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深了，宁倾书突然起来烧，躺在床上，迷糊的难受的呻吟，脸色潮红，身上冒起来汗，喃喃的说着冷。不归抬起爪子放到他额头上，过了一会收了回来。宁倾书烧的很严重，看来是晚上变天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风寒。

        雨在不停的下，一切在雨夜中都朦胧的看不真切，不归找了洗脸盆，打了盆凉水。他把毛巾放到凉水中，费力的拧干放到宁倾书额头上。

        过了一会，不归看这样完全没用。准备叫十楼过来，却被沧玄叫住了。不归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沧玄，皱起了眉头，沧玄就好像在监视他们一样，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沧玄他有私心，可是，到底为什么？不归不懂。

        “叫他的家人吧！反正你们不也想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么。”沧玄站在一旁冷冷的说，身上有一股来自深海的水腥味。

        “沧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归呲牙咧嘴，语气很凶。他不喜欢沧玄身上这种腥味，闻起来特别难受。

        “呵～你要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要不是十楼，我早就杀了你了。”沧玄眼中带着杀气，恶狠狠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出杀招。不归同样凶狠的看着他，只要他出招，就是一战。空气有点稀薄，杀气变得越浓重。

        片刻，沧玄敛了周身的杀气，就如什么都没有生一样，缓步走近。他伸手拿过盖在宁倾书额头的毛巾，捋起袖子，白玉似的手整个伸进水盆。盆里顿时有一股冷气升腾，冰冷的白雾升起，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不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退了几步。

        冷……

        沧玄将冰凉的毛巾放到他额头，为他盖好被子，走了出来拿起家里的座机打电话。

        “这么冷，他……”不归看了一眼宁倾书，挠了挠脸，跟着沧玄出去了。

        “放心，我有分寸，以为我和你一样蠢么？”沧玄这边的电话还没通。

        “我……”

        “好烦。”不归正准备反驳却被沧玄打断，沧玄挂断电话又拨打了一遍，依旧没人接。

        “你别急，天晚了，说不定对方睡了呢！”看沧玄脸色不好，不归小声说

        沧玄看了一眼不归，然后又重新拨打了一遍。“喂？宁致远么？”

        “你哪位？你怎么在我爸家？”对方的声音有点急切，好像很担心。随后很快咳嗽了一声，恢复了冷淡的语气：“你有什么事？”

        “你爸生病了，高烧，一个人住，你过来看看吧。”沧玄的语气没有适时的担心，只要仔细一听都知道这个人压根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但是好像没人在意他的语气。

        “大晚上还下雨，生病了不能去医院么？什么毛病，你是他邻居吧，不打个急救车送他进医院你打电话给我？”宁致远语气很烦躁。和沧玄有的一比。不归摇了摇头，家里的关系这么差，打个急救电话还要邻居帮忙，啧。不归咂了咂嘴。

        “你快点过来吧，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说完沧玄挂断了电话。他捏了捏眉心，好像特别烦。

        “这些人类，仗着人在身边，肆意的忽略，责怪或是针对。等失去之后再后悔，甚至痛哭，这样都太难看了吧！不知道世事无常么？”冷淡的语气，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不归知道沧玄说的是意思，也知道沧玄很生气，他的眼睛缓慢的变成了深蓝色，这是怒的前兆。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沧玄闭上眼睛，缓慢睁开，眼睛的颜色变淡了一点。他低沉着脸走进屋看了一眼宁倾书，冰凉的小手覆在他额头上，虽然转身对着不归说：“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在这里守着，我走了。”

        “如，如果他儿子不来怎么办？”不归有点懵，沧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让他守着，是不是都使唤猫使唤上瘾了。不归顿时感觉好气。

        “能怎办？那人不来就送医院，或者带他去十楼，你这么蠢！”沧玄有点恼怒，死板的一张脸竟在生气，他说完不再理会不归，一点点变的透明然后消失，空气中的的水汽有点变形随后一点点消散。

