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热河都统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热河都统

        却说张大河带了徐总督的信件来热河见延杰，至于是什么事情张大河尚且不知，但是见徐总督竟然舍了信差让他过来，定然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一路上赶来张大河总觉着有事要发生，吃喝都没什么滋味，禁不住想是不是老弟那里会出事，但又觉着可能性不大，有六爷在那里罩着怎么会有事呢？若是老弟没事的话，莫非是我不成？张大河心中忐忑，来到延杰大人府上之后，首先见的人是李大年李师爷，这会儿李大年正跟门军几个人在闲聊。在张大河通报身份之后，李大年领他进来。

        “我记着你好像是徐总督的贴身侍卫，怎么也做起送信这件事了？”李大年颇为和气的说，但是张大河能听的出来，这李大年没安好心，不禁想到当初晚宴上时候的情景，心里略微有些紧张。

        “总督大人差遣，我只是奉命而来。”

        “嗯，像我们做下人的却是要按着大人的意思去做，……不错。”李大年点点头，然后伸手过来，“信呢？我帮你递过去。”

        “这个……？徐总督有令，要我亲手交给都统大人。”张大河略显为难。徐总督要他将信交给延杰，并且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当时是有些疑问，不过徐大人再三说起这封信的重要性，其他则是没有再提。张大河是聪明人，既然总督大人说了这封信重要，那么要让延杰大人当面接信也是你应该了。

        然而，李大年听后顿时掉脸儿，“这样啊……？那你就得等等了，这会儿大人可是忙的很。”

        “那不知要……”

        “这个我也不确定，我也不瞒你，说实话，这会儿大人正生气呢，要不然我能在这里闲晃么？”李大年这会儿已经换了一副面容，忧心忡忡的样子也让人动容，张大河险些就相信了，但是很快就缓过来，心道，早就知道你跟延杰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是他生气发火，你会不在身边劝么？

        “不知大人是因何发火？”

        “上边对大人之前的折子做了批复，大人看过之后……”李大年迟疑了片刻，又道：“正要准备再写一本，哪想到这时候下边送来文件，大人看过之后就怒了……我看大人心情不佳，也不敢再留在里边。”说完之后，见张大河急忙答应着，李大年这时心里才略微放心，刚刚险些说漏嘴了。延杰见了皇上对之前参奏徐世昌对奉天控制太紧，急要加排兵马，须谨慎对待之事的批复，当即大怒，寻思道，老佛爷跟皇上太宠信这徐世昌了，太宠信袁世凯了。这件事的确是有，只不过不是今天，而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现在李大年拿来搪塞张大河，本来是打算唬他一下，但是说到嘴边忽然想到不对，这种事就是下人们也都不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再被有心人利用，把这事情捅到皇上那里，那可就事儿大了。

        “张大河兄弟就在这里先等一等，我去看看大人有空了没有，若是大人清闲了且心情尚可，我再来叫你。”李大年害怕再有说漏的情况，急着离开。

        张大河坐在椅子上等着，心里却在琢磨，这种胡话李大年也真敢说，若是真的把延杰大人是看了上边对奏折的批复之后发怒这件事说出来，那可就事儿大了。张大河这会儿忽然有种感觉，觉着李大年也不过如此，之前听了其他人的说法，还以为他有多么厉害。

        李大年来见延杰，此刻延杰正在看，李大年进来也很随意，丝毫没有拘束，由此可见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大人，徐总督派了张大河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亲自交到您手上。”

        “人在哪儿？”

        “我让他在外边等着了。”

        “嗯，很好，让他先等着吧。”

        “大人是不是见他一见？”

        “不忙，让他等一等也好，省的他趾高气昂的进来我还看不惯。上次晚宴上一个下人就跟我瞪眼，完全没什么教养。要说他们这帮北洋出来的小子，打仗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但是每个人却觉着自己牛的不得了……”延杰跟李大年说话还是很随意的，也没什么遮掩。

