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良好开端

　　白沐雨心思昭昭，但他又实在不像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可既然实力雄厚，为何白沐雨还要来求她呢？

　　“沐雨兄，此话何意？”容真摇着折扇，闲闲地看着白沐雨如何解释。

　　白沐雨见她没有反对，赶紧趁热打铁，实话实说：“我家兄弟七个，轮流被打发出来，我前年被流放到京城瓷厂，爹说赚不到十万两银子不许回家，就那个惨淡法，我何时才能赚到十万两啊！”

　　“非得回家吗，在外独立门户不也挺好？”容真不懂白沐雨的思路。

　　“当然好了，只要回白家，我就能领船出海，去外国。”

　　白沐雨胡乱比划着，容真这才明白：哦，眼前的人喜欢冒险，喜欢乱闯。其实，七千盒存货，光靠京城，两年内很难卖完，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但是——

　　“你说连三少爷暗地里打听我的货源？你跟他很熟，他是干什么的？”容真皱眉，做生意最怕别人眼热，而且听起来连三少爷不是个善茬。

　　白沐雨一噎，一双桃花眼瞪得溜溜圆，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算是我表哥……吧，他人不坏，就是太重利，江南七贵，连家为首，最近他家又出了个贤德妃，暗地里大家说那就是未来新后，所以还是别惹他为妙。”说着，白沐雨心虚地说：“放心，你这么小的生意，他看不上眼的。”

　　“新后？当今皇后死了吗？”

　　“不太知道，但既没有国丧，就还活着吧，不过听说身体很差，是快死了。”

　　白沐雨抓了抓脑袋，再憋不出什么话题，容真端着茶，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总觉得恍如隔世，人生可笑，她从前只听说过江南七贵富可敌国，年年用着七家进贡的东西，却没想到还有提防他们的一天。

　　她也不为难白沐雨，约定以一百两一盒的价钱转三千盒货给他，卖完再分账。既然白沐雨是白家人，能罩着她，何乐不为呢？

　　白沐雨先带一批回江南，刚好去徽州开大龙窑烧剩下的瓷盒儿。趁着七月水路顺畅，半个月后全部瓷盒儿便能运抵京城。

　　两个人推杯换盏，酒足饭饱，白沐雨才得意地骑上他的小毛驴回家。

　　下午，容真正趁着酒意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下面吵吵闹闹地炸开了锅，就在她堵上耳朵打算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孩子们却大惊小怪地跑上楼来喊她。

　　“掌柜的，外面来了好多人，十几辆马车挤在街上，大家都来看热闹了！”

　　“什么……”

　　“好多人来买玉颜膏了！”

　　“什么！”

　　听见有人来买东西，容真“嗖”得一声坐了起来，披上衣服，扣上帽子，急忙往下走。一下楼梯，便看见前厅里坐满了各种各样戴着面纱的小姐夫人。

　　丹丹见她下来，悄悄地说：“大半个月前那胖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是城阳郡主，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是那胖子，回去用玉颜膏抹身子，又加上咱们的药，见了奇效，听说昨天宫里开什么宴会，那胖子艳惊四座。这不，贵客都自己找上门啦。”

　　“哦……”容真抓了抓脑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银子！她的银子要上门了！

　　丹丹干练，指挥着孩子们有条不紊地接待客人，开封验货再贴封条。

　　忙活到半下午，被银票晃花眼的容真突然想起白沐雨临走时的话：每天卖一定量，卖完就挂牌子歇业，第二天再卖，吊着人们胃口，慢慢来。

　　她数了数，已经卖出去近七十盒了，于是干脆挂了牌子歇业，告诉人们第二天早点来，一天只卖十盒。若怕无货，就买预订帖，十两银子七天后拿货。

　　晚上整理账册时，容真发现，有一家出手阔绰，竟买了五盒回去，但并未留下真实住址，其余的都是一盒。想来也是，京城王侯贵人再多，二百两也不是小数目，总得试一试才敢放手买。

　　她只听丹丹说过，能出入宫廷宴席的世家小姐，每月月例银子少则也有二三十两，其余衣服首饰都是公中和父母出钱，私房不会少。

　　孩子里最大的叫四四，边擦洗桌椅边说：“承国公府公认的最清廉，但国公爷每年白米两千石，三千两年俸，家里吃俸禄的大大小小十几个，还有几十顷地，这都算人所共知的穷，其余的王公侯府，那该多有钱啊。”

　　容真听完，心下不是滋味，要知道她在边疆的时候，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普通的三等武将，一年只有二百三十两俸禄。而朝堂上的人安享富贵，轻易就得到高官厚禄。

　　“今天都有赏，一人一两银子，后天有庙会，都去耍吧。”

　　孩子们一阵欢呼，容真摸了摸四四的脑袋，嘱咐道：“干完早点带弟弟妹妹去睡觉，别累着。”

　　厨娘烧了热水，容真泡在澡桶里，闭眼回想这一天的所有细节，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作为久经沙场的人，预感来的一向很准，尤其是在要被算计的时候。

　　四周，杀气重重，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阴谋迫近的脚步声。或许是自己多疑，但现在获利丰厚，难免会妨碍到别人，得罪人也在意料之中。

　　丹丹拿来了干毛巾，替容真擦头发，捏着她腰间仅剩的一点肥肉，调笑道：“现在可是俊俏迷人的帅哥儿了，怪不得成夫人每天教我怎么迷住你，生怕你跑了。”

　　铜镜里，隐约可见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儿，容真摸了摸自己越发光滑细腻的皮肤，心中酸涩，她曾经也羡慕过，抱怨过，希望自己成为纤弱美人。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原本就是这宽肩高挑的骨骼，何必羡慕瘦小柔弱呢。

　　她该庆幸，自己能保护自己，而不用躲在深闺期待哪个男人来救赎。

　　思量了一夜，容真决定和成老板联营，她铺子里的东西太单一，其余胭脂水粉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是成老板，常年从西域往返，手里还攥着不少秘方，但他是个外国人，语言不通，没什么后台，成夫人自己做出来的面脂口红，比江南制香大家都要好，但成老板总怕露富会遭人害，所以一直很低调。

　　这样一想，倒不如将隔壁铺子也盘下来，打通扩建，在花颜小铺里卖成家的货。到时候来买玉颜膏的客人，也能顺带买点别的，不会浪费客源。

　　第二天，容真和成老板商量，成老板尤其爽快，他本来就因为包装背后的故事，感慨容真仁义，对她很佩服，眼下自己有个不用出头，就能赚钱的好机会，便马上同容真盘下了隔壁的杂货铺，推倒重建。

　　新装修过的店铺华丽中不乏雅致，玉颜膏仍旧一日只售十盒，渐渐稳定了下来，除却玉颜膏和几样精油花水特别贵之外，其余全部好用又便宜。尤其是成家作坊做出的口红，有四个颜色，价钱又便宜，二两银子一个，供不应求。

　　花颜小铺，在京城真的火了，但容真担心的事也越来越近，总有人眼红，尤其是已经有个连三少暗中打探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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