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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公干


外面的鼓声还在继续,梁山王世子妃比宝珠有力气,又带着气,泄愤的敲击,更像打雷。可*乐*言*情*首*发【风云小说阅baoly】还有小沈夫人她们是玩的,敲的鼓点子不匀,敲几下停几下,笑上几声,气出来不少,又去敲击。

        袁怀瑜袁怀璞就明显昂着脖子听。

        头已抬起,梗着微高,一脸耳朵支着,眼珠子随着转的神色。

        袁夫人和宝珠心情大悦,把孩子们托着,不敢出船舱,怕孩子小,鼓声太重,只原地呆着,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笑容一点一点的上了嘴角,上了眼眉,上了额头。

        数月的孩子全然不怕动静,还听得很是入神,袁夫人心怒放。

        她喜欢的就是儿孙们健健康康,最怕的就是随祖父气怯力弱。见孙子们随着鼓声神色也变动,小嘴儿似咧不咧,袁夫人看上一时,欢喜难忍,唤声:“宝珠啊,看你儿子是多精神。”

        眼眉俱对着孙子们舒展,此时心里完全没有船舱里的侍候人。

        “要是姑太太知道,准把她馋得不行,她没看到是不是”

        宝珠笑吟吟:“母亲,您可以给姑母去信,备细的对她说说。”

        “我才去过信,一天一封,今天的信已交给蒋德将军下船发走,哦,已经是昨天,今天的信还没有写,忠婆,等会儿咱们写信,告诉姑太太,让她放心,不要担心小人儿走远路,这是回乡祭祖,必要回的。”

        忠婆是知道实情的人,随袁夫人母子入京的从人之一。忠婆答应道:“是呀,见祖父是大事情。”

        手舞足蹈,见雪光闪闪。忠婆手上还有两把切菜刀,这就想起,放下,过来看视袁怀瑜和袁怀璞,不好从袁夫人婆媳手上要一个来抱抱,忠婆就又往外看道:“天就要亮了,要清静了,夫人奶奶还能歇息会儿。”

        方明珠又找到事情做,往外就跑,嚷着:“我去看”

        其实胆子不大,出船舱就蹑手蹑脚的试探着走,拐角处,露出眼睛对甲板上看,见一个官员,好些衙役公差们跪在袁训面前,只看到这里,方明珠一气奔回来,欢天喜地:“不打了,伯母宝珠,可以去睡了。”

        外面的鼓声也停下,应该是有人去传话,让各船休息。

        闹上半夜,能睡会儿也不错。

        最后一声,也是“扑通”梁山王世子妃最后发力,鼓也穿了,丢下鼓棰她还不想睡,带着人让挑起灯笼,气呼呼过见袁训。

        袁训见到,起身见礼。跪在地上的官员公差们,听这位怒气冲天的将军说:“世子妃,”偷眼看时,本以为女眷们到来,心软好说话,没想到一看俨然女罗刹。

        世子妃恼的头发没有整就过来,衣上还有血,杀气腾腾不次于袁将军。

        沉着脸:“兄弟。”

        她从上船,就这么称呼袁训,这不是她丈夫信中说过认下的弟弟。

        袁训陪笑:“在。”

        “怎么还和他们话多哪有话说全锁了,这是哪个省,送去给省里官员,就说他们私通盗匪,全宰了”世子妃也是有姿色的美人儿,就是略胖。但此时气头上说话,这是母大虫到来。

        官员公差全就地叩头,甲板下面是虚空的,这就扑通乱响。

        邻近船上也不敢睡,有看热闹的,有担心袁将军要算账的。大船高,他们看不到跪下来的人动静,却听到扑通扑通,有吓得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吃吃道:“杀人了,杀”

        还以为是脑袋掉了扑通扑通。

        世子妃是气话,袁训不能真的听从。他已有弹劾官员的心,这是必弹劾的,但公差们却是盲从。

        他可以把为首的尽情拿了,却犯不着把此处所有差人尽情治罪。袁训有权,也有理由这样做,上官犯罪,胁从的人同来的人可免可不免,但这样一来,强横名声也就出去。

        袁训可以和柳家有强横名声,但并不是不处处考虑。

        忙道:“世子妃息怒,这里事情还没料理清楚,追的人还没有回来。请先去歇息,等明天,该问罪的是一定要问罪的。”

