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屯仓庙会
农历新年。
一大早，各附属支族的核心成员，一行六七十人穿着祭祀服饰，来到上郢。
上郢是子氏一族的群居地。这一片生活的都是子氏一族的成员。
为了方便耕作，一般以氏族为单位，分散在万顷良田中，呈团块状聚居，石固村的是所有氏族居住地和所属耕地的范围统称。
每个氏族居住地和耕作田地的那一片区域都有自己的专属名字，比如子氏一族上郢，簸箕湾江氏一族的江郢，青囊阁驻扎地杨氏一族的杨郢等等。
此时子云已经带着几位族老和几个嫡系子孙现在空地上等待他们，子商也在其中。
毕竟他是子云唯一的儿子，算起来还是纣王的嫡系重孙。要是大商未灭，他就是太子啊。
众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东边的先人墓地走去。
上郢东部边缘，古河谷西侧不远，有一小片松柏林，一共九九之数，周围有不高的石篱围着，所用的是四十里长山特产的“松阴石”。
据说松阴石和百年松柏结合，可自成风水宝地，保逝去之人安然沉睡、不受世俗干扰。
这片先人墓地只安葬了文丁和帝乙两人。至于文丁帝以前的商王，原本都葬在亳，商朝灭亡后，都迁在遗都殷城的王陵中。
至于纣王自.焚于鹿台之上，尸骨无存，只有象征性的空坟。
墓地中央，有个一丈高的暗彩汉玉雕刻的玄鸟石像。
这百人把各种祭品摆放在三位先人墓前，分别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随后人们郑重而仔细地把坟头的杂草薅掉，每人为坟头添了一抔土。
为了让先人安息，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其他人来这里的，所以坟头难免长了许多杂草、野树苗，只有在重大祭祖日才&#o39;会来打扫。
整个祭祖过程，庄严肃穆，即便是子商也是很认真，他从小就被灌输“祖宗至上”的思想，倘若不认真对待先人祭祀，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会遭天谴的。
再次行了一次大礼，几位炼气境武者才把玄鸟像请出先人墓地。
冬祀流程有三步：上郢祭祖、玄鸟游行、供奉诸神。
卯时开始，大致在辰正二刻，一共进行近两个时辰。
玄鸟像从上郢出，一路跋涉，虽然比较重，但是毕竟有几个中阶炼气境武者扛着，一柱香的工夫就来到了长山湖东南边缘的高地。
那里是石固村最大的粮仓，附近的耕地较多，土壤肥沃，加上这里地势比周围高五丈多，非常适合屯粮。于是就建了一个公粮粮仓。
因为石固村绝大多数人都是武者，加上耕地众多，每年都有不少余粮，所以就聚集在这里。
所以这片区域被命名为“屯仓”。由各氏族分别派一部分人在这里驻扎。
屯粮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防止天灾，另一个是供养驻扎在这里的人。
他们中一部分人就在屯仓高地南边一片田地上种棉麻作物或者养蚕缫丝，另一部分在北侧长山湖养水产品，还有一部分人在屯仓西侧的洼地种植各类水果。
加上这里的人都是有那么一个两个手艺的，于是屯仓高地的南部边缘一个斜坡上，形成了一个“T”形集市。
杀猪卖肉、零食小吃、奇特玩具一应俱全。屯仓基本上被叫做屯仓集。
此时的屯仓集上挤满了一千多人，九成九的村民都来参加冬祀、庆祝过年。
玄鸟像一来，众人一阵欢呼，有人撒花、有人敲锣打鼓，有人舞龙舞狮，好不热闹。
玄鸟是商民的图腾信仰，自然神中至高的存在。看到玄鸟像，他们自内心的欢呼。
在众人的簇拥下，玄鸟像被请到屯仓高地的最高处，那里建造了一个简易的祭坛，比屯仓高地其他地方还要高一丈。
子云和几位族老登上祭坛，面朝石固山和长山湖，在祭坛上的“山川鼎”中敬上九柱香，庄严的宣读祭词，带领众人叩拜自然诸神：山神、河神（湖神）、林神、风神等，还有至高神玄鸟。
街道上黑压压人群一齐跪倒，三拜九叩，还颇为壮观，看得让人心潮澎湃。
集市上的各家“店铺”里也都焚着香，远远看去，屯仓大地烟云袅袅、香火鼎盛。
两条街上横拉着数十上百道红绸，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灯笼，好不喜庆！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时间到了辰正二刻，冬祀大典圆满结束，子云等人跟着玄鸟像回上郢，回去后还要在祭拜一次先人。
