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督工 一

第一百零一章  督工  一

        段芝贵回天津见袁世凯的第二天，一大早儿，六爷拿着一份电报，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的来见大哥。  徐世昌正在房看，见六弟进来，又看他眉开眼笑的，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不是说好了你去大营看着么？”

        “大哥，好事儿……嘿嘿……”

        “什么好事？”

        “程德全这家伙不来了……”说着，六爷把电报递上。

        徐世昌结果电报低头一看，原来是京城来的消息，说程德全请辞，不愿就任黑龙江巡抚。六爷盯着大哥，但是见他看完之后也没有露出笑脸，甚至可以说，不仅没笑，反倒是更严肃了一些。六爷心道不好，又要挨训，心里有些不大愿意，不由得把头低下。

        徐总督看完之后心里一琢磨，大致明白了程德全的意思，抬头看了看六弟，见他已经低头，似乎是知道了不对，也不愿意多说他，只是把电报放在一边，“大营的事情不可马虎，你早些去看着。”

        “大哥，程……大人的事情……？”

        “他还会来的。”

        “啊？”

        “怎么？他还会来的，……别无人选，只能是他。……你赶紧去忙吧，这些事情都用不着咱们去考虑。”

        六爷点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似乎是害怕徐总督把他叫出再训斥一顿。六爷转过走廊，回头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大哥如今这身份，要是再追过来那就成笑话了，自己竟然……六爷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离开。

        府门外，李铭九等人已经等候，六爷点了他们去大营帮忙。李铭九心里不大乐意，心道明明是请了工匠、雇了人手，怎么还要去帮忙呢？莫非是把这钱私吞了不成？这可不是小数目，也备不住。李铭九心里胡思乱想，从昨天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就没安稳过，不住的在想徐总督和六爷到底是怎么样的官儿？

        昨天李头儿那一伙有人请客，请李铭九同去，一来心里有事，二来跟他们中好几人并不是很熟，所以也没去。张大河、卞光药则是以伤势未痊愈为由，也没去。那会儿见他们的时候，老远还能问出身上的酒气，有几个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走路还打晃儿，估计还没醒酒。这会儿他们一帮人又在不住的打哈欠，不用想就知道昨天肯定折腾到很晚。李头儿和老周不住的提醒他们注意，要是让六爷看见了难免又要训斥一顿。

        李铭九虽然心里有事，但是注意力却并没有下降，一眼就看见六爷，当即低声断喝，“六爷来了！精神点儿！”

        果然管用，所有人都打起精神，腰杆儿挺直，眼睛睁大。六爷来到之后一看他们状态不错，满意的点点头，张了张嘴准备说两句，忽然想到大哥要他早些过去，于是放弃了原本准备好的一篇大论。上马后，把手一挥，“走！”

        大营占地面积不小，李铭九跟李头儿带着人骑着马在里面巡逻。奉了六爷的命令，要仔细检查，不仅是检查人，也检查东西，要是看见有不对劲的，及时汇报。这时，李铭九才明白，原来不是他们来帮工，而是来督工。他俩也不是把钱私吞了，而是防止有人私吞。如此看来，自己是选对了东家，李铭九心里高兴。

        休息的时候，几人来到六爷这里。六爷站在这里看了一上午，对整体的形势有了了解，觉着人手不够，寻思再调几人过来，但是想到偌大总督府要是再去掉写人手，那大哥就没几个人能用了。看来只能从唐绍仪那里借人了。六爷叹了口气，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对离开的亲卫们的怀念，向他们要是在这里的话，就没有必要找唐绍仪要人了。不过离开也好，看看剩下的这些人，个顶个儿的能干，不仅如此，更是精神状态极佳，说是总督府的卫兵绝对够撑门面的。

        六爷伸手一指，叫王标统过来。按照六爷的意思，王标统是留着总督府的，但是大哥似乎是不太喜欢，也让他出来。六爷只得答应大哥，让他在这里几天，若是人手不够也正好帮忙。六爷心里已经拿定主要，让王标统在身边呆两天，然后让他回府上休息，六爷知道他身上伤势还没好利索，李铭九当初那一刀也真是狠，虽然不是要命的地方，但是却总是小疼小痒的，闹心。王标统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敢走路太多，要不然真受不了，那时候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能趴着，滋味不好受。王标统已经失了威风，低调了好多，早先的时候，六爷叫他有时候也是爱理不理，现在可听话了好多。

