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海上生明月

辽东大海，一艘行船浩浩荡荡的由东方缓缓的驶向地面。

        一船上的人看见陆地激动的大喊大叫，这一路以来将近三个多月，若不是在那里望见那块陆地之后刮来一股狂风将行船的方向吹远了，这群人恐怕早就登上陆地了，也幸亏是有行走多年海上的老手，在面对大风大浪的时候及时的将船舵掌控，才不至于让这一船的人死在海上的大风大浪之上。

        不过，那一股阴风过后，带给他们的是更大的灾难。

        首先就是无尽的恐惧与死亡。海上漂泊可不是陆地那般轻松愉悦的，要是经历一些饥饿难耐的岁月和痛苦疾病的降临等等一些问题。

        刚离开陆地那会儿，一些人经常皮肤红肿，有时候能够将半只胳膊肿成大腿样大小，有的多年行医的人经常是用刀子将那手臂划出一道痕迹，放出脓水，然后用清水清洗，再用草药外服，也算是能够解决一些问题，这刚刚经历了风浪的船，也得了这样的疾病。

        勃起面儿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先是将一些已经死掉的人扔下大海，剩下还能够活下来的人，每日发食物，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某个人活下来的问题了，而是大家都活下来的问题了。

        每日都会有人跳上船帆，望向无尽的大海追寻着陆地的方向，然后轮班换值，为的就是不让每个人出现太疲倦的状态，若是那样，就是离死不远了。

        出游海面一个月的时间，这艘行船上已经死了不下五十多人了，他们或多都是饿死在船上被勃起面儿扔下船的，因为，船上的吃的就是那么多，若是每个人都吃了，那么他们连这一个月都不能够坚持下来，奇迹的是，他们活了下来。

        第二个月的时候，已经不往下扔人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人肉也是可以吃的，而且嚼起来还十分有味道，若是能够在海水里面涮一涮，会更加的有味道，这些人已经疯狂到吃人的地步了。

        到了第三个月，连吃死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船上只剩下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多年行走海上的老手子，自然对于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了，所以各自守着自己的安危，没日没夜睡觉都要带着刀子，就害怕自己睡熟的时候被人用刀子捅了这就不划算了。

        一艘诺大的行船，因为一场阴风的原因，不仅仅死了一百多人，还将所有人的命运抛诸脑后，让所有人性的恶劣之处尽皆的暴漏出来。

        但是他们却忘记了，在这艘行船的深处一个房间之中，有一个少年闭目养神，三个月未睁开双眼，因为恐惧的原因这些家伙没有食物的时候都是抢别人的，抢完了就开始抢死尸，他们可没有那个时间找这行船之中有没有剩下的多余的人。

        一个老头，单手握着刀，摇摇晃晃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勃起面儿，冷冷笑道：“如今马上就要到陆地了，那个时候咱们分道扬镳，但是这船上的东西，咱们可都要平均分配的。”

        “凭什么？”勃起面儿冷声一笑，对着老头说道：“这里可是我的行船，若是不让你们这些老东西在这里呆下去，你们早就死了，还有资格在这里给我讲条件嘛？别看这那块陆地马上要到，其实远着呢，你要是在这里与我撕破脸皮，我也不害怕，大不了咱们鱼死破，只不过是你死了，我的却不可能破掉的！”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老头咧着嘴站起来，对着勃起面儿说道：“你有船员的时候，你是船长，你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在海上漂泊的时候了，你要看清楚形式，现在那些家伙可都是沉浸在看到希望的喜悦之中，若是这个时候咱们两个人合手将他们杀死，这船上的东西你我一分为二，相信这些东西也能买一个好的价钱，回去也不至于什么也拿不回去，怎么样，对于我这个计策，你满意嘛？”

        说着，老头对着勃起面儿瞪了瞪眼睛。

        勃起面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听着老头这般说，低着头思考了一下，不是思考着这些人到底死不死的问题，而是这些家伙死了之后，这个老头会不会与自己一决死战的事情，玛德，反正富贵险中求！

        勃起面儿一咬牙，同样站起身，抓住老头的手，对着老头狠狠的说道：“你先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几个，让我看看你合作的决心。”

