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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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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陈那里出来,看了看我班教室门口那些学生,我明白了: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立即就走的。走不出去,那些个学生,一定会哭着喊着的,挡着路不让去。这样煽情的场面,能免就免吧!何况当着那些学生的面,我恐怕真的狠不下心来。这时候走,还有一个麻烦,依赵若怀的个性,他说不定就不顾一切,和我一同走了,这样一来,舅妈那里,我又多了一条罪状了。何况他跟我一同走,去哪里呢?但我走是必须的,我走之后,赵若怀才好抉择,真要两人一起,当全校同学检讨,依赵若怀之个性,他是绝对不为的。那么结果只能是一个:走!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赵若怀继续呆在这里,还有什么价值。但是丢工作到底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是一个风险事件,何况舅舅、舅妈是那种坚持要铁饭碗的态度,陈春梅舅妈那里,还指着她儿子将来当官呢,辞了工作还怎么当官?我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暑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参见柳源柳大厅长的,见了柳源,说不定赵若怀的工作,就有望调动了。所以从这个角度,他暂时保住这工作,是有必要的。我走之后,已经空出两个班来,赵若怀要再一走,学校已经没有多余的老师,足以顶替我们的课了。所以看在这个份上,汪主任一定会尽全力挽留赵若怀,或许迫于形势,老陈也就不至于过分为难赵若怀了呢?

        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到赵姨妈家去吃饭了,但是相处一场,我得和赵若怀、孙思吃顿告别的饭。中午在食堂碰上孙思,我对孙思说,晚上想自己做顿饭,能不能麻烦他去镇上一趟,搞点菜来。

        下午自习的时候,给两班学生最后上了一堂课,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教书的,也挺喜欢那些学生的,真的舍不得。我对他们说了出自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又在《儒林外史》里被马二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说语文教学的终极目标,就是培养听、说、读、写四种能力,这四种能力,最终都要聚焦在‘写’上面,所以中国古代那科举考试,就是考写文章,那种考法,流行了一千多年,那是有一定道理的!而要‘写’,首先就得从‘读’上面下功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些话都是真理、至理名言。读书到一定境界,潜词造句、为文,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要想文章有深度,除‘读’之外,还得有点向善向美的情趣,得善于感受生活。学习重在兴趣,兴趣上去了,就没有学不好的东西,语文尤其如此,只要兴趣在,哪怕没有老师,自己翻字典、词典读书,一样地能学好。最后给他们说:人生无常,生活里常常会有许多变数,当变数到来时,要善于面对。

        然后回到寝室煮饭,孙思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就那个桑榆镇,到了下午,根本买不到什么了,他只买回来一点豆干、鸡蛋,还有就是卤猪头肉,我让他去乡中学老师种的菜地里,摘了点四季豆来。然后,我就着那煤油炉,认认真真地煮起饭来,从来没这么认真过。煮着煮着,就回想起去年九月,赵陈孙初次来我寝室喝酒那次的情形,可怜陈忆,居然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晚饭的场面比较沉闷、低调,未曾有过的低调,以前有个陈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陈忆不在,才发现这样单独地面对赵若怀、孙思,其实场面比较尴尬,挺难处的,表现为无所适从,连表情都不好做,总是唯恐自己在哪句话上,哪个表情上厚此薄彼了,不公平了,让另一方感到了不自在。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这兄弟俩,确实已经回不到先前的状态了,回不到我刚来桑榆时那种状态了。

        吃完饭去姨妈家走了走,打扰了人家一年,得有点礼貌。我对他们说:“对不起了,毁掉的你们家的东西,我一定照价赔偿。”姨父说:“心仪,你太见外了!春梅既然是你舅妈,这算起来,你也算是我们的侄女,大家是亲戚。再说了,这大半年,你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什么赔不赔的?”

        接下来我想去后面那桃林走走,这时候桃花已经没了,被桃果取代了,又顺道去乡政府,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那亭子,当日柳咏,阿满来时,我们六人在那里斗嘴的那亭子。赵若怀、孙思沉默地跟着。亭子里坐了会儿,我提议绕道乡中学返回,主要是觉得乡中学校长那里,应该还有个招呼要打。开荒种的那些个树,还指着他帮忙看管呢,今天虽然不能明说,但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能明白了,我今天是去跟他们告别的。这样就不算太失礼了。

        这样一绕道,就经过了一块奇怪的地,这地大部分地方空着,土松着,不久前刚刚被拔过附着物的样子,但是,留下了零星的没有拔掉的、没有收获的玫瑰。于是,我想起一些事来,就是六月一号,回江城那天早晨,我寝室里,床后面那凳子上,放着的那玫瑰,我已经知道了那玫瑰的出处了,就是来自这片土地上。于是,生日那天晚上,李念来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后,迷迷糊糊地做的那些个梦,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真的已经说不清了。虽然心里剧烈地活动着,但是,我没有对种玫瑰花的那地,表示出丝毫兴趣,压根就没有驻足,完全没事似的,就漫不经心地经过了,因为赵若怀、孙思同在,也因为在这种分别的关头,这些事搞不搞清楚都不再重要了。

