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人偷传小纸条

　　顾白羽最近几日很是无聊，自那日从京平大道回来后，徐妈妈就不准她再乱跑了，再加上她如今可还‘病’着呢！寻常出不得院门去，这日子啊，和之前她待在佛堂的日子相比，只是饭菜里多了荤腥。

　　而且之前她顶撞顾老太太的那件事可还没揭过去呢！顾老太太说了，要她闭门思过三个月，顺便养好了病。等到秋日里琼玉书院开始上学了，好好去学学什么才是大家闺秀，什么是孝道。总的来说呢，她就是被禁足了，足足三个月！

　　顾老太太可真是狠心呐，连带着她在外面请的伶人啊，教坊的舞姬啊，全都遣了回去了，还说她什么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丢了他们顾家的脸。

　　这下可完了，顾白羽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她从冀州带来的几本游记，都快让她翻烂了。而且只要她一喊无聊，徐妈妈就要教她女红，要不然呢，就要教她做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搞得她现在只要一看见徐妈妈，就头疼。

　　那个萧睿轩也是个没义气的，不是说要她帮个什么忙嘛？怎么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了，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呀？顾白羽觉得，有本事啊这萧睿轩就别来了，省得让她看着心烦，她这里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萧睿轩也不想想法子来救她脱离苦海，这哪里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啪嗒！”顾白羽抬了抬眼皮，见一个圆润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她此时是躺在了小书房的贵妃榻上，正对着一扇窗户，那窗户如今大开着，方便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院中的情形。不过……此刻院中并没有人，而这个东西，又是从那窗户外边扔进来的。顾白羽眯了眯眼，这当真是念叨不得，说曹操，曹操到。

　　她也懒得起身，就探出大半个身子去够那个东西，费劲地够了半天，才拿到了手中。是一个银白色镂空球儿，里面还有一个小一些可以在球中间滚动的白色珠子。顾白羽面色发黑，她怎么觉得，这个东西很像是给那些猫儿狗儿做的玩具一样？以前白家的那只波斯猫，就有一个类似的银色小球。

　　想是这样想，手中动作却不停，只见她双手稍微一使劲，就把小球掰开了，取出了中间的白色珠子。顾白羽撇了撇嘴，这东西可制得一点都不精细啊，轻易就能打了开来，她就说是给猫儿的玩具嘛……顾白羽握住那个白色珠子，使劲一拧，便把那珠子从中打了开来。果然，里面藏了张纸条，顾白羽挑了挑眉，萧睿轩倒是把她查的清楚，直接就给她传纸条了，她才九岁啊，这个人，也不考虑考虑万一她不认识字怎么办？

　　“今夜亥时，老地方，烦请务必相见，有要事相求！”纸条上的字龙飞凤舞的，显然写字的人很是着急，顾白羽了然，看来是他想要请她帮的那个忙，等不得了，显然他也知道顾白羽还没有同意相帮，所以只是先请顾白羽见上一面，倘若顾白羽还不愿意帮忙，再另想他法。不过，顾白羽觉得，此事，看来除了她，谁也帮不了萧睿轩。

　　这纸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蚀之气，不是寻常物品的腐烂的酸味，而是人被腐蚀的暮气。人会被腐蚀，只有几种情况，一种是身边有沉重的怨气，这种会使人如同生了怪病一样，慢慢地……就失去了生机，就像之前的那个芸娘，倘若被人给杀了，那么怨气无法消散，尸骨不论埋葬在哪里，都能够伤害到无辜之人。

　　生前遭到迫害，怨气深沉的人，若活着之时没有解了怨气，那么死后就会变成怨灵，腐蚀周围无辜的人，让那些人也慢慢失去生机，因为被怨气害死的人，也是枉死之人。

　　所以也会产生更加浓烈的怨气，周而复始，只会循环反复，让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波及，变得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是个极为恐怖可怕的东西！如同瘟疫一般，却比瘟疫更为致命恐怖！

　　但若是自身遭到迫害产生的怨气，是一种不会伤及本身的怨气，若是怨气不散人却已身故，便会腐蚀到身边无辜之人。

　　说起这怨气，她在佛堂的那几日，可还发现了一件趣事。其实从来到这个时代顾白羽就感觉到奇怪的，因为这个时代居然没有了巫法者。开始她还以为是巫法者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大流中，并没有得以传承。而后来，在佛堂那儿的发现，就让她明白了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巫法者。

　　而是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了所有的巫法者一并灭亡。能够导致全天下的巫法者一并灭亡的，那便一定是献祭了，顾白羽自己经历过了一次献祭，便是当年她被巫法反噬性命不保时，上古白族阖一族之力，献祭于她，要她成为巫法大能者，要她来完成天命，要她成为什么命定的巫法大能者，所以在大羽王朝之时，她分明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却选择了保住整个王朝。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顾白羽都极为厌恶献祭，生者一定要背负着血腥和沉重的责任活着，当时白族献祭的时候，她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制止，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而她在佛堂发现的那个秘密，也与献祭有关。

　　佛堂那件事，顾白羽猜想估摸着应该与侯府的人有关，但具体是谁，她还不知道，只是此事不能声张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具体献祭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说来惭愧。之前她就曾察觉这个时代的天象有异，便是一副乱局。当时她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必定也和那场献祭脱不了干系。

　　只知道那场献祭一定是极为惨烈的，顾老太太在那个佛堂吃斋念佛，却不知底下居然有如此沉重深厚的血腥和罪孽，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腐蚀的话，还有另一种。便是为戾气所腐蚀，这种的话，身体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只是人的心灵会受到腐蚀，便如同那日的那个芸娘一般，会被戾气充斥头脑，会变成被戾气支配大脑的怪物，伤害身边的人，伤害无辜的人，以吸收那些枉死之人身上的怨气，得以成长。值得一提的是，沉重的怨气便会衍生出戾气，芸娘便是如此。而大多数的戾气，则是自身环境和性格造就的，只有自己悔过才可化解之。

　　还有一种……那就比较复杂了，顾白羽想着，萧睿轩会如此的急切，这个人应该不是为戾气腐蚀，被戾气腐蚀的人自身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而是只会伤害别人，且被戾气腐蚀之人，多数是自身引起的，自身恶毒且又不知悔过，戾气便会越加沉重。那便是第一种或者是最后一种了，如果是第一种，那么长期待在怨气沉重的地方的人，说不定会与她发现的佛堂的秘密有关系，若是最后一种……那，可就有趣了。

　　顾白羽觉得，无论是第一种还是最后一种，她都有必要去走这一趟，看看萧睿轩一直让她相帮的这个人，是个什么人。但是，寻常人是肯定不会相信她的，毕竟她外貌上看上去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萧睿轩能够相信她，一则是因为她救过他，二则便是因为萧睿轩性格比较奇特了，从不觉得她怪异。若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非得以为她是妖孽不可。顾白羽将那纸条用火折子点燃了，扔到了自入夏来就放置了的香炉当中，看着那纸条迅速地化成灰烬，顾白羽勾唇轻笑，这个时代，远没有她刚开始所想的那么平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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