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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不堪江湖,苟且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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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起闩落,自打花上鼓吃上偷儿这碗饭以来,第一次为是否该向某个倒霉蛋儿伸出第三只手而如此纠结。不过,再痛苦的纠结也被这刀起闩落所解决了。

        面对着未经踩点儿而临时起意才下手的这处倒霉住家,久未开张,她选择了遵从贼不走空的职业素养要求,只是暂时忘却了这可能会被同行瞧见被笑作又干了件没有技术含量的勾当了。

        动如脱兔,侧身进了院门,只轻轻一跃,花上鼓便伏在了不易被人发觉的堂屋与厢房交接处的墙垛上,小心翼翼起身观瞧:这住家的院落怎是一个苦字就能形容得了的——空空然的院子里没有一只活物儿;连堂屋旁的那棵老树上零星挂着的果子也瘪着肚子、皱了脸皮,想必那流浪在外、饥肠辘辘的鸟儿看了都会想到含它在口中也只会是满嘴的苦涩罢;没有门房,门神的龛位在门后右手边的墙上掏出来的破洞里,大白天的自然没有燃着的香火,想想就算门神在那厢熬到了晚上也指不定有没有人给点上灯蜡,神龛的四个角上都已被蜘蛛拉上了网,看来蜘蛛也是盼着能沾点儿门神的油光,作为回报顺道帮着门神看护好画像,不让龙卷风给卷走了。好吧,花上鼓现在没那么多精力去留意这么多细节了,即便她还发现了几样擦拭得锃光瓦亮的农具整齐地摆放在墙角,自己只是个顺手牵羊的贼,不是能静下心来一年四季去伺候庄稼的农人,再者说了,空着手进村,抗着把锄头出去也太过招摇了,即便扫视周遭没有一家邻里街坊。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这住家有个左邻右舍的做个伴儿,她花上鼓也是没脸皮也没胆量去行这在常人眼中十分苟且不堪的行窃营生的。

        可是,贼不走空,花上鼓一个闪转腾挪进了堂屋悄默声儿的回身关上房门,便就在床铺间翻腾开了——枕头?作为一名警惕性极高的贼客,她的脑袋已经习惯了不带枕头的硬板床,所以这件睡具不在考虑之列;床单?揭开床单,棉被就要直接贴上床板上的秸秆儿了,肌肤与不规则植物纤维直接接触是极不舒服的,职业的贼客是不让自己的目标既受直接钱财损失,又受直接肉体伤害的,花上鼓只好又抛弃了一件猎物。好吧,为了不再纠结,她的眼睛盯上了棉被上的一个小窟窿,伸出食指和中指攫取了一丝棉絮,总算是这宗买卖没有白干。

        接下来就该从容不迫地将犯罪现场恢复原状,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你丢了十三玉的面皮。”在花上鼓同了然讲了把生意做到贫贱住家的事情之后,这个有些微醉的大肚子和尚如是总结了花上鼓的行径。不顾花上鼓对了然和尚饮酒破戒律的牢骚话语,这个受过剃度的出家人反倒还反驳了句,“若言破戒,佛还说过不得营私,十三玉哪项事体不是在营私?哪项事体是真正想为世渡苦厄的?”

        对于在了然这里碰上一鼻子灰,花上鼓自是早已了解的,她总想以一个出家人的角度来要求眼前这个连度牒都保存得崭新如故的大和尚,可她总会惯性地忽略了这个胖子自打进入到了这个圈子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宗的出家人了。

        世间万事变化无常,可在万事背后把万事经营得变化无常的众人,更是变化无常。作为盛产玉石的所在,在这厢生老病死的百姓,也如冷山上的石头一般分作价值连城与不名一文,人心也具迥然不同。了然是个在归隐、入世之间纠缠不清的和尚,在这些方面,戒灯和尚与了然颇为相似,而在别的事情上又与了然和尚截然相反。

        如果花上鼓一边把玩着戒灯大师傅那串顽石和翠玉材质相间的手珠,一边把自己在那清贫之家做出的苟且之事讲予戒灯的话,那戒灯铁定会轻扼她的手腕说几声,“不可,不可。”了然的话让花上鼓听起来可能有些唠叨,而戒灯就像是能看透人心的鬼神,面对花上鼓,他每次的话都很少,花上鼓总觉得和身边的这位出家人在一起,只要不是和他一起与人相争,总是平静得不得了。

        若是花上鼓单独同戒灯大师傅一道遭遇与强人相争,那花上鼓的小心脏承受的压力真如千钧一发——戒灯习武之后从未伤人,哪怕从一个出家人变成江湖客,面对的对手即使是亡命之徒,他依然也只是见招拆招,从不伤人毫发。于是,在别人眼里已是杀红了眼、置世事于惘然的致命搏杀,在戒灯看来仿佛也不过是平常切磋技艺而已,甚至连点到为止那种地步都达不到。值得庆幸的是,花上鼓重压之下依然能在乱军之中从容应对——在戒灯大师轻松脱困之余,总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使出一两招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戒灯大师傅自信能使得出的功夫,让花上鼓上演生命的奇迹。