        然后我和赵若怀、孙思告别,赵若怀不答应,他提议再去姨妈家小坐。我对他们说:“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孙思说:“也是,心仪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这样赵若怀就不好说什么了。我于是扭头就走,不敢回头,等到快走到寝室转弯处,蓦然回首时,发现赵若怀已经转身走了,我忽然好想叫住他,想再看看他,但是显然……只能……这样了。

        回到寝室收拾了东西,除自己必须带走的东西外,还特地找了一些赵若怀的习字帖,他的柳体书法,还有就是赵若怀平时散落在我寝室的几张照片,这些个东西,我得分作两部分。一部分,我得拿去给柳源,作为信物的。我自己还得留一部分。偶尔看看。然后提笔给赵若怀、孙思留言。我认为那言,应该冷酷一点,直白一点,尽量使用陈述性的叙事风格的语言,不能运用抒情性的语言,不然的话,说不定明天前脚刚走,赵若怀就能不顾一切,天涯海角地去找我,就像当年郭襄寻找已然归隐江湖的杨过那样——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最先的一封是写给两人的,上面说:感谢二位兄长一年以来的照顾,原谅心仪不辞而别。不必找我,你们也找不到我。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辞职的事情,杨柳、老傅、孙立夫那里,都只能隐瞒,也希望二位配合我隐瞒。截止昨日,商店、食店尚余下五千多元,我拿走了一千,做盘缠之用,同时也是让你们放心,有了这一千元在身,你们就不用担心我挨饿了。同时,我准备就用这一千元,开始创业。剩下的钱,赔偿完姨妈家的损失后,你俩平分了吧!关于存折、账目,昨晚去姨妈家时,我已放在赵若怀卧室里了。

        接下来还得分别给两人说点什么。孙思那言,相对来说要容易一点,于是放到前面,我首先对孙思追忆了这一年来的交往,感谢他在葫芦湾一劫中的再生之德。然后撒谎说:“此次去江城,途经云岫,我已得到证实:兰半仙的左右两手,均无任何齿印,由此看来,哥哥寻亲之事,只好从长计议了,心仪定会信守承诺,一直留意这件事情。”撒谎的目的,自然是尽可能地阻止孙思去面见兰半仙,但又不能把话说得很肯定、很坚决,不能采用劝说的口吻,否则只会欲益反损、欲盖弥彰,反而引起孙思怀疑。但愿此语能够延缓一下他去单挑兰半仙的进程吧!信的最后说:临别之际,心仪有几事相求:第一,哥哥的终身大事。哥哥虽身为大侠,但是既已生活在凡尘之中,就得按世俗的标准,履行一些尘俗的程序,所以,当务之急,必须切实把找女朋友成家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第二,此距暑假,不过月余时间,这段时间之中,希望哥哥代为照顾赵若怀,确保他不再受秦为、胡来、陈校长等人的欺负。第三,开荒种树之举,代表了心仪的一种人生理想,同时是我们四人相处一年的纪念,树苗能否成活,全仰仗哥哥了。第四,心仪深知,哥哥身怀绝技,但哥哥所置身的,不是武侠世界里的江湖,而是纷繁复杂的当今社会,希哥哥遇事冷静、多方权衡、三思而后行。

        然后给赵若怀留言,对着纸条,我想起好些事情,我明白了:五月末的那天,他请的那些学生、那些孙思徒弟,都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为了那生日,他特地种了那些玫瑰。可是李念突然来了,他妈妈突然来了,所以……我还明白了,那天晚上,做的那些个似是而非的梦,有些场景,它不是梦……我想问他一些问题,问问那天晚上,他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啥时候出去的?他具体都做过些什么?可怜我对着那纸条,怔怔出了一半天神,硬是下不了笔,写不出一个字,千言万语,最后反映在纸条上,竟然是一个很大的问号,写下这个问号后,下面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如此浪费了一个小时,我给赵若怀的信纸上,竟然只有四个标点符号,分别是问号、感叹号、省略号、逗号。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赵若怀,这纸条,够你揣摩一阵了,我不忍心就这样画上句号,你会明白的!

        然后我出门去学生寝室,去找我的学生钟诚,学生们那里,我到底放心一下,有一些事情要托付给钟诚,另外,转交信的任务,还有明天一大早送我去乘车的任务,都只能交给钟诚了。钟诚那里,我还得给他做很多思想工作。临出门时,我看了看写给赵若怀的那四个醒目的巨型的标点符号,忽然心有不忍,于是又加上了两个字: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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