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何欢之烦恼
假如有一天，一个绝世无双的美女来到你面前，告诉你这世界是假的。
你只是活在别人的游戏世界里面，一举一动都为定数。
你的人生印记被刻在你的掌纹之上，行尽为止。
你会相信吗？
正常人当然不会，可何欢现在已经不正常了。
当头顶日月星河倒转，当刹那花开花落，当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他再也无法将眼前之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当做戏言。
“那么现在，你相信了吗？”
下课铃声已过，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
天色渐晚，学园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校外涌去，人声鼎沸。
何欢和龙儿在学校后院的假山之上，于亭中对坐，静默无声。
亭名风波，可何欢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定不下心中的风波。
何为修仙？
遍阅仙侠小说无数的他，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个三天三夜。
可是那又如何？
这不是游戏，不是小说，前世今生，他都只是一个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
未履凡世，未破红尘。
他虽然现在生活得不好，但是他有自己的路，而现在一切就要被打破了。
龙儿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别说如今弹幕上铺天盖地的内心独白小剧场了。
“少年何欢之烦恼。”
“哎呀，怎么办呀，真的要修仙吗？”
“这美女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早就说了，何欢这小子瞻前顾后，不是个修仙的料。”
“就是，让我说，就应该让他修魔法师！”
“给楼上跪了。”
吴老二看着弹幕上明显是莫忌说的那条修魔法师，一阵蛋疼。
神界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交友不慎啊。
“何欢啊。”
龙儿觉得有必要下点狠料了，玉不琢不成器，这个仙，他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
“嗯？”
何欢抬起他清秀的脸庞，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专注地看着龙儿。
“你想就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吗？”
何欢没有说话，抿着嘴，谁会想呢？
“你想要一直这样被人冷落，被人忽视，被人隔离吗？”
“你想要就这样不高不低，庸庸碌碌，直至死去吗？”
“你想要…”
“够了！”
何欢突然的大喝，打断了龙儿的责问。
龙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人如此冲撞，还是一个凡人，哪怕他是何欢。
不去看怔住的龙儿，他怕一看到那双眼睛自己就再也拒绝不了。
何欢抱着头，低沉的声音仿如压抑不住的岩浆从地狱深渊，迸而出。
“如果有选择，谁会想！”
“我和你们不一样，和他们也不一样！”
“你有偷天换日的仙法，无人能及的美貌，他们有显赫富贵的家世，高人一等的权利。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贫穷！”
“我从小到大努力学习，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与人为善，可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因为穷！”
“你知道什么是穷吗？就是哪怕学富五车，哪怕你挺胸抬头，依然掩饰不了的卑微！”
“我连跟你说一句话，都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你知道吗！”
“我父亲得病走的早，现在家里债台高筑，我母亲拼了命的努力赚钱，让我进了这所学校，不管我是不是像上辈子那样考上大学，毕业后碌碌无为，我都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去修你所谓的仙！”
龙儿红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日傍晚的微风吹过，青葱的树叶飒飒作响。
学园大道的路灯陡然亮起，一片昏黄。
风波亭中风波起，两人先前的暧昧气息被冲荡地四散远去。
……
“这小子是脑残吧？”
“就是，一个凡人得到了修仙的机会，还不赶紧五体投地，跪拜谢恩？”
“他说没选择，这特么还要什么选择？”
“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要是这么好骗，我们当初还能费那么大劲？”
“可是还是好气啊，无非就是凡人的懦弱在作祟罢了。”
“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穷志短啊。”
“人的劣根性，啧啧啧。”
龙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一次他竟然会如此地抗拒。
事情到底还是按照了未知的方向走去，可她却绝对不能放任自流。
“何欢，听我说，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龙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和缓下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颤抖。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何欢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懂，所以她更知道，这一切都非做不可。
如果没有面对那些的力量，他二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这种话，在何欢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这世界上，有无数个人，有无数片叶子。
不管怎样，你都找不到绝对相同的两个人，绝对相同的两片叶子。
“可他们在渐渐变得一样！而我知道，你不想变成那样。”
“每天他们在同样的房间醒来，遵循着同样的生活，学习着同样的东西。像一台台机器，变得机械，变得雷同。”
“他们本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但是却被困在他们自己的人生轨道上，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人？”
“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你生命中充满了冒险的因子，你的热情，你的勇敢，你的霸气，这些都隐藏在你平和的面容之下。有一天，它们一定会因为不屈而爆！因为这些是藏不住的！
“如果你还要优柔寡断，我希望你能想一下你的将来。”
“你可以选择走自己的道路，也可以继续无数前人走过的道路。”
“你活在一个我们视为虚幻的游戏世界里，但却是真实的存在。”
“你不是任何人的玩物，也不该被任何人所掌控，你就是你自己，哪怕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有无数个你，但你始终都是唯一。”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并非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
龙儿一口气说完这些，高耸的胸脯因为激动而变得山峦起伏。
何欢慢慢抬起了头。
这世上很多的相遇，有时候都很没有道理。
无关贫富，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这世上生过很多坏的事，让你心灰意冷。
但有一天，当你生命中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你就会看到最美的一面。
她会用她的一腔热血，温暖你孤寂冰冷的心。
何欢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希望自己这次不要再懦弱下去。
他没有过多的温柔，唯独这点英勇，便都给了吧。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修仙，但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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