        当官的糊涂至此,以贼当官,识破太晚,那是肯定不能放过。

        世子妃这才带着余怒回船,边走边道:“打官司,我好好的和你们打官司”世子妃现在恼的,你和我打什么,我都和你打到底。

        这倒霉的留下来的官员,没让福王掳走,一样在这里吓个半死。世子妃在时,男对女,下对上,不敢看她。数着她的脚步过了跳板,官员扑到袁训脚下,揪住他的衣角放声大哭:“袁将军,卑职实在是冤枉啊”

        男人泪弹,也是让逼到尽头。袁训一面鄙夷,一面也能察觉他丢官必然不易,但不和他追究,又和谁追究。

        掸开衣角,把官员丢下,袁训阴沉着脸:“认了吧这事儿你是跑不掉的治下出这样的大事,袭击官船,你自己想想,这是什么罪名”

        “大人,您高抬贵手,大人,您看得清楚,您手上抬一抬,就是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袁训听不下去,又想去看儿子,抬腿往船舱里走。万大同拦住官员,万掌柜的在红面前垂头丧气,这就有了出气的地方,骂道:“贼你都看不清楚,你还当什么官”

        袁训走去看儿子,又去看宝珠。帘子才动,宝珠仰面,柔和璀璨的眸子望过来,袁训一摔帘子就走。

        他累了,可不想再听自家柔弱的宝珠说些什么。宝珠在袁训的心里,永远是柔弱的。天底下再男弱女强,但深爱之下,当丈夫的永远都有保护欲,何况这一对夫妻是男的更强。

        “哎,不说点儿什么”宝珠看他横眉瞪目,不放心追出去。

        袁训不回身子,就地儿脸朝着外面,冷声道:“你别劝我”

        身后传来宝珠的好笑声:“我没有劝你不是,”她慢慢走近:“我知道你气,不是要打,就是要杀,我难道不气,我没有劝你的心,你放心吧,”

        见袁训袖子撸起,还是刚才打架的衣着,给他放下来,宝珠柔声道:“但是,你也别再气了是不是”

        温热细腻的手指碰到袁训肌肤,把他紧绷着的心情,紧绷着的身体松驰。猛的回身,抱起宝珠就往船舱里去,宝珠格格轻笑:“轻点儿,人家不是那贼。”

        船舱的外面,分出外间。和船舱形成夹角,也有竹帘,是丫头们白天当值听使唤,和晚上当夜的地方,也算茶水间。

        闹这样一出,丫头们都没有睡的心。胆小的人窃窃私语:“小爷会怎么发落这些人”胆大的人道:“一定打杀了”

        全是宝珠从山西带回来的丫头。

        红荷近年渐渐长大,宝珠也挺疼她,当差谨慎。见袁训回来,料想要茶要水,就在竹帘内守着。见小爷抱着奶奶进去,红荷不敢看,就叫过红云,悄声骂她:“作死吗胆子小还偏要问打杀守在这里,听着,要什么,赶紧送上去,或是叫我。”

        和红云一处说话的丫头,红香最胆大,见红荷骂作死,撇一撇小嘴儿,脸对着船舱壁,在心里悄声道,不过奶奶面前多呆会儿,就张狂上来。

        但到底宝珠在红下面,使唤红荷的多,红香也只能悄骂,起来和红云一起守在帘内。

        红对着墙在面壁。

        宝珠不睡,红不会睡,红此时坐在最里面,倒不是当差不经心,又或者累得不能动,她眼皮子一眨不眨的,在想心事。

        红荷走来,低低地道:“姐姐,你说奇不奇怪夫人和奶奶说的姑太太,是什么人在京里也没见有要紧的姑太太来走动,夫人为大姑娘,是天天进宫,这是什么姑太太,要一天一封信的写给她”

