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告白
我看到原本笑脸相迎的人脸上挂起嘲讽。
“这残废也敢打三小姐的主意？”
“所谓不要脸说得就是这样的人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莫非他还当自己是那个能砍暗星主的狂人？他已经是废了，废人就要有废人的觉悟。”
“他能那么狂也不就是仗着焰聚星么？现在只不过是宫家看着，哼，迟早被人把脑子挖出来。”
“给他几分脸……”
我深知人本性如此。他们善于伪装以建造秩序，相互告诫说我们是平等的，不必害怕要爱彼此要爱这个世界。
但当你伸出手时，却什么也得不到。
但我知道，那些拒绝接纳那双手的人，也曾向这个世界勇敢地张开过怀抱。我不知道他们伸出手触及过怎样的刺痛和寒冷，我知道他们哭过笑过，双眼中饱含过热泪。他们再不伸出手，而那些伸出的双手让他们感到刺痛。
我拒绝。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我转向宫小北。她靠在楼梯扶手上，似笑非笑。
我的目光在大厅中飞移动，定位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大堂中脸色铁青的中年人，正抬手抚摸光秃秃的头顶；第二个是窗边上红色礼服的青年，我注意到他有纯黑色的眼睛，目光中闪露幽光冥火。第三个在餐桌后，看不见脸。他带着面具。我从这三人眼中读出愤怒。
“小北。”中年人开口：“今天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生日晚宴。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东西扰乱了兴致。”
“把他轰出去。”他对左右吩咐：“莫名其妙。”
我看见尉迟涯向我走来，我打算自己走。我正要转身，俩名身穿轻甲的守卫从门边逼近。
“爸爸。”身后宫小北缠住父亲软绵绵地说话：“女儿也一直很钦慕军团长大人，他很勇猛呢。”
我如遭雷击，僵立原地。宾客哗然。
“他是个残废！”宫子卫目瞪口呆，继而痛心疾：“尉迟涯，还不把他轰出去！”
“爸爸。”宫小北撒娇。
我向周围看去，那个黑瞳的青年果然坐不住了。他掀翻餐桌，径直向我走来。
梁赞走远了看戏。宫决和宫阙瞪着我。我对他们挑眉毛，试图告诉他们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他们冲我比中指。
“喂，那个残废。”那身高俩米朝上的青年逼过来俯视着我：“你是觉得自己脖子够硬么。”
我觉得够。不过我不打算这时候说这句话，容易火上浇油。
“二皇子，何必和这个残废置气？”宫子卫端起笑脸：“来，坐坐。”
“滚！”被称为二皇子的人毫不客气地喝骂：“宫子卫，你可知道我喰种四居氏好歹是巅峰皇族，与你族联姻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结果今天你竟然拿这个残废来恶心我？”
“原始神都被暗星主抹杀的没落种族，还好意思在这里喝三道四？”宫阙暗自嘀咕。
“谁？谁在那叽叽歪歪？”二皇子耳朵一动，转脸大喝。
宫阙往后一站，不动声色地躲到宫决身后。二皇子余怒未消，转脸看我，脸上狰狞可怖。我见猩红色的触手从他腰间探出，他的拳头死死握紧。
背后宫小北轻轻拉住我。“别害怕。”她说。
我转过脸，奇怪地看着她。我承认是越来越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了。
“女人。”二皇子低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猩红的触手彻底张开，如同盛开花瓣。宫小北轻点额头，宫子卫脸色大变。
“小北不可……”
“生死观。”
魏巍龙影吸收了一切的光源，龙身上的肌肉枯萎脱离，化成斑斑死骨。巨龙注视着二皇子，双目中浮现红光。
光辉再现。二皇子僵立，那些触手统统垂落下去。
他的眼睛惊骇中张大。
他死了。
宫小北转脸看我，笑颜如花。我抬眼看那边的二皇子，心中生莫大恐怖。
宫子卫双拳紧握，最终拂袖而去，晚会不欢而散。我在华丽的音乐喷泉边找到宫阙和宫决，他们在那里等我。
“她居然出手干掉了四居鬼，我实在难以想象。”宫阙怜悯地看着我：“不管怎么说……呃随缘吧。”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严肃地问道。
“你喜欢我妹么。”他问：“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保护一把，心里还是蛮得意的吧。”
“这不是我计划中的事。我已经准备走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做这些。”我说：“你妹你还不了解？她到底想拿我怎样？”
“我只能说，别动情。”他耸肩：“过去这些年她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但凡被她表白过的男人，都没好下场。”
他们走了。我思考一阵，宫小北从后面抓住我。
“在干嘛？”我回头看，她换上了短体制服，腰间别着法杖。
“这和我们约好的不一样。”我说：“你让我追，没说你会答应。”
“我也没说我不会答应啊。”宫小北顽皮地吐舌头：“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我面无表情。
“我喜欢你啊。”她笑着说：“我喜欢你，才会让你欠我一个约定。我喜欢你，才会安排这个盛大的告白晚宴。我喜欢你呀，自从我在边境战场看到你战斗时的样子。你还不明白吗？小傻瓜。”她怜爱地触摸我的头：“你的爱情已经到来啦。”
“你喜欢我？”我重复。
“是呀。因为我知道你是盖世英雄，谁不喜欢盖世英雄呢？”
“我不是英雄，只是个残废罢了。”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温柔地说：“只有你曾经向那个高天上的存在挥剑啊，你做到了凡人不敢做到的事。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
我戒备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她摇头：“我什么也不要，只想陪在你身边。”
我转身离开了内廷。
……
我在塔楼上盘坐，紧闭着双眼。我在高大的巴别塔上奋力攀爬，精神海洋中的蓝色星辰愈明亮。
我张开眼时，阿斯兰在我身边。
“你离开小位面了？”我问。
“既然这阵子暗星主不在，我随时能踏足现世。”阿斯兰自剑鞘中喝酒：“看你这样子，有心事？”
“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要靠近我。”我回答。
“你看看，你看看。”他念叨着：“你这个人，又来了。”
“你自己不靠近别人，看别人靠过来就觉得居心不良。你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不长记性。”
“是这样吗？”我恍然：“话说我上辈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比现在更嚣张，但也更蠢。”阿斯兰说：“成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暗地里被人阴了不少次，从来不长脑子。我的精神图像中捕捉到一个暗生物的形象，嗯，你们抓住了一个。是暗星鬼吧？果然。当初就是她作弄你，逼得你逃离西一区……哦，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这人总觉着有人要害你，但也总不记仇。换成是我，应该给她吊起来痛打三百大板。”
“哈。”我笑：“总觉得吃亏了。”
“总怕吃亏是享不了福的，心里有光才能温暖别人。”阿斯兰摸摸下巴：“没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将他的灵魂永远放在熔炉里，那火焰烧灼着自己也会伤害他人。”
“试着把灵魂交出去吧。”他对我眨眼：“朋友。交出去好让他们看看，这魂灵是温和还是危险。”
他走了。我拨通了梁彦祖的通讯码。
“兄弟，我后宫三千倒是不介意分你一瓢，但真的不建议你沾那个女人。”他苦口婆心：“玩玩就行，别动感情。你脑子缺根筋，会被她玩死的。”
我挂了通讯，回到主楼。泰坦神仍然躺在卧室。
我离开了城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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