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吩咐

　　“小姐，”顾白羽领着云眉走了进来，闻言挑眉看向说话的云心。“张妈妈来了。”

　　“嗯。”云心见顾白羽只是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便敛了声儿地从云眉手上接过顾白羽穿出门去的大氅。

　　燕羽居里面烧了地龙，地上也铺了厚厚的绒毛地毯，走进内室，压根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顾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已经等了顾白羽有一会了，徐妈妈一直在旁边陪着。顾白羽只是说去琼玉书院的玩伴，具体是谁，徐妈妈也不知道，也不好让人去别人家里把顾白羽请回来，只能让张妈妈等着了。

　　“小姐回来了。”顾白羽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发髻也放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散漫。张妈妈见她领着两个贴身的丫鬟慢慢地走进来，忙站起来朝她行了个礼。

　　“妈妈请起，”顾白羽自顾自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转过头对着张妈妈勾起一抹笑容。张妈妈心下惊讶，她和这个七姑娘接触并不深，没想着这个七姑娘性子倒是个随性的，看起来也不爱差遣身边的丫鬟们。“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回七姑娘的话，”张妈妈忙回过神来，低垂着头恭敬地回话。“老太太让姑娘们都准备准备，三日后是四姑娘的生辰，老太太说难得回府一次，便让姑娘们请上几个小姐妹，好好地乐呵乐呵。”

　　顾白羽挑眉，这几日府中确实一直在准备顾青玉十二岁的生辰会，不过她倒是不知道，瞧着顾老太太的意思，还要大办？

　　“是这样的，”张妈妈见顾白羽只是看着她，表情淡然，忙又接过话头去。“因着四姑娘和七姑娘都上了芳榜，也没给两位姑娘庆祝庆祝，老太太的意思是，此番只是让小辈儿们一起聚上一聚，长辈们就不参与了，免得姑娘们玩得不尽兴。”

　　“知道了。”顾白羽面上一直挂着笑容，可真正在想些什么，却是让人琢磨不透。“妈妈辛苦。”顾白羽抬眼，云心忙给张妈妈递上了一个荷包。

　　张妈妈见那顾白羽竟是端起了茶盏，这意思便是要送客了。心下更是觉得这位七姑娘性情古怪，叫人琢磨不透。可她到底只是个下人，也容不得她去对着个小姐指手画脚，只能收了云心的荷包便告辞出了燕羽居。

　　“小姐，老太太这也太偏心了！”云心将张妈妈送了出去，回来时面上却不大好看。她们家小姐可是拿了芳榜头名，这是多大的殊荣？顾老太太都没有多看她们小姐一眼，偏那顾青玉过一个生辰，又不是及笄礼，顾老太太就紧张得不行。

　　看这意思，还要各房给顾青玉庆祝庆祝。这顾青玉向来自诩为才女，没成想这一次还只拿了个第四名，连个第二名都没捞着！

　　云心倒是不知道那位四姑娘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反正是刚从琼玉书院回来之后就病了。

　　本来燕羽居的人都憋着一口气，准备这一次为顾白羽好好庆祝庆祝呢，徐妈妈都让厨房的人做好了菜，可那边一回来就病了，她们这边闹腾起来也不像话，只能作罢，可燕羽居的下人，心里边，无论是对偏心的顾老太太，还是娇柔的四姑娘，心中都是无甚好感的！

　　“瞎说什么，”见她说话不像样，还编排到了顾老太太的头上，徐妈妈忙出声呵斥。“老太太也是你能瞎编排的？”

　　“婢子是为小姐委屈！”云心瘪瘪嘴。人人都说顾青玉是京中出名的才女，所以在这府中才能这么受宠爱，那为什么她家小姐都拿了芳榜头名了，这府中的人还是这样对待她们小姐呢？

　　那可是琼玉书院芳榜头名，总榜第九呢，京城里因着这事顾白羽的名声都传开去了，云心出门还能听见别人议论呢！可偏偏这个顾府，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顾白羽完全就被遗忘了。

　　顾白羽捧着茶盏坐到了临窗的炕上，不置一言，茶盏里叶片起起伏伏，还有袅袅白烟升起，顾白羽的脸在那白烟背后，显得有些模糊。

　　“可少说几句吧。”见顾白羽似有心事，一直沉默的云眉开了口，呵斥住了那乱说话的云心。徐妈妈也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顾白羽，在她们心目中，无论遭遇什么，她们小姐的心情，都是完全不受这些东西的影响，都是随性自在的，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云眉看着明显情绪有些低落的顾白羽，心中有些不安，莫非是刚才去的那个古怪的小胡同里出了些什么事？不然小姐怎么会这么反常？方才她就该跟着顾白羽去的。

　　“妈妈。”顾白羽将茶盏搁到了那炕上的红木小桌上，转过头来看向徐妈妈。徐妈妈见顾白羽那面上竟是罕见的悲怆神色，一时怔住。

　　“怎么了小姐？”徐妈妈此时和她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顾白羽很少又情绪外露的时候，自打她出生后被带到了冀州，徐妈妈就一直在她身边。可以说，从未见过她出现这种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云心云眉两个丫鬟见顾白羽神色疲惫，面含悲怆，两人面面相觑，皆低下头去，不敢说话。她们都以为顾白羽是为了顾家顾老太太的事情难过，毕竟血浓于水，都是顾家的孩子，一个被捧在手心，一个却无人问津，若换了她们，只怕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这几日，将行李收一收，准备一下。”顾白羽只说了这一句，便转过头去，一手撑着自己的头，懒懒地倚在那身后柔软的大迎枕上面，看向窗外。

　　“小姐，这……”徐妈妈不料顾白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何故？收拾行李做什么？顾家可是小姐的家，哪怕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小姐也只能够忍了，怎么能全凭意气行事，说走就走？

　　背着身的顾白羽面上有些冰凉，若是徐妈妈此刻凑近了看，会发现她竟已是泪流满面。

　　方才在回来的马车上，顾白羽忽然就心悸了一下，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京城啊，是时候离开了，这里，不是她顾白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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