        红想的也正是这句话,袁夫人和宝珠无意的对话,让从小儿紧随宝珠的红也听呆住。和红荷一样的心思,是什么样的姑太太,红也不知道

        是奶奶对红不好吗

        傍晚才和宝珠交流过主仆永远不分开,红想不会。

        但一般的亲戚,红大管事都知道,也方便家里迎来送往年节过礼。这姑太太,她是谁呢

        红荷还在絮叨:“去世的老爷在京里没有亲戚,”她指的是袁父。“难道是依着老太太来称呼的,表姑太太呢依着老太太这一枝来说,倒有好些姑太太,”

        红在这里脸一沉。

        她可以自己去推敲,却不能容忍丫头们胡想这事情。打断红荷,红大管事早就水张船高,身份高过诸丫头,不紧不慢地斥责:“这不是你该想的,”

        却不骂她,学着宝珠的口吻,想来奶奶听到这话,也必然是这样的说:“想是你累了,就管不住说话,去睡会儿吧,也使得。”

        起来,往宝珠船舱帘外听上一听,见里面没有声音,回来告诉丫头们:“乱劲儿过去,分出上夜的来,余下的去睡吧。”

        丫头们欣然散开,红荷涨红脸也跟着散开。

        船舱里面,宝珠坐在桌子上,这不是宝珠轻狂,是她的丈夫进来,把她放在这里。袁训坐在桌前椅子上,把脑袋埋在宝珠怀里。

        宝珠轻抚着他脖颈后面,像这样梳理着,袁训就能冷静下来。

        “就这样,你歇息会儿,应该是气的,哪有不气的呢你是为了脸面,不为脸面怎么会这样的恼,平时,你最能体谅别人,不然,怎都和你做儿女亲家我问过了,你前面问案子,我打发五娘子各家船上去问,没有死人,伤也不多,送过去药,又代你先赔个不是,你要面子,跟着你出来,你面上没有光彩,我又怎么能有”

        辛五娘坐在船舱的外侧,这里迎月,能看到岸上有人回来。她的儿子天豹总算找到杀人的机会,到底跟着孔青追出去,辛五娘等儿子,也知道小爷奶奶在等岸上追击的消息,就跑到这里坐着。

        耳力好。

        习武的人是有耳灵目明的一些便利,把宝珠的话收入耳中。

        那静如缓流的话语,让辛五娘泪流满面。

        船舱里,袁训似在宝珠怀里睡着。宝珠还在轻抚着他。如果是平时,这姿势,宝珠坐那么高,把丈夫脑袋抱在怀里,这是羞人的事情,是夫妻房闱中也不能久狎的姿势,但今天宝珠舍不得放袁训起来。

        夜晚的江风清凉,不会有汗。就是有汗,宝珠也会一直抱着,为袁训揉按着脖后,让他放松。

        柔柔的语声,更似催眠小曲儿,从他们进来,几没有停过。

        “这脸面上的事情,别计较太多。这事儿不是你招来的,再说没有你,哦,是了,”宝珠在这里吃吃的轻笑:“这功劳不能只给你一个人,还有世子妃,你家嫂嫂,你闲了,要告诉我,是几时你和小王爷这般的举案齐眉都肯认下兄弟不是说他还追着你要六百两银子,难道你还了他,他就认你当兄弟”

        小王爷在此时夫妻调侃的话里,是不值钱的。

        “别计较,气大伤身子,而且也处置不好这事情。宝珠没有劝你的心,换成是我,也处置几个,是不是母亲在船上,孩子们在船上,嫂夫人和弟妹们全在,挑着我们家的灯笼,还敢这样哎呀,难怪你面上无光,你要恼,宝珠说到这里,也要恼了。”

        水光轻动,哗哗和风声微起。

        “不过别连坐人,有错的拿下,没错的,别难为。好歹也是一个官员,跪在那里求你,我都为他脸上臊,还有这商船糊涂,反为贼人助威,你一定不会放过,不过呢,别太大的气性儿,才能把这事情理清楚。”

