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野心

随着这些日子读书和平日里的了解，周正已经对修仙问道略有些了解。

        几行小字的最上面‘《炼气决》’说明功法的名称，下面的‘苦、咸灵根，鼎俎境以上可修’几个字，他明白这是说一个人先天的修行天赋。所谓的味灵根是指酸、甜、苦、辣、咸五个主味，至于还有没有比如辛、腥、鲜、膻等其他的杂味，记忆中没有相关信息，所以暂时不得而知。

        根据这上面所标示的信息，他猜测芫华的先天味灵根应该是属苦灵根或咸灵根之一。此外，‘鼎俎境以上可修’几个字，他推测这几个字指的应该是一个修为境界。

        他就像猜谜上瘾一样，又思索着中间的‘药神阁，层二，八品荟萃级甲阶中等’是什么含义。其实从字面意思上并不难理解，前面的‘层药神阁，层二’倒过来念是二层，类似于前世图书馆中的藏书位标。后面的‘八品荟萃级甲阶中等’大概就是这个食谱的品级认定，品级是八品，八品的食谱应该是被统一称作是‘荟萃级’，‘甲阶中等’大概是这个食谱在八品荟萃级中的细分级别。

        后面的‘药王谷’，应该是他们所说的灵门，而这个药神阁，应该就是相当于地球的寺庙里藏经阁一样的地方，属于药王谷门派的收藏食谱之地。

        这一番说文解字一样抽丝剥茧的解读，这几个字合起来的意思也就搞明白了：【参苓当归乌鸡汤】的食谱是灵门之一的药王谷所有，收藏的位置是在药王谷中的药神阁二层，属于八品荟萃级甲阶中等食谱，仅适用于苦灵根和咸灵根鼎俎境以上的厨修修炼的食谱。

        芫华说这个食谱是白氏医馆的白大夫给的，通过‘药王谷’和‘医馆’两个词，周正以此推断这个白大夫极有可能是药王谷出身的厨修。

        【参苓当归乌鸡汤】的玉简，是周正第一次接触灵门之物。

        周正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周家少爷曾经的确是痴迷修仙问道，但是他记忆里关于修仙问道相关的信息乏善可陈，说明以前从未触及特别高层面上的东西。玉简上的食谱与《厨典》中记录的食谱有差别，而且是《厨典》中显然更加确切完善，这个现几乎令他欣喜若狂。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就产生了某种假想推测，但是此时并不是能完全的确定下来正确与否。

        他能看明白玉简中的许多信息，不过对于品阶没有什么概念可言，这枚玉简中食谱是个残缺版本，品阶已然位属八品荟萃级。尽管他还不懂品阶划分的依据是什么，但是他猜想如果是《厨典》中【参苓当归乌鸡汤】的话，这道药汤极有升品甚至是破阶的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猜想，暂时也并不知道是否可行。因为类似这种常见的药汤食谱并不像那些流传千户的美食珍馐，其中的食材和做法的变化很多，除了食材之间相互的相克因素之外，组合的方式还是有很多的。再者说这里是以厨道求天道，应该也会有千变万化的食谱，不可能一成不变。如【参苓当归乌鸡汤】这种常见的滋补食谱，就算是他的《厨典》中没有一万都有八千，随手都能拿出来一大把。再说眼前的玉简，虽是美玉，但是那个白大夫既然能随手交给芫华，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稀有的食谱。

        其实他在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那个猜想真的是正确的话，那么他的《厨典》在这里几乎就是无价之宝。

        正思索间，周正感觉脑海中一暗，眼神恢复了清明，又见芫华气喘吁吁，脸上气血虚的模样，感觉奇怪，略一迟疑：“芫华，你是厨修？”

        方才他迟疑的时候，其实是觉在周家少爷的记忆中，芫华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眼前的情况几乎不言自明，芫华是一个厨修。他有点不敢相信，但却又想确认，甚至是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盼望着芫华确认。他才不在乎芫华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厨修，他只在乎芫华是不是能帮他打开修仙问道的大门，这才是最关键的所在。如果能够确认芫华就是厨修，那么他就可以从芫华的身上得到心里那些问题的答案。

        芫华的目光僵了僵，连连避开周正质询的目光，她低下头：“少爷，我不是……”

        “不是？”

