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唐才人得蒙重用 紫绡领命联络众才女

第十六章  唐才人得蒙重用  紫绡领命联络众才女

        话说李显恋恋不舍别过小山，自回客栈。小山略睡了会儿，就起来梳洗、着装进宫。只见一早紫绡已然在院中舞剑，匆忙别过，紫绡欲问昨夜之事，小山只道下朝后再说与她。唐赦及唐海要去京中唐家开的铺子里照料，唐赦之妻则总司各丫环仆妇洒扫房屋，清理院落，照料花草及后花园诸事，并领料几个丫头仆妇亲自在厨房准备一日餐食。

        这唐家在京中置办了十几间店铺，做的不过是寻常生意，开了几间书铺，几间古董店，还有几间绸缎店，几间米店。当日唐敏说要搬往京里来，唐赦以为进京之后长远打算，遂建议唐敏置办几间铺面开店，以便唐家在京中日常用度所需。唐敏早就将家事全权委托于唐赦，就答应了。如今唐赦随小山来京，正好派上用场，店铺所盈之利，除却府中开销，倒还有余，不至于使唤岭南家中积蓄，省去银两往来运输的不便。近年来唐赦年纪渐老，遂有意历练唐海，这唐海倒也不乏经商的天资，近两年来已成为商谈高手，凡事经他手眼，必没有丝毫差错，尤擅计算之术，算盘打的娴熟，账本更是过目不忘，唐赦争得唐敏首肯，将京中店铺诸事渐渐交于他儿子做主，这两年眼见唐海已历练有成，唐赦甚是宽慰，有时也不出门，在府中照料。

        说起这唐海，讲他一日也是不够的。此人一副商人作派，凡事第一想到的便是生意，只讲是否有利可图，偏又生的眉清目秀，置身商圈，那可真真一表人才，落得个‘儒商’的雅号。但这唐海此生却最恨读书，因此颇不喜‘儒商’这雅号，小时候每见小山和小峰读书，就跑开不理，有次小山拿着本《算数书》细细琢磨算法，不料这唐海看了一眼，便说出正解，直惊的小山目瞪口呆，后又找来《九章算法》，唐海更是一观便会，当日唐敖在家出题考他们几个算术，唐海均能迅速作答，唐敖连连称唐海为算术神童呢。话说这唐海平日，照例会去各间店铺查看一翻，却偏偏不喜去那几间书铺，亦不大过问，因此几间书铺经营惨淡，只略略维持收支平衡而已。

        这日紫绡舞罢剑，正值唐海出门，因前日听闻唐赦同小山提及家中收支，说除书铺生意平平，别的倒颇有盈余。紫绡因无事可做，便要随唐海一同去铺上走走，唐海自是应允。不料紫绡只说要去书铺，是因小山叫她去铺上取几本书来，遂去取来前日小山所列的书单，唐海无奈只得带她过去。恰值铺里进来一位客人，铺上掌柜因去后面取小山所需之书，故而唐海只得上前招呼道：“客官要买什么书？”这位客人道：“我想买四书、五经。”哪知这唐海随手一指道：“书在这边，经在那边！”这客人不解其意，紫绡闻言强忍住笑，向那客官道：“客官想要四书、五经，我这就去取来。”转而瞪了唐海一眼，唐海不解的看着紫绡，只见不一会紫绡已取来几本书给那客官，只见是《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唐海遂面露羞涩，不觉胡乱遮掩道：“不过就是这几本书，他不直说书名，还凑成个四书、五经的，难怪我不懂。”这客官付完书款走后，紫绡忍无可忍，大笑道：“这书最寻常不过，均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农家小童，也没有不知道的！你这儒商，真是名下有虚，该善自补养一下你这只会算术的脑瓜了！”唐海难为情道：“紫绡姐姐赐教的是，烦劳姐姐一会儿也将这四书、五经一并拿回家去，虽然厚实，我自会咬牙看完的。”紫绡仍笑着应允了，这时管家同伙计已从库房抱出小山所要的书籍，只见落了老高的两摞，唐海和紫绡一一翻看，原来是西汉刘向所著的《烈女传》、东汉班昭所著的《女戒》、及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范晔的《后汉书》、以及《左传》、《资治通鉴》、《战国策》、《三国志》、及前朝房玄龄等人编著的《晋书》等，唐海看了不觉惊得目瞪口呆，道：“原来小山看了这些书才得中这个才女，也忒辛苦了些！”紫绡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道：“哪止这些！恐怕你这几间书铺的书加起来，也没她读过的书多呢！”唐海这才真心承认自己浅薄，向紫绡许诺道：“难怪我和小山说不到一起去，我定要把咱自家这书铺的书读完，还望姐姐指教一二。”说完命书铺的两位伙计将书送至唐府，紫绡亲自跟着一起回来。唐海果然在书铺翻起书来，只是翻翻这本，又看看那本，颇觉费力，遂自安慰道：等问了小山和紫绡，读书该如何由浅入深再说，故又抛了书本，自去经营。