        辛五娘在外面,轻轻的哽咽起来。

        她想到她自己,她望向自己的手臂,断掉的那个。

        无意中坐在这里,无意中听到奶奶宝珠的话,无意中的辛五娘回想自己,回想和丈夫的几十年里,全是一个字。

        气。

        和张家争地盘,在王家争场子,争女人有天生的好心肠,天生恶毒的也有,那是心肠没有触动,而且总是个案。辛五娘在此刻让挑起心头那一丝柔软处,由房中宝珠安慰劝解袁训的话,恢复一些女性的心思。

        面对明月当空,忽然就灰了心。忽然就对心底深藏的报仇心思了无兴趣。辛五娘野性桀骜,抱定“屈居”袁家,还有再呆上一年两年,待儿子再练练功夫,不告而走,寻仇的心思。

        而现在,她面上泪落又干,干过又落,由宝珠说的不过是颜面问题,而想到她以前所想的,对还是不对

        她就天豹一个孩子,寻仇去胜了,又拖上一堆的仇人。败了,倘若天豹和自己一样的落下残疾,辛五娘不寒而栗,百年后泉下怎么见丈夫

        幽叹一口气,有句话浮出心头。是时候了,是时候放下恩怨,再或者是重新思考这些恩怨。不能让孩子重陷入祖辈寻仇再结仇的漩涡中。

        这漩涡不是好遗产。

        一刻钟后,袁训从宝珠怀里悄抬起身子。他起得很小心,因为宝珠伏在他肩头,把自己也说睡着。

        打上一个盹儿,袁训精神百倍,又有宝珠轻拍着,也放松下来。

        见宝珠偏着脸儿,依着自己手臂,猫似的懒懒伏着。袁训抱她床上去,早上风凉,给她盖好薄被,在宝珠面颊上捏捏,低笑打趣:“不想见你,就是怕这一堆的话。但忍不住,又要看你,好了,你的心思我明了,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当官不易。”

        伸个懒腰:“再不易啊,出事儿也得担着,人在世上,哪有不担承的。”但宝珠的话有理,着实的让他放松下来。袁训走回甲板上,他精神抖擞,官员公差们还跪在那里,愈衬出萎靡。

        袁训命起来,让他们去当差,官员并不能亲身去追击,现在也不知道追到哪里,见袁训坐下候着消息,打发公差们走,他旁边站班儿侍候。

        有心和这位袁将军说点儿什么,又不知他底细。船行半月,已离京都很远。他官职卑小,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不和袁将军说点儿什么,内心又忐忑。就斜眼偷瞄着,见这位将军实在英俊,鼻如悬胆,面如琼玉,又看呆住。

        天亮以后,最早过来的还不是追击的人,是韩三老爷。

        袁训为什么让大船停在这个码头上,一个这里是军需漕运船只停靠处,认为安全上好。福王殿下就在这里给他一击,也算出其不意。还有就是他给韩世拓带的有东西,给萧二爷去信,让打发韩世拓进京,但几时走不知道,东西还是带了来。

        离韩世拓的地方出上百里,三老爷跟宝珠船回京,就是这个码头。

        韩世拓不在,三老爷飞快的跑来,算时间,是半夜里让惊醒来的。驿站上接邸报快,三老爷知道袁训离京,也知道他是船只,听到有船让袭,抓件衣服带人赶来,一看果然是袁家的船,魂飞魄散上船来,见过袁训,简单问过几句,就在船头上发脾气。

        跺得甲板通通响,三老爷往下面别船上骂:“混账羔子全扣住不许走通贼要杀头的”还嫌话不过瘾,用手比划磨刀的架势:“全杀掉”

        下面商船早就哭声震天:“官爷,我们全是大好人,我们昨夜也不知道,您不让我们走,我们船上这货不能等,”

