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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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希望之光”的人很快就融入了狼堡生活，唯独陈若曦。陈若曦在狼堡已经呆了两周，苏樱雪始终把他“圈养”在军营里。考虑到他的专业素养，苏樱雪特地“安排”了一个“闲差”——狼堡军营教官兼“政委”。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人尽其才，另一方面也可以让陈若曦无法踏出狼堡军营。为了让陈若曦确信自己在搜索李瑞虹和广汉，苏樱雪的搜索名单中特地添加了这两人——她可不愿意添加久加诺夫。但是，两周过去了，这个清单上仍旧没有消息。

        如果属实，那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吧，至少说明他们没在那场冲突中丧生，也说明还有一定概率幸存着。

        狼堡的总部，始终也没派什么人来巡视，不过，苏樱雪明天就要去狼堡做汇报了，据说是重大节日汇报的例行公事（此时已近中秋）。两个文书在昏暗的老灯泡下忙着整理各张清单，撰写成果汇报。这些老灯泡是从军需库里找到的，据说是为了应对因战争而回到工业时代而准备的战备物资，仅需要几个手摇发电机，就可以实现供电。一切看起来有条不紊，虽然生活上感觉倒退到数百年前了，但却安逸得很。陈若曦这两周完全没有见到一个丧尸的影子，他心里不得不由衷佩服苏樱雪这些狼堡领导人——虽然是民间山寨的组织，但搞起来有模有样的，人心也向着他们。

        陈若曦不得不重新思考那个许久不见的米哈伊洛维奇?久加诺夫。那个俄国人也很会拉拢人心，特别是他很亲民，给人一种他只是众人之中的一份子的感觉。他虽然号称自己搞军事建制，但却没有进行铁一般的军事纪律。李瑞虹的比喻打得好，他特别像全民皆兵的刘备。而狼堡这边却不是，分工明确，等级森严，每个人因工作不同领有特定的工资，也有绩效考核，狼堡堡主末世前多半是个大企业的董事之类的人物，才有可能迅速拉拢起一支大队伍，并按照严格的企业化管理进行组织。

        这天清早，天气很不好，起了很大的雾。这种雾一般要在晚秋或初冬的时候才出现，今年在中秋前后就出现，实在诡异得很。但没有人很在意这些，因为世界已经变得让人不太认识了，人们早就忘了，也不可能每天再去关注什么天气预报，气象变化的。

        但即便天气如此，苏樱雪还是需要去狼堡总部最汇报。狼堡总部是个神秘的所在，除了苏樱雪和极个别贴身侍卫，没人知道它在哪里。即便是这些军营里的小弟，也只是狼堡一些外围据点的人。没人见过狼堡，更没有人知道狼堡的主人是谁。

        苏樱雪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这种服装一度曾因政府大规模限制生产（据说是出于对动物的保护）而变成稀缺资源，成为身份象征——腰挂一把手枪和匕首，上身穿着迷彩背心，但因为时已中秋，乍暖还寒，苏樱雪又披着一个军绿色的冲锋衣，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巾帼女将的风范。这两天，陈若曦在苏樱雪的要求下与她较量过几次，如果不使内力，陈若曦完全无法招架苏樱雪进攻，只能勉强自守。但据苏樱雪说，陈若曦这样的已经很少见了，因为她的这些部下很少有人能在跟她近身肉搏的情况下守住自己。陈若曦怀疑苏樱雪在末世前是女兵或者女警察，但苏樱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告知他真相。