        话说小山请紫绡去书店取来这些许史书传记，正是因奉太后旨意命她编撰书册。那日退朝后，太后因正在随手翻看唐小山编撰成册的诏书敕令，不觉越看越喜，大赞条理清晰、检索便利，遂生一念，故宣来唐小山，命其秘密编撰自己从入宫至今的事迹纪要，太后临朝称制后改年垂拱，故暂命名为《垂拱集》。又命小山再另编撰一册，因历代皇帝，唯至太后才是第一位女皇帝，故命小山将自己颁发的有关妇女之恩诏、以及女科举等事，纪要成主册，因说道昔日刘向的《烈女传》、班昭所著的《女戒》，虽言及妇女美德，却不够体谅妇女的为难之处，多有禁锢的意思，命小山不必参考这两本书，要将她的思想及言行，总括描述，要作为天下妇女思想的引领，编写在总册中，同时要搜集各女官、才女的事迹，编撰成附册。太后亦嘱咐完毕，向小山许诺道：‘“替朕做好这个差事，唐才人将如上官昭容一样，成为朕的左膀右臂，也做个女宰相，届时不止光耀你唐家门楣，青史上亦会留下芳名，受后世之人仰慕。”唐小山深知此事事关重大，遂跪下谢恩道：“陛下的旨意，小山无不奉从，小山只愿能不负陛下之命，完成编撰之事。”太后见她谦逊，甚是喜悦道：“即日起，你就着手去办，每日早朝后，听朕来讲讲往事，晚间写出来，次日早朝后呈于朕看，朕亲自审阅批改。其余所涉之事，若需人力，只去找上官昭容和狄大人调度罢！朕自会下旨，命他二人襄助于你。”

        这日早朝之后，小山照例去听太后讲述昔日之事，小山虽过耳不忘，谨慎起见，仍执笔草书于纸上。突然有宫女来报，说狄大人求见。太后遂命小山回去，明日再讲。小山出得太后寝宫，只见狄大人走进来，遂施礼问好，只见这狄大人今日看她的眼神，颇为亲切，向她颔首微笑，径自猜疑，莫不是因李山之故？只因狄大人匆忙求见，自己又想着早日回府见李山，便急急的出了宫门，疾步回到家中，只是时日尚早，小山请唐赦安置晚宴，说要宴请前日来家中的那位宾客，唐赦忙去找了妻子张氏安排。小山褪去官服，换上素日寻常装扮，再度梳妆，刻意装饰一翻，正自揽自照，紫绡却进来了。紫绡看着小山正在对镜自照，又打趣道：“妹妹这容貌，就算清水略拂拂面，已然宛若仙子，这样打扮起来，简直是要妒死天下女子！不过你本就是百花化身，通身这香气，说不出是哪种花香，只是淡淡的，想必是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才能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吧！”小山笑道：“姐姐亦是红颜如玉，何必打趣我呢！”紫绡道：“听闻今日府上有客，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位李公子吧！”小山道：“正是。我正要去找你说，今日你和颜崖，还有唐海，同这位李公子一起用晚饭，认识一下，可别再浑说我们昔日那些糗事了！”紫绡笑道：“当日避雨之时实在无聊，我只同那老花农说些趣事解闷，不想那位李公子的同伴虽一言不发，却都记了去！我还说了姐姐在宫中为官之事，他还瞪我了呢！”小山佯装嗔责道：“当日我算什么女官，你就敢说！过几日岂不要跟人家说我已是女宰相了呢！我的好姐姐，你若待着烦闷，现下正好有顶要紧的事，需劳烦姐姐替我去办！”紫绡忙道：“我正闲的发慌，若是宫中那些抄写之事，还是免了！若要跑跑腿，我倒乐意。”小山笑道：“这下正如姐姐所愿，确是跑腿之事。太后命我编撰各才女、女官之事迹，我一人就是长十条腿，也跑不过来，我想昔日我们同在红文馆，彼此倒都相熟，姐姐何不替妹妹，先去探访一下在京为官的各位才女。”紫绡道：“如此甚好！自来京中，我早就想会会她们，只是你一入长安便进宫侍奉，晚膳时才回家，姐妹们亦是如此早出晚归，咱又断不能夜晚造访，我不提起是不忍你分心，这下正合了我心意。”小山见紫绡开心不已，亦笑道：“还望姐姐代我问各位才女安好，如今有太后交办的这件差事，倒真可借故邀各位姐妹来府上一聚。”紫绡听闻，更是喜不自胜，忙说明日就去卞滨老师的府上，询问各才女近况，以便一一联络。二人正说着，只听闻外面唐赦在门外唤道：“小山，客人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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