        紫衫丫鬟抿了抿嘴，身体竟也晃了晃，连带着药汤都悄然晃起来一圈圈涟漪，周正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来到此地之后从未见过的为难神色：“少爷，我不能……”

        周正一开始有些不解，而后微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不方便说的话，就不用说了。其实，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真的……”

        “少爷，我不是有意……”紫衫少女的脸上满是无奈自责，抬头望了望周正之后，勉强的笑了笑：“少爷，非我不说，只是现在不能。此间种种的事情，以后定会与少爷说明白，只是现在……把玉简拿给少爷看，已是……”

        “好了，其实我真的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愿意说的话便说，不愿意说的话你也不必勉强。”

        周正笑了笑，在芫华的眼里就像此时照在身上的阳光，温暖和大方。她忽然感觉有些恍惚，又一次对他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仿佛觉得他就像脱胎换骨一样。不过她很快就甩了甩头，将这种感觉甩了出去，她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甚至是了解到他的屁股上有颗痣，胸口有一个小时候从胡杨树上摔下来落下的疤的程度。他醒来之后到前院去帮她解围的那天，她就曾有这种陌生感，甚至是后来拒绝了他的侍奉，也曾让她有所警觉。后来她强忍着羞意帮他擦洗身体，其实也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疑。

        她早就想好了，若他是假的少爷，先利用上一阵子，随后再想办法处理善后。若他是真的少爷，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外面的下人走来走去，偶尔还有一些掌事训诫下人的声音传来，周正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芫华则偷偷的瞥他一眼，当他再回头时，芫华早已故作低头的样子，避开了他的眼神。

        “芫华，玉简中说《参苓当归乌鸡汤》为‘八品荟萃级甲等中阶’食谱，这个品阶是到底参照什么标准定下来的？”

        “少爷，我也不知道。”芫华摇摇头：“白大夫……当初未曾说太多。记得他只是说【参苓当归乌鸡汤】可为少爷养气补血，《炼气决》的功法可作我筑基煨火之用，让我勤加修炼。”

        “《炼气决》？”周正愣了一下，激动的一拍脑袋：“对，你方才提过这玉简中有《炼气决》，可是，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什么《炼气决》？”

        “少爷，只有药王谷鼎俎境厨修才能看到《炼气决》，一般人看不到玉简中的功法，这也是仙门中常用的保护秘籍不被泄露的手段。”

        “……”周正一脸的不爽，但也没有办法，即使是前世，比较有名的食谱配方也使用了各种手段保密。最有名的就是可口可乐配方，保密程度高到令人指，但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了配方的珍贵。

        芫华咬了咬嘴唇，声音低沉：“少爷对《炼气决》如此感兴趣，难道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是不愿放弃修仙问道？”

        “呃……放弃？”周正斜睨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

        “少爷果真是没有死心？”芫华抬起头望着他时，已是目光朦胧，声音哽咽：“少爷可还记得，十三岁时，你曾偷偷溜出家去，跑到白氏医馆的门口站了一夜，结果换来白大夫一句话——无修仙资质。”

        周正微微一怔，倒是没从记忆里现这件事情，然而‘无修道资质’几个字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没有说话，由着芫华继续说下去。

        “少爷，其实上个月白大夫在施诊开药时，又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芫华迟疑着说出这句话，泪眼婆娑。

        “什么？”周正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妙。

        芫华拭去脸上流出的眼泪，努力平复下情绪：“白大夫说，少爷的味灵根是杂灵根，本来就没有修仙问道的资质，即使是勉强传授修炼的秘法，结果也会如那南河酒馆的钱掌柜一般到老死也不过是鼎俎境界的厨修，与凡人无甚区别，又何苦蹉跎岁月？”芫华一语说尽，看他面沉如水，一语不，看不出此刻喜悲，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痛和怜悯的神色，随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少爷，白大夫还说，少爷这一次受伤，杂灵根尽毁，已经彻底是道途断绝……”

        芫华最后一句话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沉默了许久。

        周正情不自禁的握起拳头，屋子中的两个人久久无言，只有窗外北风渐渐开始呼号。风拍打在窗户上，院子里的树影摇曳，树叶哗啦啦作响，出晴打了热水从外面走了过来，行至门前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讲真……芫华，你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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