        “六爷，您找我什么事？”

        “今天你也见了，这边咱们人手不够啊……”

        “是少了点儿。”王标统不敢多说，只是应付道。

        “这才刚刚开始，按着大……总督大人要求的时间完成的话，过两天人数会翻一番，那时候，管理起来可就更难了。咱们这几人，实在太少……”

        “嗯……六爷的意思是要我再调些兄弟们过来？”

        “非也……”六爷有点儿拿腔作调的，冲着王标统笑了笑，“咱们手里还剩下多少人，你我心中都有数，总督府里边要是再少一队人，那就几乎空了，于总督大人威仪不符。不能从府上调……我想让你去跑一趟。”

        “六爷尽管吩咐。”

        “这件事非得你去不行，按说应该我去，不过我觉着这里我还是不要离开的好，免得总督大人要是高兴来这里看看，发现我不在，那就不好说话了。剩下的人里边，就属你阶最高，也只能你去了。”

        “六爷是指从大营里调兵？”王标统能想到就是从大营里调兵过来，这也符合六爷刚刚说到的他的身份，除了跟军队打交道，自己这个武职军官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到呢。

        “不是从大营里调人，大营里的人跟咱们都不熟，而且……我听说有几个巡防营的统带，比如冯德麟等更是土匪出身。这些人来做咱们做的事情，岂不是故意使咱们难堪么？还得是咱们自己人才方便……”六爷看王标统还在寻思，笑道：“我意思是请调唐绍仪唐大人的卫队过来帮忙，也就是宋君那帮人，你也见过。同是新军出身，这才是咱们自家好兄弟。好兄弟一块儿，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还是六爷想的周全。”

        “呵呵……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给唐大人写封信，你带着去见他，然后，把宋君他们给我带过来。”

        “是。”王标统答应道。

        六爷紧接着就提笔写信，言简意赅，寥寥数语写完之后递给王标统。王标统结果之后离开，带着张光鉴，吴兆康，孙笋、孙沪离开。路上把事情说给他们听，张光鉴一听，马上表示这件事不妥，跟王标统健谈说了两句，说他考虑不够周全，接了这差事不好。王标统心里不高兴，刚刚得到六爷命令时候还是兴高采烈的，心里还在想把事情办漂亮了，也给其他人看看自己的能力。听了张光鉴的话，王标统脸色当即就变了。

        张光鉴最擅察言观色，看出王标统不高兴，他心里也有些不乐意，心想，王头儿啊王头儿，你真是糊涂透顶了，这种差事你怎么能接呢？吃力不讨好不说，若是唐大人不借怎么办，唐大人不允许调兵怎么办？你这么草率的下了决定，到头来吃亏可别怨我。

        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呢？要说总督大人写封信去给唐绍仪，要调他的亲卫营过来帮忙，那是好差事，你得抢着接。为什么？这东三省之内，还有哪个敢违背总督大人命令的？就是他唐绍仪不高兴，不乐意，他也得把他的亲卫队怪怪的交出来。到时候领着宋君等几个军官去庆吉楼喝几杯，整件事情就圆满了。可是现在只是六爷写了封信，他觉着唐绍仪跟他关系不错，都是北洋新军里的，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什么身份？毫无一官半职的人，就能调走奉天巡抚的卫队，这事儿传出去，唐绍仪能被人笑掉大牙，就算是没人嘲笑，也一定是指责他趋炎附势，……反正没什么好事。唐绍仪又不傻，不但不傻，而且还非常聪明。等着碰钉子吧……

        张光鉴心里想什么，嘀咕什么王标统自然不知道。对于见唐绍仪，让他借调卫队，王标统唯一担心的是宋君那帮人不好对付，要是万一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该如何应付。想到这些，把孙笋、孙沪叫过来，“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俩帮我兜着点儿，……你们也一样。”王标统看了看张光鉴、吴兆康，然后又说道：“万一宋君那帮人要给咱们个下马威，到时候你们俩上，我身上有伤还没好，你们俩帮我说下，……到时候，就这么着来，一定拿好火候，千万别……”

        王标统叮嘱孙笋孙沪做事，张光鉴听着不住点头，实际上心里也乐开了花了，心说，别说他们要给咱们来个下马威，能不能见他们还两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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