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黎明的密谈
“你来了。”
卡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
因为是酒店，每间房间的布置大同小异。和冢原铭史的房间极其类似的空间里，卡尔正襟危坐的呆在桌子旁边，面前开了一瓶功能饮料，这是酒店放在房间里供客人随意取用的。
啊，顺便一提，只是【随意取用】，没人说是【免费】随意取用。
听到他游刃有余的声音中那确信的味道，archer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绝对不算好。
“你知道我会来？”
archer的口气里，虽然含有一些疑问的口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厌恶。
也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两个极为类似的人，反而会成为敌人，因为太过于理解彼此，太过于恐怖。这也就是为什么洋娃娃很招人喜欢，但是逼真的人偶总是恐怖片的最爱一样。
archer知道卡尔是极其追求效率的，近乎机械的魔术师，冷静，残忍，而且不择手段。
同时，卡尔也明白archer并不是一个有太多荣誉感的英灵，她和自己一样，有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还有务实风格的思考模式。
如果是卡尔召唤了她，那么两人一定是天造地设的组合。
可惜的是，两人是敌人。本来就过于相似的两人，此时正因为彼此的相性良好而提防着彼此。
卡尔相信，只要有机会，archer的枪口一定会对准自己的太阳穴。archer也坚信，只要自己的利用价值结束，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诛杀自己。
“我知道你会来。”
卡尔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放松的陷入木制椅子坚硬的缝隙中，试图以这个姿势来代替睡眠，好好的放松身体。
archer也安静的缓了口气，试着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至少，现在干掉卡尔没有任何获利点。就算要反目，也要等到排除了lancer，rider，berserker和saber中的任意三个才行。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估计和达芬奇一样。发现了我不是魔术师这点了吧。”
“……是的。”
archer略一迟疑，果断的点头承认了。
卡尔微笑了一下：虽然主动和自己说起这件事很愚蠢，但考虑到archer的技能，只能说很聪明。
如果有人知道对方是一个隐藏身份的人，还要去当面对质，那么他肯定是个白痴。
因为人家都隐藏身份了，你非要去追究，轻则是感情破裂，友谊出现裂痕，重则是两人彻底决裂，化为死敌，为了保守自己身份的秘密，突施杀手，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可是，对于archer而言，这个不明智的行为却变得非常聪明。
因为她的保有技能里，同时拥有【潜行】【撤退】和【灵体化】三种保命手段。如果自己真的试图杀掉她，那么她一定能逃脱，而且趁机撺掇冢原铭史和自己决裂。
如果自己不试图杀掉她，那么就只有说真话和打马虎眼两个选择。打马虎眼会让她继续不信任自己，还是给了她口实，让她能撺掇冢原铭史跟自己决裂。
如果说了实话，archer正好可以了解自己……
不管怎么算，都不亏。
有什么比绝对不会输的赌博更愉快的吗？
卡尔想通了这点，他笑了笑：“真不愧是英灵，达芬奇是因为对人体的了解才会发现这点，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发现我不是魔术师呢？”
“因为气味。”
卡尔轻笑了一下，有些诙谐又有些滑稽的作势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这种轻松又轻佻的动作，冢原铭史从没见他做过。
因为，在时钟塔的时候，不论何时，他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冷面孔。
看他这样装傻，archer心里一阵恶寒，美目流转，她补充道：“因为你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味道。”
“森林的味道吗？呵，我只是开个玩笑。是说……暗中行动的阴暗的味道吧。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暗杀者特有的职业气息】对么？”
卡尔笑了一下，和冢原铭史认识中的，卡尔那副云淡风轻的冷静嘴脸完全不同，现在的卡尔，浑身透出邪恶的气息，嘴角微微撇起，显得冷酷又暴虐。
眸子里写满了高傲和仇恨，他简直是一个复仇的化身。