        真是没有条理的家伙，不归替宁倾书换了毛巾，猫爪子放在冰冷的水里，轻颤一下，随后拧干。又替他掖好被子，蹲在床边看着。

        那边安静了，这边宁致远自接了电话之后就坐起来，他没有惊动妻子，走了出去，站在阳台上抽烟，烟一点点的缩短。最后，宁致远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捻灭。

        雨势变小了，他在阳台站了很久，直到脚麻。他突然一拳打在阳台的墙上，然后低声骂了一句：“特么的，一点都不省心。”

        “怎么了？”他的妻子起来，没看到他在屋里。走出来，看宁致远情绪不对，出声问道。

        “我爸的事…………刚才他邻居打电话过来，说他高烧…………唉，我去看看。”宁致远烦躁的说，眼睛里却有点点关怀。

        他妻子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去吧，别又吵架了，爸他身体不舒服，年龄也大了，他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你别和爸吵。路上注意点，下雨天的。”他们父子俩很像，倔的臭脾气都一样，两个人都不愿意低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和好就好了。

        到公寓时，宁致远身上被雨淋湿了。他皱着眉头拍了拍身上的水，想敲门进去的时候，现门一推就开了。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屋子里很黑，他凭着记忆找到卧室。走进去看到一只黑猫窝在床上，父亲的额头上敷着凉毛巾。有几颗药片在床头柜边，还有一个空杯子。

        宁致远打了个哈欠，走过去看父亲额头的温度，现烧退了之后呼了一口气。黑猫惊醒了，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又睡了。宁致远有点惊讶这只猫竟然不怕人。

        他熟门口熟路的拐到另一个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他打开灯看到屋里的陈设和以前还是一样的，连客厅也是，一点都没变过。他对着母亲的遗照拜了拜。之后躺在沙上看着屋子，这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啊！结婚之后就很少回来了，母亲离世后更是一次都没回来过…………

        第二天一早，宁致远从沙上坐起来，摸到自己身上盖了毯子。他伸了个懒腰，沙太挤了，睡得身上有点疼。他记得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好像那只黑猫给他盖了毯子。

        宁倾书已经坐起来了，黑猫守在一旁，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宁致远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才会觉得那只猫很欣慰。

        “你，没事了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宁致远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不去，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去的，我这不是没事了，咦，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的？”宁倾书看着这个和他像极的儿子，轻叹口气。

        “你的邻居打电话通知我的，你以为我想过来么？”宁致远一看他的态度就有点不耐烦，每次都说什么没事没事。别人那么担心，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烦！

        “……”我觉得你挺想过来的。不归瞪了一眼宁致远，说谎是不好的。不归打了个哈欠，又困了。

        “这样，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回家吧，云云那丫头一个人在家呢。”

        “这需要你担心什么？我说带你去医院查查！你好不好都去医院查！”宁致远的声音陡然变大，怒气上头，脸都气红了。

        “……唉……好，好好，去。”宁倾书低声说，大概是生病刚好，他不想吵了。都这么多年了，吵起来太累了。

        宁致远没想到他会那么容易妥协，愣了一会。他低下头，颓老的身姿，苍苍的白，满是皱纹的手。忽然宁致远意识到，这个和自己僵了半辈子气的父亲老了。

        “我们把衣服换一换，去医院吧。”宁致远到柜子里翻了翻，找了好几件，都没有找到合身的衣服。看着宁倾书一眼，叹了口气。“要不，你搬回去和我们一起住吧！”

        母亲生病那几年，他突然就像魔怔了一样要去找一个人，天天四处跑，基本上不沾家，母亲去世之前都没有看他最后一眼。所以宁致远特别生气，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连自己相互扶持了几十年的妻子都可以不在意。直到母亲去世之后的三个月。他才渐渐停下寻找，在母亲的墓前跪着，一个人哭的很狼狈，说，再也见不到了，你也看不到了。你怎么不等我！

        后来，宁致远提过让他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他了很大的火，最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宁致远质问他为什么不在生病的母亲身边照看，他沉默了。最后扔了宁致远的东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不需要他照顾。那次谈话就那样无疾而终，宁致远也没有再回来看过他。

        “不，不用了，我们先去医院吧。”宁倾书没有答应。揉了揉趴在一旁的黑猫。

        “好吧。”

        不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但是雨已经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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