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张明凤生女

王洪英出了院门转个弯进了老二家，就看到婆婆在厨房忙乎着烧水，二弟媳的妈扶着大肚子的闺女在院子转圈。

        “这是要生了呀！老二呢？”

        张明凤哼哼唧唧的没应声，她妈代替女儿回道：“凤子说一阵一阵的疼，看这样是要生了，余银去找接生婆了！”

        “老二已经去找江大妈了，这就好！那我进厨房给我婆婆帮帮手，婶子您再辛苦辛苦，陪明凤走走！”

        “哎！那就麻烦亲家她大嫂了！”

        王洪英进了厨房，鸡蛋、红糖什么的，婆婆都拿好放在锅台上，好像没有什么要她做的。她婆婆坐在锅灶前看看东张西望的大儿媳说道：“这里没什么要你做的，剪子、纱布我都备好了放在锅里蒸着。你回家帮我们的晚饭都一起做好，今晚我跟你老二家没时间烧饭，都得到你家吃饭去。”

        “行！我让明华他伯伯杀只老母鸡，炖炖给明凤下奶！”

        老母鸡本来就是婆婆给的，而且她家还有个杀了也不会少的仰仗，因此也能大方的起来。王洪英婆婆只知道大儿媳家的大米和鸡蛋不会少，还不知道鸡鸭鹅也不会少，心下自是很欣慰大儿媳会做人，在二儿媳娘家妈也在的情况下给她这个婆婆长脸。

        之前分家的时候，把几只鸡全部给了大儿媳养着下蛋，二儿媳尽管每天都能拿到四、五个鸡蛋（不敢给多），却仍然四处宣扬她这个婆婆偏心，把鸡全部都给了老大家。二儿媳娘家妈还为了这事跟她吵过一次架，她只好借口：‘二儿媳怀着大肚子，养鸡不方便，才给了大儿媳养着。以后二儿媳生了，自然会从老大家抓鸡给二儿媳坐月子吃’。这次，大儿媳主动杀鸡的做法无疑是让她这个婆婆说话不落空，真是在外人面前长了大面子了。

        分了家之后，两个儿媳各过各的，她这做婆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就越发觉得大儿媳是真好，会过日子、会做人，对男人分寸拿捏的也恰当，不比她这个大家教养出来的女人家差！这二儿媳就没法说了，也许是心里有怨气又加上有孕在身吧！反正自从她嫁进门来，就不像是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做派。好在已经分家另过，要不然天天看着这么猫不是、狗不是的瓜拉着脸，即便她涵养再好，也没有办法总是忍着。

        王洪英转头回家，发现做晚饭还早了点，但是要杀鸡炖汤的话，就要赶着紧，老母鸡炖汤时间要长才能炖出味来。柴火烧水就是快，她就转一圈回来，水就已经烧热了，刘余金正在舀水往盆里装，准备洗头。

        王洪英忙拦阻道：“刘余金你等一会，先帮我逮一只老母鸡杀了再洗！”

        逮鸡的时候，王洪英特地抓了一只明显不一样的黑黄色老母鸡。她就想看看明天会不会多出来一只，如果真的多出来一只鸡，又会不会是跟今天的这只一模一样？

        一直到孩子们下学到家，晚饭也已经做好，鸡汤炖的香喷喷，乳白色上面漂着一层黄亮亮的鸡油，孩子二婶都还没有生下来。

        桂香已经大了，在学校的时候，也会经常听到同学们议论生孩子的事情，见一家子都不吃饭，等着二、妈生下来再吃。等的时间长了，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凑到她妈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妈！二、妈不会是难产吧？”

        她妈甩手给了大女儿一巴掌，“胡说什么！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

        躺在王洪英怀里睡着的草香随着妈妈的斥责和动作，惊的一跳，王洪英拿眼睛瞪了一下桂香，就赶紧站起来，两只胳膊一高一低的搂着草香，轻轻的抖动着，嘴里碎碎念叨着给草香叫魂：“草香不怕，草香魂回来！草香不怕，草香魂回来！”

        孩子们都围坐在饭桌前，百无聊赖的等候着，桃香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留着口水，不时地吧嗒一下嘴，看的刘余金夫妻俩直心疼。

        “刘余金！要么你去喊公公过来，带着孩子先吃吧！”

        刘余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再等等吧！”

        就在桃香梦里啃鸡大腿，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的爷爷奶奶、二叔还有接生婆都一起过来了。王洪英和刘余金赶紧迎着：“生了？”王洪英还想问是男孩女孩来着，但是一看公公那一脸丧气的样儿，老二也是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就知道了结果，终究没有问出来。

        只有婆婆一副无所谓的笑着，点点头：“生了！是个丫头。”

        “我们都没有听到小孩哭声，还以为要等很久呢！”王洪英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头让桂香、杏香、明华三个去端菜、拿碗筷上桌。“桂香去把蒸笼上的菜全部端过来、杏香把放在锅台上的碗筷拿过来、明华去拎开水过来烫碗、春香去端一盆水，把皂子也带来，给江奶奶洗手。”

        除了明华懒洋洋的不吱声，几个闺女脆生生的应着，甩着马尾辫子，欢快的领命跑去做事，接生婆看着活泼跳跃的姑娘们，带着艳羡，劝说死僵着脸的刘百全：“大兄弟！其实丫头挺好的，你看看你这大儿家的几个闺女，个个都是又聪明又机灵又爱笑，多喜庆啊！我可是眼热的很呐！”

        祝玲珑知道不能让自家男人说话，他一出口，那难听话肯定是要呛得的老江坐都坐不住，又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吃饭？连忙抢在刘百全要说话之前，把话题岔开：“老江，今天辛苦你大半天的，怎么着你都得好好喝一杯！”

        老江没听到刘百全回话也不在意，她已经被祝玲珑的喝酒两字给吸引住。张嘴大笑：“哎呀！还是祝玲珑同志懂得我老江的爱好——我就馋这一口酒。关键是我老江干着这接生的活吧，还总得要控制着，不敢喝多！你家这老二媳妇之后，这两天都没有接生的活了。我今天啊！还真敢喝个够，就怕你家这酒没得多呢！”作为接生婆，大致什么时候会有接生的活，一般都是知道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她话音刚落，王洪英就赶紧点头：“江大妈！您放心，今天这酒绝对够您喝的。我家这次买的酒还是二河酒厂出的粮食酒，可是好酒呢！”

        自从经历过六零年大饥荒，粮食酒就被限制数量酿造，直到七十年代，粮食酒也没有完全放开，能买到但是贵得很。因此，这时候的普通老百姓一般情况是不买酒，实在要为客或是家里要办什么事，也只会买一种红薯梗做出来的酒，苦的很，但是便宜。能够拿粮食酒出来招待客人，这客人只要不是太过高高在上，不缺好酒的，一般都会很激动。

        接生婆为了接生，在人家做客，主家很少会怠慢的。但是能够拿出粮食酒出来，还让她尽喝够，却是没有。今晚她这心里真算得上满满的都是感动。

        “哎哎！承你们的情，今儿我一定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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