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河

第三十章：白河

        做生意的商贾，到了年跟上基本上也都是满负荷的操持运转。

        日上三竿，周家又陷入忙碌的生活状态。

        进货要钱、日间报账、生意讨债甚至是年底辞工提前来讨要工钱的比比皆是，芫华有条不紊的操持着，一一都将他们妥善的打走。终于费力的又唬弄走一批掌柜，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一直惦记着后院里的少爷没人照顾，便想着这时过去看看。自打上次周正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之后，她就再也不肯多在外面停留，一有功夫便要留在他身边尽心伺候。

        她收拾完手里的一些文书合同，随后便准备前去后院，没想到刚一抬头，忽然现一个下人带着几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的白袍极其醒目，这人身高约有八尺，一身白袍宽大却并不突兀，面如冠玉，脸上含笑，一双眸子亮如星辰，精神内敛，深不见底。

        芫华看到他，眼神微微闪烁，甚至是有意无意的试图避开对方的眼神。这个人她显然是认识的，但此时的眼神并不是太好看，面上现出几分挣扎之色，心里也是暗暗叫苦。白袍们进来了，也是把目光都瞧向她，会心一笑，也不多言。方才他们一直候在门外，只是看她很有手段的处理好一桩桩的棘手事情，心里就有些佩服。后来又见她说少爷如何如何，若是不满意去找少爷理论的无赖由头，顿时哑然失笑，猜着怕是周家那个少爷行事大概也是如此作风。

        不过，这么做看起来很有效。

        他们进来以后，想要看看这个钟灵毓秀的少女要如何面对自己，因为以后大概也是要常常见面，而且关系要比现在亲近的多。两方就这么略微僵持几息工夫，眼看这群人已经行至面前，终于是芫华咬了咬嘴唇，只得垂下眼帘，从处理事务的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朝那走在最前的白袍人福了一礼：“白河大人。”

        “芫华姑娘，不必多礼。”白河伸手虚扶一把，等到芫华起身，笑道：“芫华姑娘，白师这段时间对你可是赞不绝口。”

        作为南河郡城白氏医馆的大师兄，他本不需要对一个丫鬟如此客气，但是因为口中白师的缘故，他便需要依平等之礼相待。他深知眼前的美貌少女此时虽然是个小丫鬟，但是如果今天一切顺利的话，以后这少女会有如何展……可就说不准了。

        “是白大夫谬赞了，芫华哪里有什么可称赞之处。”芫华谦虚一句，便请了这些人坐下说话。

        待几人落座，芫华招呼那引路的下人寻个小丫鬟侍茶，她本想去叫周正，但又不好晾着这几位客人，于是只得又叫住那个下人。

        “先去唤出晴侍茶，这些客人都是厨修，记住告诉出晴一定要上最好的茶。找到出晴之后，你再去看看少爷在做什么，若是他此刻无事的话，就告诉他白氏医馆的大人们来了，请他出来见一见。如果他还睡着的话，就别去打扰他。”

        下人出去之后，芫华搬了个椅子坐在偏位，她是个丫鬟身份，即使身份比一般下人高些，也没有坐在主位的资格。不过等茶的间隙白河主动与芫华随便聊了几句，不乏是些关于周正醒过来之类的话题，大都浅尝辄止，并未太过深谈，想来今日里的话题与周正也无关。

        芫华倒是知道白河来的目的，但是在白河开口之前，她也没准备主动的提出来。周正昏倒期间，那件事情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心病，虽然可能对她来说算是一件足矣改变未来命运的好事。后来周正醒了之后，那件事情便像一个催命的符咒一般，时不时的在她心里拨弄一下，不胜烦扰。如今白氏医馆的人找上门来，大抵是要跟自己谈谈这件事情。不过她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他们。

        白河众人对这件事情其实也很为难，他们更擅长的是行医用药，而不是与芫华这种精明处事的少女谈判。他们兴许是知道芫华的想法，或许也不清楚，只是干笑着闲谈，都在等一个契机切入话题。

        白河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芫华脸上，眼神迟疑，表情复杂，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总是欲言又止。

        随后负责奉茶的出晴终于赶来，这才让所有人暗自松下一口气。白氏医馆的人们低头饮茶，心里却是对芫华的精明强干十分佩服。仅凭这份本事，他们就知道了白师为何会对她赞不绝口。不过白师再三嘱咐的那件事情，今日之行也必然是要有个结论出来，不然没法回去交差。

        芫华轻啜茶汤，心里更是苦不堪言，对方多次尝试将话题往那件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上面引导，她费尽心思的一次又一次避开，不断的暗自祈求他们下一句话能够放弃，以后别再跑来重提此事。

        “芫华姑娘，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身体不适？”

        “对啊，我刚刚就现芫华姑娘面色苍白，似有力竭之相……”

        芫华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她最近的确是感觉气血不稳，偶尔还会气喘头晕，但是又担心他们话里藏话，也不敢贸然回答，只是焦急着思索着如何回答。

        正在她思忖间，白河这时也终于开口了。

        “芫华姑娘，师弟们说的情况，我方才也是有所觉，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些唐突……便忍着没有讲出来。我们是白氏医馆的弟子，说起望闻问切，大抵是不会错了，如果不介意的话，白河为你把脉诊视一番如何？”

        白河这番话刚一出口，他身边的几个白袍纷纷笑着看他，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白袍笑着对芫华道：“哈哈，芫华姐姐真是好运气，白河师兄这些年极少为人诊脉，南河郡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白河师兄能亲自为他们诊治而不得，这一次竟是主动请缨，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

        “就你多嘴！”白河看他一眼，笑骂一句。

        那年轻白袍把话说到这份上，芫华也就不得不点头接受。这种机会说是少见，但对她来说恐怕是不如不见，她恨不得离他们白氏医馆远远的，有多远就离多远，一点关系都扯不上才好。她走上前去，面上带着笑，轻舒皓腕，伸到白河面前。

        白河面上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摇摇头道：“芫华姑娘，不用这样的。”

        那年轻白袍也是坐不住的性格，虽然刚才被白河笑骂闭嘴，但仍是不在意的样子，他嘻嘻一笑，插嘴道：“芫华姐姐，我们白河师兄是三鼎焚体境的厨修，不用搭脉那么麻烦，只需控制食气就可诊脉。”

        芫华闻言面上一红，收手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师弟，芫华姑娘并非正式厨修，不知道也是正常，你莫要笑话，该当勤勉修炼才是。”

        还是白河笑着开口为芫华解了围，他伸出一只手，手心中白光乍现，随后白光闪了几下变作一条白色光线缠到芫华的手腕上，“芫华姑娘不要害怕，这条白线是由食气所变，对你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芫华点点头，只见白河闭上眼，想是在仔细听脉。之后又见白河面色变了数次，她不由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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