        三老爷不管,宝珠在船舱里听到也不管。事情不是袁训在这里时就能查清楚,但商船也是必要查的,谁敢说他们不通贼

        不通贼昨夜还起哄得热闹

        又有世子妃一觉起来,精神养足,这气更足。又过船来告诉袁训:“全是贼一个也不许走”一杠子全打死了,本地官员又要将功赎罪,全扣下来,等追击的人回来。

        久不回来,袁训也担心,上午在船头上踱步良久。只他一个人出来,又无人可以商议。有官员在面前侍候,都不想看到他。幸好三老爷早到,和袁训说着闲话。

        “闻听世兄出京,我和世拓都盼在这里停船,也好相见。世兄风采,见一回思慕一回,别后不胜向往之。”

        三老爷也有诗书在肚内,把下流风流一概收拾了,这斯文也就浮出。

        “大姐丈几时走的”袁训也给面子,称呼一声姐丈。如果韩世拓在这里听到,一定是吃惊的。从他和袁训成亲戚以后,春风得意,一直得意的小袁将军极少这样的客气。

        三老爷笑得眯了眼:“蒙世兄之力,萧二爷有信来,说满服让我叔侄回京休假。我,世兄是知道的,我有儿有女,”

        袁训忍不住笑,看来这信写得司马昭之心,无人不知。

        “就让世拓走。偏生世拓那天跟着军需队伍出去。”

        袁训愣愣神,当差的心思上来,这就问个明白:“他还跟着走”

        “重要的军需,不是丢过一回,”三老爷羞惭惭:“世拓怕有失,带着人亲自点过大车箱数,亲手加封,还担心,就自己送过去。萧二爷夸他谨慎,上个月又赏他好些东西。”

        袁训绷起面庞,不是为摆威风,在此处要加重深刻:“当差,是要如此”韩世拓是袁训推荐来的,他能得赏识,袁将军面上光彩些许的回来。

        船头上谈笑风生出来,官员也陪趁些话,见袁将军有说有笑,寻思自己乌纱还能保住不是就见船下面走来一行人。

        由官袍上认得清楚,本省的最高官员,三司,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全都到了。三老爷眯起眼笑:“这来得快。”

        本地官员却傻住眼。他暂时不想往上报,也知道自己压不住。不过欺负袁将军官再高,你是外来的,他带着女眷总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把他打发走,自己再慢慢描补这事情,可以推张三,也可以推王二,那守码头的人肯定要问罪。

        他打着袁训不寻他事情的主意,却早把问罪的人想好。

        袁训官高,却不是本省官员,不能越权处置,只能留下来上告。官员陪他到现在,就是看到他不曾让人去上告,心才放下来,就见过,请别再拿那几个字叫我家将军,他还是我妹夫,我说过,小王爷再不改,我就揍你了。”

        王千金愕然,随即更怒:“你疯了吗你以下犯上,你等着挨军棍吧你”

        话才落音,“嘭”一记拳头把他打飞。葛通吹吹拳头,放声大笑:“王千金你以下犯上,等着挨军棍吧你”

        白不是怒了:“葛将军,是你先动的手”

        “他再打回来,就以下犯上再计较,”葛通板起脸,四下里寻找:“当值的呢,军纪官你死哪儿去了这里有人对我吆喝,以下犯上,你管不管啧啧,白不是,你应该学学褚大,他对小王爷解释,这是多客气。”

        陈留郡王清清嗓子,对随行的夏直道:“咱们可以回帐篷去了,”郡王心里痒痒的,接下来又要打了,几对一的揍小王爷,他看不成,他是郡王,他在这里要拦着,他还是走了的好。

        连渊等人围上来,白不是根本不怕,冷笑道:“各位将军,你们在京里横惯了,在军中好几年都不改,如今这是王爷帐下,放明白些,”

        连渊吹声口哨,悠然道:“等我打完了,我就明白了。”

        陈留郡王直想回头回头,但是叹气,对着夏直抱怨:“唯恨此身是郡王,”夏直哈哈笑了起来。

        身后出人意料的,没有打。

        萧观的粗嗓音:“打个屁白不是,别理他们,这群王八羔子,爷爷我有信不告诉他们,急死他们”

        连渊撇嘴:“我们有信,自然是给我们,怎么到您那里”

        才挨上一拳,小王爷也满脸得意劲儿,晃着门板似身子:“偏不给你看,信上写着我的名儿,这是给我的,”

