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混战 四
第四十五章 混战 四
徐世昌把六弟叫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乱哄哄的……”
六爷看了看孙大师，然后指了指上边，徐世昌抬头一看，有些不明白：“怎么了？车顶有什么问题么？”
“回老爷，上边有几个毛贼小子。 ”孙大师及时帮腔，提六爷解围。六爷听见孙大师及时帮忙心中感激，这也正是他所想的。
“哦。”徐世昌不慌不忙的点点头。
“我已经派人上去了。”
“嗯，将他们小心。”
“李铭九也早已上去，想来问题不大。”
“嗯？他……”
“是这样，他听见上边有异，然后来请示是否要上去看看。当时正好是孙大师告诉我上边有情况，正跟我商议该让谁上去。铭九来了正好，我同意了，让他上去看看……当时大哥还在沉睡，怕惊扰了大哥所以没来请示下……”
“嗯，你安排好就是了……多派几个上去，也好有个帮手。”徐世昌心中暗想，原先对李铭九的功夫有了不低的评价，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听老六的意思，我身边这几名亲卫都是不知。又想到李铭九身边的张大河，寻思有可能是张大河先发现了问题，然后因为他身上伤势未好，所以才让李铭九过来。这么想也对，料他年纪轻轻，江湖经验也不足，怎么可能干扰在这么强烈的情况下发现问题呢。想到这些，徐世昌暗暗点头，觉得自己想的很透彻，同时对李铭九也很是肯定，毕竟能够在第一时间过来，不管是张大河叮嘱他的还是他自己发现后的，都说明这个还不错。趁着年纪小，还没定型，该多培养培养。
“我已经让几名亲卫也上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跟他们交手了。”六爷看大哥眼神中似有思索之色，知道定是在想李铭九的事情，看样子是在担心。
“应该还没，应该还没动手。”孙禄堂耳力自然远超两人，人虽然还在车厢里，但却一直关注着上边的情况，毕竟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危最关键，车厢顶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应该知晓才行。
“嗯。”
“哥，我打算上去看看，……”
“胡闹！”徐世昌不等六弟说完，一口回绝，这时有家仆给端来茶水点心，尽心伺候。而六爷却毫无心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想要上去看看。若是说好奇心，应该也不像，到了这个年纪的人，哪里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但是无论怎么想要转移注意力，都无法阻止心中想要到车厢顶上看看的心思，无法阻挡自己想要跟李铭九以及其他亲卫一起大战劫匪的想法，亲自挥刀将他们赶跑，那才大快人心。
尽管大哥严厉的禁止，六爷还是想要偷偷上去看看，一如少儿时的顽皮。对于大哥所说的这些，六爷安安静静的听着，也不反驳，也没有表示同意。徐世昌一边在劝一边琢磨道，看样子是拦不住了。从小一起玩儿大的亲兄弟，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兄弟的性格，越是沉默了，就越说明有事。想到这些之后，徐世昌长叹一声，“你若真是想要上去看看，我也知道拦不住你，这会儿我说的，恐怕是早已被你当做耳旁风……你要去就去吧，看一眼马上回来……冲锋陷阵的事，别逞强就好……”
六爷一愣，没想到大哥会这么说，也有些蒙了。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想通了一切。说道：“大哥放心，我只是去看一眼……”
“总之小心就好。”
六爷刚刚起身往外走，就听见车顶上“咚咚……”地响了起来，两人都是一愣。唯独孙大师像是早已知晓，不为所动。
“怎么了？”
“动手了。”
六爷马上加快脚步往这边走来，徐世昌后边跟了两步，似乎是想最后阻拦一下六弟去冒险，但是六爷走的极快，眨眼间转出车厢，消失在拐角。“你……能帮他一把么？”
“我若是去了，大人这里怎么办？东三省事情还要大人处理，大人安危还……”
“别管我，你且先照顾我六弟……多谢……”
孙大师见徐总督如此真诚，也是不忍，恨自己不能分身左右，但是也是无奈。若是此时去帮了六爷，总督这边就无人守卫，最是危险。没办法，就是抗命也要留下。孙大师对车厢外剩下的两名亲卫说道：“你二人去帮六爷，务必保六爷安全。”
两亲卫不敢离开，看徐总督脸色。徐总督见孙大师之意留下保护自己，只能点点头，冲着两名亲卫摆了摆手，“快去吧……”临到最后，只剩下两人背影将消失的时候，徐总督又叮嘱一句：“你们也小心……”不知他们是否听见，此时，敞开的车厢门外，已经不见一人。
“我去通知其他亲卫么？都有执勤的人，这会儿听见了打斗应该会过来才是。怎么……”
“只怕是他们睡的太沉，未必能够听得见……”徐总督的口气，显然是对他们早已不抱希望。往日里无事倒是也没看出什么毛病，若是今天有人开了小差，等到了奉天，一定酌情遣散一批，再换了新人，从新培养……我也是出身于新军，身边属下怎么能惯下八旗子弟不知进取骄纵无赖的习惯……徐总督不曾与孙大师说起这些，但是心中却已经在构思等到了奉天之后如何对亲卫进行改组培养等事情。
张大河耳听得车顶上打的火热，心中着急，虽然知道六爷已经派人上去，也隐约听见李铭九在车顶上跟其他亲卫的对话，但是想到跟他们一直未能走近，恐怕不会有什么帮助……他一个人在上边人单势孤，我绝不能在此坐视不理。张大河起身换了衣服，要往外走。王福赶紧拦住，“叔，您也要上去吗？伤势还没好……”