“明白了吧。我的目标，并不是圣杯。所以，我和你的目标并不冲突。你为了让冢原获得圣杯，而我的目的，则是参加圣杯战争……然后……复仇。”
卡尔的声音透出让人胆寒的恨意，archer是servant，身为灵体的她，最直观的感受到了卡尔浑身上下缠绕的漆黑的恨意，冰冷而汹涌的黑蓝色火海澎湃在他身体周围，从他愤懑的眸子里迸射。
（这份恨意……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非常的憎恨啊……）
archer情不自禁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身为英灵，居然一瞬间被他表现出了的憎恨所震慑住了……那到底是何种程度的愤怒啊……
“那么……卡尔-温斯特果然是你的假名咯？”
“不。”
卡尔摇摇头。
“那是其他人的名字。我只是借用了他的名字和他家传的魔术刻印而已。”
面前的金发男人毫无波澜的说了血腥的句子。
名字还好说，但魔术刻印只有家族的族长才能继承……身为外人，他能获得魔术刻印的方法，只有一个……
archer还没听冢原铭史提起过卡尔的事情，否则，她马上就会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是……
温斯特家两年前的那次灾难，并非是单纯的天灾造成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为了复兴温斯特家族前往日本，还是为了复兴温斯特家族而来参加圣杯战争，都是谎言。
“那么，我能问一下，你要向谁复仇？”
“间桐绫。”
毫不迟疑的，斩钉截铁的。
卡尔的双眸里迸射出火焰一样的漆黑颜色。
“我可以肯定，这个从骨子里腐烂到外面的女人，绝对来参加了圣杯战争。身为御三家的间桐家，她肯定会有令咒。以她那腐烂的性格，她肯定……把圣杯战争当做是自己的狩猎场……愉快的享受着呢吧？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在圣杯战争的过程里，把这个女人杀掉。至于圣杯什么的，你想要就给你。我无所谓。”
“……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协助你么？”
“同盟的基础之一，就是彼此交换【真实目的】并且从中找出彼此最大的获利点，不是么？”
卡尔？的声音终于又恢复了冷静，不过……archer已经再也没法像是之前那样看待他了。
的确，如卡尔所说，结盟的基础之一，就是双方交换真实目的。可是，这个真实目的也可能是假的……这个从何取舍，就看盟约者的睿智了。
“那么，我的御主会怎样？”
“不知道。那是他的事情。至少我不会对他出手。我要猎杀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话已经说道这里，archer，能相信我么？”
“不能。”
archer同样干脆的回应，她澄澈的眸子里，严正的透出不信任的神情。
“这才对。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反而要考虑要不要和其他脑子好的英灵缔结同盟了。”
听卡尔？的意思，好像是很高兴archer不相信自己。
这也是自然的吧，这种听别人随便说点什么都相信的英灵，毫无疑问是脑子出了问题的。
“但是，在你的真面目暴露之前，我不介意在工作之余协助你一下。如果你说的是假话……”
“【看见绿色就胆寒】对吧？”
卡尔？平静的复述了一次archer之前的话。
“知道就好……那么我先回去……”
“不。既然你来都来了……”
卡尔单手撑在桌子上，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那么，我们就去巡逻吧。正好天也亮了，有个地方，我觉着你应该跟我去一次。”
——
某时，某处。
“圣杯战争的第一战……已经开始了么？一夜已经打了两战了啊……”
略显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通过使魔，他清楚的看到了发生在人工河道上，围绕着冰之城堡展开的激烈攻防战。
“lancer和rider……都是天下无双的勇士……不过……和我最强的saber比起来……呵……还是不值一提。是么……也就是说，可能威胁到saber的，还有archer、caster和berserker么……”
他的声音略一迟钝，幽暗的空间里，传来了他绵长又无奈的叹息。
“罢了。就忍忍吧。等到确定了那三个英灵的身份吧。一点变数……也不能有……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空气中逐渐散开血的味道，伴着粘稠的水声，空气潮湿又闷热。
“我的梦想……绝对不能在这里……凋零。在那之前，一点点变数……都不能有……坚持住……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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