        这次回去，苏樱雪决定乘坐军营里的那款“中国龙a9”轿车，量子级的强互作用力原理精制而成的神奇汽车，能够抵御大多数地球上的物理撞击。苏樱雪把陈若曦喊到一旁——这些日子部下们已经习惯了陈若曦受到的优待，他们天然地把陈若曦当做是苏樱雪的男宠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要去趟狼堡再回来，就目前的状况看，恐怕得有小一周到半个月，看路况。丧尸横行可不好闯，真佩服你们当时在无人机的忽悠下在市区路上闲逛了四个小时。”陈若曦问道：“你有什么吩咐？我只能尽量帮你，因为他们并不服我。”苏樱雪道：“你也知道他们不服你呀，你明明很有本事，却不能用好。书没少读吧，但看你这模样并没用好你学的东西。至于本事嘛，你枪法还不错，身手时好时坏（陈若曦没跟苏樱雪提起暗能量的事），应该好好锻炼起来，以前的末世故事不都说了嘛，只有强者会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尊敬。”陈若曦耸了耸肩，表示不认可，道：“这个问题我不与你多纠结了。我还是认为需要道德感化和法律约束，这才是永久之道。”苏樱雪叹了口气，忽然又嫣然一笑，笑得特别阳光灿烂，与灰蒙蒙的天气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你犟也没用，你这种理想主义者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如果没有老娘庇护你，就冲你在基地这碍手碍脚的劲儿，老早被人揍了。我跟你说，我不在的时候，按规定是由我指定一个人代管的。我本想提拔提拔你，但你终究不是我们的人，这在末世前在编外人员，临时工，老娘不可能提拔你。因此我已经指定了这基地里身手还不错的一个家伙，叫冯仑，你小心着点，这家伙可不像老娘一样包庇你了。”

        苏樱雪用嘴努了努车边的一个人，但看那人，确实长得三大五粗，满脸虬髯和横肉，穿着一个贴身小背心，尽显肌肉。那人就是冯仑，年纪在三十上下，头发却有点斑驳，带着些许花白头发。苏樱雪和陈若曦看向那边的时候，冯仑正好在朝他俩这边看着，目光一交接，冯仑立马收住了眼光，扭头看向别处。

        苏樱雪走向他，冯仑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全无刚才那股狠劲儿。“我走了”，苏樱雪朝陈若曦招了招手，“训练还按常规训练，政治工作该做就做。”陈若曦点点头，与众人一道目送了苏樱雪的车绝尘而去。

        就在众人开始各自回到岗位的时候，冯仑忽然叫住了陈若曦：“喂，四当家的小伴当，我有事跟你说。”陈若曦一愣，“四当家的小伴当”，这是什么意思，褒义还是贬义？他不知道，伴当是仆人之类的意思，早在元代蒙古人那里，伴当就有这个意思。

        “跟你说话呢，呆头呆脑的”，冯仑忽然拍了一下陈若曦的后脑勺，这一掌可不是吃素的，一下把陈若曦拍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陈若曦怒气一上，本来想要聚气还击，一想苏樱雪临走的时候叮嘱的话，又渐渐泄了气，道：“找我什么事，冯仑？”这下换成冯仑愣了一下。在这基地里，除了苏樱雪，还没人敢这么直呼他的姓名，平时大家看到他都是堆着笑脸叫“冯哥”、“冯爷”的。这小子是想逆天的节奏！冯仑恨恨地想。

        “你，今天起，暂时不用当教官了，我另外指派，瞧你教的那些虾兵蟹将，一个个跟软泥儿似的，老子带都带不动。至于你那劳什子‘政治教育’，趁早也给收了，狼堡不需要这破玩意儿，城主就是狼堡的信念。”冯仑无不得意地说，也不待陈若曦答应，就径自走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跟陈若曦道：“对了，你既然既不当教官，也不当政委了，那就少吃点东西吧，相应的伙食标准也去了吧，领四等兵的伙食吧。”

        四等兵，是狼堡最无用的一拨人的称呼。他们只能做些简单的打杂工作，在巡逻的时候凑个数，平时受尽了其他人的欺负。“你高兴就好，”陈若曦淡淡地回了一句，让冯仑大感意外。他原以为陈若曦必定要暴跳如雷，要么就得乖乖向他服软求饶。没想到陈若曦是软硬不施，这让冯仑感觉很没成就感，刚才那兴奋劲儿也就一霎而过了。其实陈若曦心里不糊涂，他知道冯仑的用意，甚至明白他这么做其实代表了狼堡军营里的民意，他们嫉妒苏樱雪对他太好，他们甚至害怕，一旦苏樱雪跟这个小伙子在一起，这个小伙子就要变成四当家的驸马了，那简直就要平步青云，进入狼堡的核心层了。但陈若曦并不在意他们这些看法，在这军营里，他并没有什么太留恋的地方，他还是想去找李瑞虹和广汉，还有生死未卜的父母、弟弟，还要不要找她呢，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的吧。

