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有一人下武当

一代蜀山一代人，一代人出一代惊，一代惊出天下事，天下事平我还人。

        蜀山自从张玄河祖师开始，便就不再以修仙得道为目标，而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虽然这个目标在蜀山这零零碎碎的几个人面前根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不论是柳种树还是李慕白更是到了后来的温良恭，他们都没有放弃这个目标，就连这个天赋最不好的蜀山门徒岳星也是无奈的因为种种原因将这个目标做了一些小事情。

        先是与朝廷走狗北牧南同归于尽，他活北牧南死，后来在林白枫的帮助下，走上了瀚海院的途径，中途还与紧那罗一战，虽然侥幸赢了，但是听着后来的事情，貌似这个紧那罗应该是拼命的修炼一步，这一次应该是准备赢了回来了。

        看着这一次与寻眉对战的脱脱倒是有些本事，那个紧那罗此来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江湖委实太大了，哪怕有仙人往江湖里砸下一座泰山，溅起巨大水花，但十年百年以后，也就没了涟漪。

        所以身在江湖的江湖人士，大多都比较健忘，人生最多不过百年，七十便是古来稀。李慕白成名太早，年纪轻轻便独占鳌头，三十岁便几近天下无敌，举目望去，谁与争锋？这位曾经老剑神成名早，落幕得也早，败给同辈张三丰以后，就少有传闻流入江湖，久而久之，随着知己与红颜相继化作黄土，当代江湖，便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古董，提起李慕白，印象也模糊不清，何况是那些青壮年龄的江湖人？

        对这些人而言，且不去说老而弥坚的张三丰，仅论天下剑道，除了蜀山之外，满天下找，恐怕也只有武当山了。

        武当山中将近两千剑出鞘，在空中悬挂出一道惊世骇俗的剑幕。

        武当山下一头疲态毕露的老毛驴踩踏着蹄子，缓慢走出了大山，一名童装扮的少年倒骑驴，腰间挂着剑鞘，剑已不见，一脸懊恼悔恨，低头对一名牵驴子的中年男子说道：“老爷，我这剑可是好不容易才攒下铜钱碎银买来的，这一次上蜀山可是要拼命的，这要是在拼命的时候剑折了的话，你是不是要赔我一柄好的？我可是听说了蜀山之上有好多的名剑，那个时候你要是替我找上一柄，也算是我不许此行了，这样也算是你脸上有很大的面子。”

        中年男子相貌平平，只不过习惯性嘴角翘起，看上去就像始终在笑，顺带着那张不出众的脸庞也柔和温醇起来，他手里拎着一枝不知何处摘来的桃花，手指轻轻旋转，抬头看着少年那张苦瓜脸，微笑打趣道：“面子不就搁在自己脸上吗？”

        那当童仆役的少年架子倒是不小，自个儿骑驴，让老爷牵驴步行也就罢了，还让那老爷背着行囊箱，听到自家老爷调侃，先是瞪眼，随即泄气，忧心忡忡问道：“听说当年李慕白踏足武当山，可是师祖出面呢，老爷那个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啊？”

        男子笑道：“我啊，那个时候的确是不在武当山，好像是去了大都，与那位在大都里面的天下第一打了一架，那个老头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意思了，本来就已经是百年老贼了，活不太长的时间了，倒是他那些个徒弟，挺有意思的，好像是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叫做大用的，那小子的资质和脑子也算是蒙古的这一次福星了，若是没有这人，恐怕元朝早就完了。”

        确切来说是剑童的少年气呼呼道：“就老爷你话最多，开个头就要没完没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不愧是脾气好到没脾气的境界了，笑呵呵道：“好好好，我闭嘴。”

        说是剑童却从没给老爷背过剑的少年叹息道：“老爷，跟你说个事呗？”

        牵驴下了山，两个人奔着西边缓缓走去，小童笑眯眯道：“我可是听说了，前朝公主在蜀山呢，我这本子还没有看见过什么公主呢，那个时候老爷你能不能帮我说一声，让那位公主看看我？”

        剑童退而求次，嘿嘿道：“就算是不看我也行，哪怕是看着老爷微微一笑，我在一旁看着也就行了。”

        男子会心一笑道：“瞧瞧，刚还说我这面子往哪里搁，我如果对着那位前朝公主这么说的话，先不说我的面子搁在什么地方，你师祖的面子都不一定丢在什么地方了。”

        剑童心死如灰，哭丧着脸道：“跟在老爷身边，整整六百多个做牛做马的苦日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见识见识，早知道打死都不下这武当山了，狗屁倒灶！”

        男子见少年隐约有泫然泪下的迹象，头疼道：“行了行了，回头撞见那个公主的时候让她和你说说话就是了。”

        少年脸孔骤变，灿烂嘻笑道：“老爷，你累不累，我帮你背箱好了。”

        男子气笑道：“德性。给你背箱，累的还不是驴子，还不如我自己累些。”

        剑童咧了咧嘴，抬头望向城中上空的阴沉沉剑幕，神情恍惚，轻声问道：“老爷，你说这场架要真打起来，谁赢面大一些？”

        男子笑了笑，漫不经心道：“除非往死里打，否则这场架赢面还是元军大很多。”

        剑童撇了撇嘴角，白眼道：“那方才老爷所说的那个什么蜀山行走也太不行了吧，整日里面只是听着什么李慕白一剑下蜀山的，现在也不过如此嘛……”

        男子露出罕见的凝重神情，沉声道：“无忌，不许对李老前辈不敬！”

        少年见老爷生气，终于不敢大放阙词，乖乖哦了一声。但随即一脸不甘心打抱不平道：“世人只是知道蜀山剑道名传天下，却不知道咱们武当山的剑道也是精彩万分的，若不是这一次知道老爷您上蜀山，我根本就不准备下山了……”

        男子哑然失笑，摇头道：“这辈子都不指望了。”

        与老爷相处一直不讲究身份的剑童似乎是怒其不争，赌气地使劲哼哼哼。

        男子不以为意，略微失神道：“你们这些孩子，自然不懂什么蜀山剑道的含义了，咱们武当山的剑道，不太适合天下人的修为，蜀山之道算得上是正道，我手中的剑道只不过是为了杀人而已，若是真论剑道上的修为，我还真的比不上那位李老前辈。”

        剑童只捡好听的入耳，眉开眼笑道：“练剑不就是为了打架杀人嘛。”

        男子笑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骑在驴上的少年剑童摆足了高人气势。

        男子停下旋转桃花枝的小动作，惊奇地咦了一声，笑道：“来了！看来元军真的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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