而其他人则继续停留在屯仓集，为了准备这一天，各家把一年的存货都拿了出来，这里的商品可谓是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商家”为了增添热闹的气氛，还准备了大量碎竹子，生个小火堆，产生“噼里啪啦”的响声，店主还把这个叫做“爆竹”。
后来，这个东西被子商扬光大，遍布神州大地。
……
过年了，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买！买！买！
别看石固村是个封闭的山村，人口不到两千，但是各种手艺人都有，并且不在少数，而且这里地广人稀，良田万顷，物产丰富，勉强也算得上“地大物博”
屯仓集面积不大，所拥有的商品堪比群山之外的小县城。
其实这里的人都不缺钱，甚至个个腰缠万贯，他们可是商朝王族后裔，钱多得只是数字。
但是钱多却没处花，所以这里的商品交易只是意思一下，就是图个开心。
因为没有金钱利益掺杂，所以他们的欢笑更加淳朴、更加真诚。
屯仓集“T”字形的两条不宽的街道此时人山人海，“店家”的摊子都被迫退到“门面房”里，还是显得拥挤，不过没人在乎，反而越热闹、喧嚣。
平常过着农村人的质朴生活，靠着自己的劳动创造食物，每天虽然重复着同样的事，但是从不觉得枯燥，每天过得很充实。
到了过年，狠狠的买买买，享受着暴户般的奢侈生活，日子过得爽翻了。
当然，也只有石固村能这么奢侈。
那个村子有石固村这么多强悍的武者？那个村子有石固村这样万顷良田？那个村子有石固村这么有钱，还视金钱如粪土？
所以生活在石固村也是蛮好的。
此时的子商却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沉浸商海，买买买！”他现在刚刚从先人墓地回来、脱下祭服。
不过他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屯仓集，虽然来回只有半个时辰，但是在千人狂购的情况下，此时庙会已经进入尾声。
不过还是堪比平常赶集的程度，小孩子们的精力比大人们要高，热情也更持久，子商跟他们依旧玩得很开心。
最终庙会在巳正一刻中止。
之所以说“中止”，是因为晚上还有一顿狂嗨。
居然那些大红灯笼不就显得尴尬了嘛……
说起来庙会最嗨的还是晚上的“全民聚餐”。比较特别的是，地点还是屯仓集的“T”形街道。早知道，其中一条街可是三四十丈的大斜坡，在这里聚餐，那感觉可是非一般的酸爽。
为此屯仓的居民不得不把自家所有的桌子板凳贡献出来。
当然，肯定是不够的，不过村里的木匠早就储备好了多个三丈长的巨型方桌。
上午的庙会“赶集购物”阶段一结束，各家顾不上休息，又开始忙碌：杀鸡宰牛、和面淘米，烧锅煮饭……
当然不可能只让屯仓的居民忙活，数百位热心群众也留下来帮忙，其中九成是妇女。
不是男人懒，实在是他们不会下厨房，去了多半帮倒忙。
三四十个男子去了也是扛桌子、捆猪杀牛干些苦力。
……
日落西山，夜幕拉开，繁星棋布，万物幽寂。
但是，屯仓集上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大红灯笼全部点亮、高高挂起。
密密麻麻的灯笼下，一张张桌子，大大小小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有，而且人人洋溢着欢笑。
道路两旁，不断有围着围裙的叔叔阿姨来回穿梭，手里端着各种美味佳肴。
虽然他们人不多，但是不一会儿，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山肴野蔌，整个一农村般“满汉全席。”
子商先是把桌子上的好吃的都尝了一遍，吃了个七分饱，然后又拉着十来个小屁孩，跑到一旁，架起“烧烤架”，开起了小灶。
这次子商准备得更充分，基本上把大人们吃得所有美味的食材准备了几份，还捯饬来了两个大铁锅……
中途子轴也跑了过来，他对子商的“厨艺”很佩服，他俩都喜欢那种带着烟熏火燎的感觉，都觉得略带焦糊味的烤肉最美味。
子章曾鄙视的说，他俩这是犯.贱的表现，好好的干净、可口的美食不吃，非要吃他们那油盐过度、还掺杂着灰烬、烤得焦糊的肉味……“炭”。
全村老少疯狂地享受了一个时辰，各自散去，留下满地垃圾和满桌子的残羹冷炙。
至于这些脏、乱、差、烦、苦的差事，都是白天没干活的男人要收拾的。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公平的……
新年庙会伴随着男人们的抱怨声和洗刷碗碟的碰瓷声，圆满落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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