        “好！”老头也是含糊，听着勃起面儿这般说，直接将刀子隐藏在手袖之中，走到一个大喊着的人的身后，用手拍了拍那个家伙的肩膀，那人也是看到了希望，也没有去想这些人还会杀人，转过头对着老头大声的叫道：“你看见没有！那就是陆地！咱们终于不用在这里等死了！哈哈！咱们有救了！有救了！”

        “对对对，你有救了。”老头点了点头，那柄刀子莫名其妙的被他握在手上，然后在那个人还在兴奋的时候，一刀划破了他的脖颈，随即，那人倒身在大海之中，至于其余的人，他们同样被兴奋迷昏了头脑，刚反应过来，只是可惜被勃起面儿偷袭一刀一个，过了半个时辰，这是几个人全都死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中。

        船舵早在一个月前就坏了，这艘船之所以能能够行走，完全是因为风帆，勃起面儿与老头坐在风帆的两边，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知道，你现在准备杀了我，是吧。”老头对着勃起面儿笑道。

        这一路而来，他可是看见了勃起面儿遇见风浪时候的决绝，也看见了他对于整座船的掌控，简直是大海之上的王者一般，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勃起面儿留在最后，他们两个人决定能够登上陆地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你不是吗？”勃起面儿哈哈大笑道：“若是咱们不遇上那个风浪，恐怕我勃起面儿就会与你成为兄弟，可是不巧的是你我居然是同路人，办事的风格也是这般的相似，我是真的不敢与你单独的渡过这最后一夜，我知道，现在要是不与你厮杀，恐怕等到太阳落山之后，月亮出来之前，你我之间便会出现一个胜利者是吧，我希望那个幸运的家伙应该是我，但是若是我技不如人，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我勃起面儿的命，来吧，让这三个月的风雨洗礼，当作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的晚宴，亮刀吧！”

        “没意思。”老头看着勃起面儿已经站起来准备战斗了，这老头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过头看着那一方的陆地，轻声笑道：“今晚的海风还不一定往那个方向吹呢，你怎么知道明天咱们就一定与那陆地挨上了？若是越走越远应该怎么办？那我杀了你，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大海之上等死不成？”

        “有意思，既然你害怕这么多，为什么一开始要杀死那么多人！”

        “因为人多眼杂，那群家伙之中可是有的是心术不正之人，留着他们可是祸害啊，你呢，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也是能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就拿着咱们看见陆地而言，那群家伙都是兴奋的以为自己真的有救了，只有你与我坐在这里低眉沉思，因为你我都知道，看见陆地也不一定是好事情的！你我都在沉思，若是到不了陆地之后的事情，所以在我与你说杀死那群家伙的时候，你想了半天才决定与我一同杀了那些家伙，伙计，都是海上的老油子了，这个时候若是装作什么都听不懂可不是什么尊重人的事情了。”

        “是了是了！”勃起面儿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身子放松似的向后躺着，但是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老头，轻声问道：“你在没有上这艘船之前，是干什么的？”

        “杀手，你信吗？”

        “信，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咱们两个人说不上下个时候就要死在这里，能够有一个人与你说话那可是好事，怎么可能说假话呢。”

        “你相信就好了，我是被人追杀才坐上这艘船的。”老头轻轻地说道：“花剌子模被灭国，你知道吗？”

        “知道，不就是莫名其妙的所有皇族都死光了嘛，怎么，他们怀疑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个能耐啊！”老头自嘲的说道：“我就是因为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才逃的，我已经在中原北木府当过几年的徒弟，后来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被那一任的府主清除门户了，这一次可是北木府的人接管花剌子模，你说那个时候我要是不逃的话，是不是会死的很惨。”

        “那是自然啊！我这给东家卖命的家伙这一次也是不敢回去了，就让我死在这大海之上吧。”勃起面儿缓缓笑道：“到时候在中原安家落户，也是一件美事。”

        “真是可惜，早知道就留一具尸体了。”老头喃喃自语的说着。

        “咱们说了这么半天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勃起面儿突然问道。

        老头看了一眼勃起面儿，然后轻声笑道：“陈祖义，若是能够活下去，你就别在陆地上待着了，和我干一场大买卖得了！”

        此刻，日落大海，辉光洒满整座行船，勃起面儿抬头，看着陈祖义那一脸的坚定，转而便是月光更迭，同样照在那人的脸上。

        勃起面儿知道，海上生明月，船上有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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