦祖瞪我一眼，咬咬牙。
“你跟着我！”
我跟着他一溜小跑，那只巨人追我们屁股后面飞奔，突然凌空跳起，剧震几乎把我掀翻到一片灌木林里。我们连滚带爬跑进一只狭窄的地洞，虽然鬼知道这个洞是怎么来的，好歹它救了我们一命。巨人把胳膊探进洞，幸而洞很深，我们看着它的指甲在我们脚前面刮擦。
“想想你的未来吧。”梁彦祖恶狠狠道：“要在这个地方呆一个星期，想想你能不能活得下去！”
巨人在洞口出沉闷的怪叫。我把他推开，兴致勃勃。
“我试试看，把它料理了。”
“试尼玛！”梁彦祖愤愤把我踹地上：“你出去就是死！”
“算了。这三天你跟在我后面。”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钢质拳套，利落地卡在右手上。拳套的指缝间流落白光，一点点锁紧卡死，和他手掌合为一体。他活动下手掌。
“机甲冲拳。”他介绍说：“见过没。”
我歪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东西看着有点熟悉。
“看着。”
他合拳，拳头像钉子砸进巨人摸索的指节。
巨人把胳膊抽回。梁彦祖硬踏进它的手背，追着它冲了出去。我跑洞口一看，他三俩步跃到巨人头顶，活活抠下它的眼球。
“结束了。”他说。
失去视觉的巨人摊着手嘶吼。他用力气，一拳拳砸在巨人光秃秃的头顶。每砸一拳，巨人头上印个坑。
然而巨人不流血。从他空洞的眼窝里蒸腾炽热的白雾。梁彦祖补上最后一拳，巨人轰然坠地。机甲冲拳肘部弹出利刃，划开巨人后颈。随着颈骨折断，巨人的身体终于崩解。从它一点点崩塌的躯干中升腾星星点点的火和烟雾。
梁彦祖在屏幕上刷了一下。
我说你不是辅助不能打输出吗。他说不装备科武是这样。
我突然想到他一个科武战士跑联合公馆学什么基础格斗班，吃饱了撑的。基础格斗中综合力技巧评判，最高也就二级破坏力。
以他刚才表现出的破坏力，少说也破了三级。岂止过考核妥妥的，只怕挑了白教官都不成问题。
后来我们到一片湖泊边树上露宿，我主动看岗。我和他聊了一阵子，意外得知他居然也是魄罗镇居民，不过去年搬到灰石城定居了。暗历十年人口改置时有机会我也想搬灰石城，但罗蒙爷爷不想。他说魄罗镇清静。
之后梁彦祖睡了三个小时，期间我放哨，周围并没有巨人经过。我抑制不住困意，打哈欠也睡了过去。
梦里我在一条船上打滚。我一个哆嗦翻身爬起，看见地下躺着一具冒蒸汽的巨人尸体。不远处听见悉悉索索的动静。我看见一条金色的生物爬进森林里，我看到它有暗金色的瞳孔，并用那双眼冷冰冰瞥我。它爬到一棵托勒密杨后，很快不见了。
我于是爬到树下，刷卡捞到考核中的第一桶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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