        他哼小调似的,太子党们全犯恶心。瞅瞅您那大饼子脸,再听听这小曲子,还让人活不活了

        萧观晃脑袋,正眼不看他们,对才打过他的褚大堆出一个笑,把王千金和白不是吓一跳,听萧观乐颠颠儿的吆喝着:“姓褚的,你敢打我走着瞧去,收拾东西,明儿跟我走”

        夏直忙推陈留郡王:“您可以留下来了,这要去劝劝。”陈留郡王也觉得萧观这是公报私仇,回身子过来,见褚大愣住:“我跟着您走”

        萧观还在乐,乐不可支模样:“是啊,哈哈,到地方,我同你好好比一比,你也有蛮力,天生的是不是”

        “回小王爷,我是卖水的出生,做营生练出来的。”褚大恭恭敬敬。除去把褚大惹急以外,他全是恭恭敬敬的。

        萧观乐呵呵:“好好后天练的,爷爷我更喜欢”大手一摆:“回去吧,收拾东西,明儿一早,起五更啊,晚了我可不等你们”

        斜一眸,在连渊等人扫过。又见到营门欢腾,是沈渭埋伏人回来。萧观大叫:“姓沈的,明儿起五更,跟我走,公干”

        “公你的头”沈谓杀气腾腾,反唇就是一句。下战场还没回过神来,就这模样。

        萧观瞪起眼:“你说什么”

        沈渭后悔失言,改口道:“公啊,那个,我说我抓的全是公的。”一指俘虏,自己嘿嘿:“没有母的”

        “哼哼明儿跟我上路,我要你好看”萧观笑眯眯,好似跟着他上路,他就能掐死谁似的,再对褚大点个头:“傻大个儿,还有你。”

        陈留郡王清清嗓子,萧观瞪住他:“一会儿你清两回嗓子,刚才是让风吹的,这回是让沙扎的”

        你咳,你有能耐刚才走开,又回来作什么

        陈留郡王笑脸相对,总是年长几岁,不和萧观生气,只论道理:“沈将军和褚大,是我的人。”

        “哦这么说,我还得对你打声招呼”萧观恍然大悟,似才想到。忽然翻脸:“我正要告诉你,你就走了,这不能怪我”

        陈留郡王忍住笑:“怪我,原因您总得对我说说。”

        一张信纸盖到他脸上,晃几晃,就收回。小王爷继续得瑟:“看到了吧,我走了啊。”笑眯眯又对褚大瞄一眼,让看的人全背上一寒,这怎么看,还是公报私仇

        把大个儿带走,准备烤了吃

        信一闪,陈留郡王也看清一大半。又晃几晃,已看明白。陈留郡王好笑,对着发呆的褚大道:“大个儿,收拾东西去吧,”

        “啊”褚大又愣,怎么郡王也这样说。

        “公干”陈留郡王一般的甩下两个字,再对沈谓道:“小沈,明天跟小王爷公干”又叫连渊:“公干”

        “来了来了,我来了,”尚栋跑过来,一看:“咦,这么快就打完了”不无失望:“好些天没揍他,你们也等等我是不是”

        大家看他身后。

        尚栋一扭身子,鼻子结结实实撞到萧观胸脯上,他个子低于萧观,正撞到护心铜镜上,小王爷牛眼圆睁:“你有日子没揍谁”

        尚栋见语气不好,一捂鼻子,本来也就酸,一蹲身子:“这是神出鬼没,牛鬼蛇神,鬼鬼祟祟,我的鼻子,”

        “撞死你”萧观异常严肃:“别装死,明儿跟我公干”一扭身子,这回才真的是离开。

        太子党们看向陈留郡王,他笑容上来,又一气点出余下人的名字:“洗澡去,明儿干干净净上路,把汗酸味儿全留这里,衣裳不用多带,随身的就行。到地方总有衣裳,对了,回来给我带好酒,不然我明儿不放人。”

        葛通摸着头:“这是什么公干呐,这么大动静还有,偏就没有我呢”还有一半也是不公干的,就起哄着笑:“这是出去打架,所以把我们分出来一半。”