        “大人说的是。”李大年附和着。

        延杰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看，然而心思却已经是在考虑徐世昌派人送信来的目的。之前，上参了他一本，结果老佛爷和皇上都站在他这边，后来又上一本请开放巴林蒙荒两千顷，依旧没得到同意，圣上似乎对此事已经失了热心，想去年奏请热河牧场招人开垦，圣上可是热心的很，当时赏了不少。想来是因为日俄战争祸事惹得，圣上觉着该当自强。然而，现如今农业凋零依旧，此次奏请开荒实是不能再有拖延，这也是稳定大局之一，然而皇上却是直接驳回。听京里同僚说，此刻最为重要的还是对段芝贵行贿案的审查，袁世凯跟庆亲王开始活动，瞿鸿禨（音qu  hong  ji）赵启霖也是各展神通，企图在这件事上扳倒袁世凯。听闻铁良等人也是蠢蠢欲动，想借这案子再一步对袁世凯进行削弱。

        前两天有人来了消息，说是欲拉拢他一块儿联名上参袁世凯。本来也觉着是个机会，但是打听了一下，庆亲王奕劻（音：yi  kuang）早已经跟太后老佛爷请旨，要求裁撤载振在农工商部尚职务。这一点儿其他人还不以为意，但是稍加思考就知道，为了载振这宝贝儿子，庆亲王可是下了不少力气，这点儿惩罚，恐怕还是为了使得其他人松懈才是。说起来，载振小王爷从来就没让人省心过，但是每次都是无惊无险，光是老佛爷这一关就锁死了，任谁来说都是无效。这个时候，还想着对他们下手，实在是不明智的很，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延杰上恳请开荒也是想做些实事，却不想现如今还是做实事的不受欢迎，反倒是明明白白的一件案子吸引了众人。此刻徐世昌派人送信过来，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希望声援下袁世凯，也是声援一下段芝贵，二则是对恳请开荒一事没有跟他汇报有些微词。第一件事肯定不可能，袁世凯势大，而且随着反清呼声和斗争日益高涨，袁世凯野心逐渐增加，也渐渐显露。前些年如今伙同张之洞支持康有为的维新变法，鼓吹君主立宪，这本就是对我满朝统治的抵制。后来虽说镇压义和团有功，但是传闻他先前也暗中支持。如今“预备立宪”之事也是跟他脱不开关系，……林林总总，要我支持袁世凯断然不可能。至于段芝贵，这家伙一没本事二没能力，终日里溜须拍马做不得一点儿正事，我怎会与他同流。

        想到徐世昌来信应是询问开垦之事，这倒是值得跟他商议商议，不管怎么说他才是东三省总督，我得给他递手本。但是，现在他忙着修建北大营，准备把北洋新军调去一支。东北乃是圣祖龙兴之地，哪里容得他胡来。如今虽是得了老佛爷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我不跟你来往总是可以的。这开垦之事，还是我自己来，过几日待段芝贵行贿的事情过去，我在上本奏请。

        延杰把能想到的可能性分析一遍，有了主意，也不再多想，这会儿看才发现这一页已经好久没翻。

        张大河等了许久，桌子上的茶已经更替了三回，现在这一杯也已经凉了，可还是不见有人来叫他。张大河有些坐不住，起身来到门口，刚准备出来，就被门边人拦住，“张爷，李师爷吩咐说让您在这里等着，要是您在外边走动，可就是难为小的们了。”

        “这……麻烦兄弟能否去跟都统大人通报一声，就说徐总督送信……”

        “张爷，这事儿我们知道。可是……李师爷也应该跟您说了，咱们都统大人正生气呢，您说您大老远从奉天赶过来，总不能让您再过去挨训吧，……李师爷也是好意。”

        张大河实在想不到，门口这两个兄弟年岁不大，但还真会说，三句两句就把自己给挡了回来。张大河没坐下，而是在这屋里转来转去，寻思着是不是偷着溜出去见了延杰大人把信给他，然后好早些回去。

        “张爷，您可千万别难为我们呐。”门那边两位兄弟这会儿忽然闯了进来。刚刚两人见张大河回去，两人一商议，觉着这事儿不对，要是张大河偷着跑出去，那时候，李师爷可一定会来找他们麻烦。他们心里清楚，把张大河留着这里是“别有用意”的，李师爷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若是给他做事做不利落，那可是相当难办。

        “两位兄弟这是干嘛，起来起来……”张大河见他们闯进来之后就单腿跪下，当即吓了一跳，心想，你俩这是干嘛，我也没……这才想到，估计是两人害怕自己偷着离开。行，既然你们这么客气，我也不难为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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