        陈若曦漫步到军械库，这里有重兵把守，平时出入严格，只有苏樱雪批的条才可以进去。此时，军械库的大门紧闭，老林头和其他几个狼堡小厮在那值班。看见陈若曦走来，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立正敬礼——他们当然还不知道陈若曦已经被直接捋为四等兵了。

        “老林头”，陈若曦并没有很靠近他们，而是招手示意老林头过去，“我有事问问你。”老林头迟疑不前，似乎怕陈若曦又要向那天一样羞辱他。但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陈若曦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他，而是轻声问道：“老林头，你给我讲讲当天的情况吧。”老林头叹了口气，道：“陈兄弟，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给围歼缴械了。你师父，放了两枪，可能因为枪法不好，没撂倒对方，反而引得人家朝你师父那丢了枚手榴弹，不过我说陈兄弟，你别瞎想，炸死一女的，我瞅着不是瑞虹丫头，是建筑公司那姑娘。”陈若曦道：“你为什么要缴械投降？久加诺夫对你也算客气。”老林头道：“唉，那你说我怎么办？英勇就义？为了一个外国人？我说陈兄弟，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了，你看你现在不也是跟四当家混得挺好。要我说，四当家就是看上你了，就是怕跟你年龄不登对，她比你大几岁”“够了老林头”，陈若曦打断道：“别扯这些风凉话。我想离开这儿了，我要去找他们。”老林头虽然跟陈若曦不太熟，但听到陈若曦要走，还是忍不住制止道：“你一个人出去多危险，你看这儿挺好的，啥都有”陈若曦再次打断道：“别说这些了，我就问你帮不帮我，今晚帮我支开守卫。”老林头道：“你不等四当家回来啦？”陈若曦道：“我必须走了。今晚八点，想办法帮我支开守卫，不然我只有硬闯了。”老林头道：“不是陈兄弟，到底因为什么事儿，你非要离开这儿。你看这不挺好的吗，等你混开了，还可以动用组织的力量帮忙找。”陈若曦道：“等不及了。按我说的办，我会在一旁观察，你什么时候支开，我就什么时候开溜。回见。”

        到了晚上，雾气依然没有散去的痕迹，并且随着天色越来越暗，雾气看起来愈发浓烈了。门口的守卫有两人，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一般都躲在保安亭里不出来。雾气太浓，谁都怕迷雾中突然窜出什么东西。小厮甲剥了一片“东方树叶”嚼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天气，莫名其妙，跟地狱开门似的。”小厮乙当即骂道：“呸，鬼月都过去了，瞎嚷嚷什么。话说今晚真他娘的冷啊，要是有个厚衣服就好了。”

        “吱呀”，军营大门上的一个小门开了，老林头蹦跶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小厮甲模模糊糊看到了老林头，打开窗叫道：“老林头，你抽风了啊，三更半夜跑出来干嘛？”老林头笑道：“雾气太浓，睡不着，出来看看外面怎么样，这雾还有点湿润呢？”小厮乙道：“啧啧，老林头，你看看你，既然你睡不着，要么你来看门吧？老子困死了。”老林头哈哈笑道：“没问题啊，索性我睡不着，卖个人情给老兄。”小厮乙道：“嘿嘿，成，够哥们儿，回头哥俩儿多跟你介绍介绍其他兄弟。”老林头钻进保安亭，接过枪支，笑道：“得嘞，您好好休息去。”小厮甲怨念地看着小厮乙回去，忽然对老林头道：“老林头，你看好，我回去拿个被子出来。”老林头一脸憨笑道：“得嘞得嘞您，赶紧去拿，我等着。”

        陈若曦就这么溜走了。走的时候故意用刀划了老林头几刀，又抢走了小厮甲留下的枪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任由老林头在那发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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