“放心，对付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小叔说让您……”
“他一个人在上边人单势孤，我得去帮忙。”
“叔，我跟你一块儿。”说着王福也把一口腰刀拿过，跟着就要出去。张大河一把抓住衣服后领将其扯回来，“你去做什么？！到时候我们既要收拾好贼还要照顾你，在这里呆着，等以后教你功夫以后再说。”张大河口气不容置疑，王福寻思道也是这么个道理，只能有些懊悔的坐了回去。
“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要是出了事情，别慌别乱，到时候……”张大河反复叮嘱了王福之后，起身离开。留在车厢，独自坐在床上的王福一时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根本止不住。
张大河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赶，忽然看见总督大人正坐在餐桌前，张大河一时愣住，竟然不知所措。太奇怪了，这边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再看总督身边，只有孙大师坐在他对面。这会儿徐总督正抬头看着这边。张大河觉得脑袋有些大，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却说李铭九并不知道刚上来的人是六爷，他刚探出半截身子，那飞箭就袭来。李铭九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一样冲上去想要拦住这支箭。在右手靠近飞箭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事，是不可为的。李铭九心中一翻个儿，自从学艺以来，曾经有过这种经历。那是第一回见到袁大帅，当时在保定跟他见面，那时候袁大帅的新军有人试枪，新式的快抢。李铭九被枪声所吸引，前来看个究竟。结果被当成了刺客，有人冲他开了一枪。当时的李铭九刚刚学艺未满，但却心高气傲，并不把这快枪当成厉害物件儿，反倒是觉得跟寻常暗器没什么差别。看着飞来子弹极快，李铭九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迎着子弹就要伸手去接。这一举动顿时把袁大帅以及在场的所有新军都吓了一跳。当时，自己的右手靠近子弹，就是现在的感觉。当时，自己是躲开了。在千钧一发之际，觉得不对劲，所有没有冒险。半空中拧身躲开了那枚子弹。因此也得到袁大帅的赏识，说他好本事，好胆量，好聪明，知道进退……现在，也要躲开么？
李铭九真的有心思要躲开，伸出去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挪了半寸，忽然想到不行，自己躲开之后，这一箭必然会把身后刚刚上来的人钉穿。这么打的力道，就是穿了宝甲，也未必能够抗住。这亲卫当中又会有人有宝甲么？不可能的。没办法，只能拼了。李铭九拿定注意，原本已经准备绕开的手再次攀了上去，正好将飞箭的雕翎抓住，死死的抓住。
虽然李铭九抓住了长箭，但却不能将其拿下，箭上所传来的大力让李铭九身形不稳。最后，竟是将李铭九硬生生扯了过去，就像是一个大人拖着一个孩子。李铭九也被拉的拧过身，回过头。这一回头不要紧，正看见六爷还是探着半截身子。只怕是被刚才飞箭的啸音所惊吓，竟然一直没动。李铭九这次真害怕了，别说是自己一不小心松手后会有什么后果，就是现在，被飞箭扯飞过去也足以将六爷射伤。
李铭九心中暗暗叫苦，偏偏手中的长箭又往前滑了一点儿。顿时把李铭九吓得半死。李铭九半空中无从借力，想要改变方向已经不及。把心一横，凭空运转周身真气，想尽可能的阻止将要发生的悲剧。
这时其他亲卫也已经看见这边情形，劫匪也注意到了长箭，更注意到了李铭九想要保护的后来上来的这人。但是，被长箭所影响后的情况并没有改观，没人动，也没人说话。或许被这一切所惊倒，已经忘了发声。
李铭九从未有这样的紧张，情急之下将真力灌于右臂，整条胳膊都感觉到了有股膨胀的热感，紧接着又开始往后蔓延。李铭九死死抓住飞箭拼命的想要将其拉住。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处借力，无法停下身形，只能被飞箭拽着往前走。或许，再有几十步之后，飞箭会慢下来，会因为李铭九身体的重量而掉下去，但是，现在的飞箭却依旧充满这力量。李铭九已经准备要放弃了。放弃这徒劳的补救。
忽然，李铭九眼睛注意到了火车，六爷在车厢的对面。李铭九一阵欣喜，将真气收回，双脚刚刚能够踏上车顶，李铭九当即使个千斤坠，接着马步扎稳，硬生生的停在车厢顶上。此时，飞箭的箭头已经指在了六爷的胸前，紧紧离着三指有余。再往前，就把六爷伤了。
“好险哪……”李铭九苦笑道。正这时，因为散了飞箭的力量，李铭九脚下也未曾踩实，右脚在这顶上，左脚只是站了脚尖。这会儿一松劲儿，身子控制不住，往后落去。这会儿李铭九已经不再害怕了，这才多高，就是掉下去也无妨。李铭九往后仰去身子一翻个改成趴着往下摔去。伸手在车厢上抓了一把，借力之后一提气，重新回到车厢顶上，护在六爷身前。
“六爷，您上来干啥？”李铭九问道。
至此，所有亲卫才松了口气。不敢想象，若是今天晚上六爷有了意外，他们会又怎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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