        还好,这个胖和尚和自己是一伙儿的,而没有站在对手的阵营那边。否则,十三玉所做的那些见光死的事情,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每每想至此处,白面书生宁怡总能淡定得乐出声来,自打被这一伙子人推任为二当家的,他便开始在那张原本白嫩嫩的脸上刻意蓄起了胡须,胡茬留在白玉一般的脸上那般模样就如同白霜地上撒了一层煤。看到宁怡做出这般改变,了然也调笑了句,“宁剑客,您是穷到要给人去挖煤的光景了么?”

        整日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过活的人,自是极少会为生计所迫的——花上鼓除外。宁怡至今仍不知晓当初大当家的为何会拉一名偷窃成性的女人入伙,还将其当做心腹。不过进了这个圈子,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大家还是得遵守的,所以,不管是雇主的秘密,还是同行的隐私,如果对方不主动说出来,那江湖客无论如何也是不能主动去问的,即便有人主动对自己说了什么,如果这些事情见不得光,那它就得和自己一起在寿终正寝时被埋入黄土之中。

        戒灯不会过问了然,身为一名被定义为特殊称谓的秃头如何做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的。戒灯和了然这两个大和尚都对妄图研习佛学的宁怡说过,“佛由心生。”至于那些版刻成籍的经文,这俩大和尚出乎意料的居然都没有研习过诵读经典的功课。宁怡自然也不敢嘲笑他们俩是出家人中的俗家弟子,而又自诩为入室弟子,他那几本高价求来的孤本经文,或被束之高阁,或被当成诓骗人的摆设,甚至其中有那么一两本已然在数次迁徙的途中遗落。他是不怕被大当家的数落成败家玩意儿的。宁怡这“白面书生”的诨号可是大当家的给取的——既当得被人吐槽、喷血的“狗头军师”,又做得虽不可悬壶济世但还是能救兄弟们于危急的“赤脚医生”,甚至可在乱军之中,将手中的那把秀士剑舞得急似流星、迅如闪电般的风生水起。这么一个“万精油”式的人物,即便被人比作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可大当家的却不比半道途中生出恼意的曹阿瞒,竟从未因宁怡屡教不改的粗心大意而将其遣散,更有甚者,一向节俭的大当家的几乎没有因为宁怡骄奢无度的生活方式而对其呵斥。

        大当家的的名字?到了这个时候,除了乌崖谷的几个老江湖,竟然没有几个能完整说出他的尊姓大名。那些找他们去做事的雇主,大多也只能找到宁怡,也只是从宁怡口中听说他们还有个大当家的。但,据有幸从他们行动中,还能正常表达自己记忆的人说,“十三玉每次出手,最多只看到有十二个人出现。”江湖上遂就有了个传言——根本就没有什么十三玉的大当家的;传言抑或又是另外一个版本:在某次行动中,十三玉的首领驾鹤西游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再或者,是十三玉的二当家的宁怡导演了一次篡位成功的秘密内讧,把他们原来的大王给送走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足以形容十三玉大当家的行踪诡秘程度,人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了。关于他又是在哪个确切的时间离开的更是不可确定。

        谣言止于智者,谣言更止于知者,知道真相的除了看透世间万人万事的人物,还有谣言的中心人物以及每天和中心人物形影不离在一起的人——柳遇,宁怡经常看不见的一个兄弟,天天和大当家的在一起,除去不用伺候大当家的起居,柳遇为大当家的所作的事情也算是无微不至了,甚至细微到了给大当家的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卞朗自从结识了大当家的以后,也便把荤腥给戒了。于是,十三玉中,有两个出家人,也有两个不吃荤腥的家伙,只是在两个出家人中有一个对于荤腥总是大快朵颐,另外十一个不出家的人中,有一个是看到荤腥就胃口大降的。卞朗就是那个不吃荤腥的非出家人。据卞朗自己说,他是被大当家的饕餮红烧肉时的吃相给吓到了,这一吓可不打紧,这个肌肉发达程度略略超过情商发育程度的汉子竟惊得再不敢吃肉了。

        大当家的吃相在十三玉中是个笑谈,卞朗说,“大当家的吃起青菜来的动作还是相当优雅的,他可不愿在陪戒灯师傅吃斋时被他训斥——作为领袖得有些风度的。”

        其实,卞朗也很久没有见到过大当家的了。

        了然拍着颤巍巍的大肚腩道,“大当家的再不露面儿就要变成一个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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