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督工 八

第一百零八章  督工  八

        清晨一大早，马俊山集合了人马然后等着赵师爷过来之后开拔。刘之相也早早来到，按着他的生物钟，再晚起一个小时也正常，但是昨天听说是他暂时归在马俊山手下时候，立即告诉其他人，早上务必早些把他叫起来，不管出现什么意外，都要把他叫醒。这并不是对马俊山的畏惧，更不是对他的尊敬，而是他知道马俊山不喜欢自己，若是自己不能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好，那么接下来的这些天里，非得跟他闹些矛盾才行，那时候耽搁了自己的大计不说，还很有可能将自己拖入新的深渊。

        马俊山一眼就看见刘之相，心里纳闷，看了看身边已经迎上来的手下人，“猛爷来的可早了，跟我差不多时候到的。”听见这样的说法，马俊山更加疑惑，再次看向刘之相，刘之相冲他笑了笑，马俊山点头回应。越是发现刘之相客气有礼，越是增加了疑惑，这件事使得马俊山很长时间里都没能安宁，每当闲暇无事，不经意间看见刘之相总是回想起来今天的情形，直到若干年后，才知道真相，了却了这件事。

        赵师爷心情不好，昨天晚上被唐绍仪训了一顿，说他关键时刻掉链子，越是用着他的时候他不在，平时不用的时候尽是出些馊主意……当然，唐绍仪说话没这么刻薄直接，但也差不了多少。原本赵师爷因为被派去跟着督工，心里就不愿意，又被说了一顿，自然是雪上加霜。心头觉着怪堵得上，晚上早早躺下却迟迟没睡着，等临睡的时候隐约听见三更鼓声传来。原以为早上醒了也能缓缓，没想到起床后觉着身上更难受，像是病了。

        马俊山看时间不早，按着昨天晚上唐大人的命令，要他们早些过去，绝对不能落后了总督府的人。所以，马俊山派了两个人去请赵师爷。看见他俩过来，赵师爷心情更加不好，心说，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唐绍仪骂了我也就罢了，你这个芝麻大的小人物也敢过来找事。早先对马俊山还没什么意见，现在，也有些讨厌了。在这两人的“监视”之下，赵师爷拿了必备的东西，然后跟来。来到队伍前面时候，马俊山倒是很客气，老远就过来接着，但是，  这并没有改变赵师爷对他的印象。忽然抬头看见刘之相居然已经站在那里，有些吃惊，但是转瞬间变得有些埋怨，昨天唐绍仪训斥自己的时候连续好几次提到你，现在你倒是若无其事的，下次买卖，我得多拿点儿做补偿。赵师爷在心里下了决定。

        马俊山问赵师爷是骑马还是坐轿，赵师爷说骑马，手下人很快迁来一匹。要是没有昨天的挨训，今天也就选择坐轿了，现在，还是骑马稳妥些。赵师爷平日里骑马不多，这会儿双手扶着马鞍就觉着双腿有点儿打颤，心说果然是上了年纪了，看来我得多赚几笔银子，然后准备回家养老了。

        马俊山靠过来，半蹲了身子，双手叠加，“师爷，您请。”

        赵师爷点点头，借着这尊活动的“上马石”上马，坐稳之后冲马俊山答谢，马俊山急忙说不敢。怕赵师爷有事，马俊山派人给他从旁牵马，赵师爷心里琢磨，好你个马俊山，真是让我有些看不透你了，这是又要给我个甜枣吃么？

        这一队人开拔，走的不快，因为赵师爷在前面压住了速度，虽说是马队，但是行进起来跟徒步快不了多少。当出了城，来到北郊，总督府的人已经来了些，当然六爷还没到。

        李铭九看一队人过来，为首的赵师爷  他是认识的，跟李头儿说道：“昨天六爷说的另外一波，应该就是他们了。”

        “有认识的么？”

        “前边老头儿我认识，赵师爷，不过一般人都叫他赵爷……其他的就不认识了。”李铭九介绍道，当然，李头儿等人不傻，从称呼赵师爷为老头儿就可以知道，恐怕是李铭九跟他有过节，至少也是不喜欢。