        到晚上,正确消息才传出来。

        褚大在帐篷里喜欢得睡不着,他为人憨直,又受袁训庇护,和许多士兵们好,不断有人来恭喜他,打仗几年以上的老兵们,有的流下泪水:“小袁将军对你真是好,”

        小袁将军把褚大的妻子带来。

        “我说过我们是亲戚,你不信咋滴。”

        唏嘘声出来,再抬头满面泪落:“信,就是想我家那个,我说再打上几年,银子足够,我就回去。这仗,总不能打一辈子,官又升不了,”

        褚大让他引得心头一酸,就开始骂他:“你小子嘴不好,见上官没有好听话,也不要总骂骂咧咧不是,所以你不升。”

        “你能比我好”老兵不服。

        褚大无话可说,论梗直性子,他也一样。

        闹到半夜才空下来,睡不着,出来往无人处去坐着,打算想会儿妻子。妻子是个绝色的,褚大一直引以为傲,说他不想,那是假的。

        刚坐下来,就见附近早有一个人。葛通面容落寞,嚼着根草。

        “葛将军,你咋还不睡”褚大过去。

        一猜就能中,褚大道:“是夫人没来是不是道儿远,”他一个人笑:“想我来时,走了足有半年,就这还是表妹帮了钱,红姑娘也帮了钱,不然我就来不了,女人呢,走远道儿,她心里怕啊,”

        葛通站起来,不声不响的走了。

        停上半天,褚大对自己面上一巴掌:“我这个嘴啊,你也太直了”有妻子来看欢欣,没有妻子来看,自是不开心。

        第二天欣喜的一帮子上路,葛通等人来送,精神已恢复好些。葛通和连渊家有点儿拐弯内亲,连渊安慰他:“等我见到妻子,让她即刻去信教训她,都来了,怎么她就不来”

        葛通轻捶他一拳,笑道:“好”

        一行人欢天喜地上路,撕欢儿的总跑马到萧观前面。

        萧观就不乐意了,在沈渭又一次跑到他前面时,小王爷咆哮,反正这里场子大,天空地阔,随便吼吧。

        “姓沈的,退后”

        沈渭无辜的睁大眼:“我怎么了”一打马鞭子,又蹿到前面。

        萧观在后面大骂:“你认得路不认得,你不跟着我,保你走不到”

        “不就是大同吗我认得”

        “大同是他家吗”

        “问呗”

        小王爷让噎得难过,左右瞅瞅,除去跟他的人,是没有一个太子党和他好,这时候,格外显出小倌儿弟弟的好处来,小倌儿不在,就叫褚大:“兀那大个儿的,过来跟着我,你才能到你认得路吗”

        褚大有过一回来投军走半年的经历,陪笑:“我还真是不认得,我跟着您”萧观满意:“这就对了,等再回来,我给你升官职,不过得你家小”

        及时收住,褚大也及时瞪他。

        小王爷打个哈哈,亲昵地骂:“死心眼儿我这是,喜欢他”摸摸脸:“昨儿打的还在疼,我说大个儿,不是你家那小子,我早打过你了”

        褚大松口气,老实巴交的道:“只要您不说那句话,我还是恭敬您。”

        闷头跟小王爷回来,除去他,全跑在前头。萧观正满意,打算发表一下感慨,褚大忽然哈哈一笑,一抽马鞭子,那马腾空,也到了前面。

        “你”小王爷气得面色发白。

        褚大意识到,又转回来,难为情:“想老婆了,所以就忘记。”

        萧观破口大骂起来:“没出息没能耐想到女人就晕头你走前边儿,我看着你走,好色的家伙”

        前面,连渊问沈渭:“他在说谁呢”

        “说他自己吧,他不好色,他为什么回来”沈谓道:“别理他,走,咱们前面打点儿猎物,要活的给我老婆。”

        在同一天,韩世拓打马,京门外停下。离京几年,再回来扑面亲切。京城京语京韵味,让韩世拓深吸一口气,对跟回来的老兵笑道:“走,回家请你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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