        马俊山还没过来，但是已经发现了一件事情，这是他不曾想到的。那就是昨天来的一队，竟然就驻扎在旁边，这是出乎意料的。原以为借调之后只是每天过来就是，吃住还是要回府，现在看来，恐怕是自己想的太好了。马俊山看了看赵师爷，赵师爷也一愣，“难怪昨天晚上就没看见他们，原来是直接留在这里了。”赵师爷昨天哪里有功夫去管他们是否回去，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里。刚刚看见这几顶帐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唐大人呐，你可是想要了我得命不成么？我这个年纪了，哪里经得起风餐露宿这种折磨。

        实际上是赵师爷想错了，唐绍仪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训完了赵师爷，问手下人这一队人回来没，得知没回来，还以为总督府调了人过去，肯定就是去总督府住了，也没怎么在意。要不然知道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的话，可能就会让赵师爷留下了。其实这帮人原本也不知道有这一层事情，昨天晚上收工之后，众人正要往回走，没想到六爷下令，说是驻扎在这里，直到完工了再说，在有人嘀咕没带必备东西的时候，张康、李姚等人把帐篷等一众物拖了过来。当场所有人就傻眼了，包括李铭九也是一样。

        六爷安排了众人休息，也安排了站岗放哨，最后有巡视了一遍，这才放心。回到帐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寻思道，带兵打仗时安营扎寨应该就是这番景象。本来是要一块儿住在这里，但是总督府忽然来人，说总督让他回去有事商议。六爷一听大哥有事，不敢耽搁。临离开时候，把李头儿以及借调来的这一队队官叫来，叮嘱了一番。

        现在，六爷不在你，这里李头儿、李铭九就算是管事儿的，来迎接他们，李铭九跟赵师爷打招呼，然后介绍几人，赵师爷介绍了马俊山。马俊山跟李铭九等人是见过的，但直到现在才算认识。对李铭九的情况，马俊山比较熟悉，所以此刻倒是觉着不那么生分。在几人聊天之际，忽然，李铭九看见人群中有一人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猛爷。顿时兴致大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马俊山、赵师爷保持稍远的距离，将李头儿置于前面。这一变化虽然微小，其他人还是有了察觉。李头儿想问，碍于其他人在这里，没问。马俊山也想问，可是觉着这样不合适，也没问。赵师爷基本知道是什么原因，不屑于问，对李铭九这种孩子行为，越发有些瞧不起。心说，其他人都说你怎么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小孩子思想，若是你今天看见刘之相没什么表现，越发的平静，越发的沉稳，我倒是对你还有些畏惧，如其他无知的人一样。可是看你这表现，嘿嘿……你差远了。

        这会儿赵师爷看李铭九的眼神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是他最善于隐藏，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在发现刘之相不停的注意这边之后，赵师爷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刘之相有些兴奋。赵师爷嘴角也翘起一丝，心里琢磨，这次回去之后，也就可以让他“回归”了，对于这小子根本不用这么小心。赵师爷自以为聪明，却想不到他刚刚跟刘之相交换眼神，虽然隐秘，却还是逃不过李铭九的眼睛。这也是赵师爷得意忘形，你也不想想，李铭九发现了刘之相，怎么可能不对他多加注意呢？

        六爷来到，先是把军官全部叫来，在帐篷里宣布，“原本按着咱们的计划，先把大营建的差不多，然后再请袁大帅派兵。但是，就在昨天，段芝贵大人已经向袁大帅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袁大帅拟定派常备军骑兵第二协协统王怀庆来驻防奉天，跟总督大人商议什么时候能过来。按着袁大帅的说法，现在开始筹备，若是开拔，三日内就可以到来。”说到这里，环视众人，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在座的都是新军出身，对其情况很了解，对王怀庆王标统更是熟悉的很。王怀庆在第二镇马二标标统任上，曾因剿匪有功，被大肆宣扬一番，那时候的庆功场面，还有人记忆犹新。

        六爷见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众人表现太平淡了，也觉着无趣，只能自顾着往下说，“总督大人已经请他推迟几日，暂时定在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说，咱们半个月之内要把这里建好。”

        这回众人反应强烈，李铭九、李头儿可是知道这里的布局情况，赵师爷也有些了解，这么大的工程，两个月完成已经是快速了，半个月就想完成，这是做梦还差不多。

        李铭九看了看六爷，见他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这会儿正微笑的看着众人。李铭九寻思，难怪之前六爷说人数会翻几番，现在看来，恐怕是早就有了安排、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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