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犹豫不决

　　林雨韵不明白她的祖父母为什么这么恨耿姨娘。

　　沈嬷嬷给她解释说：“我曾隐约听说过，林家这一代原本是内定老爷做家主的，可惜老爷因为耿姨娘放弃了，大房这才慢慢走入大众的视线。或许是因为迁怒吧，老夫人和老太爷一直都很厌恶耿姨娘。”

　　厌恶到恨不得她立刻死了才好。

　　吴大宗也说是因为耿姨娘拐走了老夫人和老太爷最优秀的儿子，沈嬷嬷也这样说，林雨韵迟疑了。

　　仅仅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可以只一个人于死地吗？因为厌恶耿姨娘，连同耿姨娘生的孩子也一同厌恶，厌恶到恨不得她们都死了去？

　　林雨韵觉得很悲凉，她从小的教育就是以家族为先，可是现在她处处放在最前头的家族要要她姨娘的命，甚至是她的命。

　　一股凉气窜进她的心里，让她觉得浑身寒冷。

　　“其实这样也好，早一点儿打碎心里那些幻想，等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难受了。”沈嬷嬷安慰林雨韵说道。

　　林雨韵勉强打起精神，说道：“嬷嬷说的是，当务之急是如何保护耿姨娘，我们既事先知道了她们的动向，这明暗位子就对了掉，现在是我们在暗，她们在明，只要运用得当，或许可以一劳永逸。”

　　关键是要用这件事情打破父亲对老宅那边最后的幻想，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若是他再对老宅心存幻想，那么他想要保护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林雨韵指尖轻敲在桌面上，面沉如水，想着如何选一个最佳的切入点。

　　沈嬷嬷说道：“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林雨韵想也没有想，直接摇头否定道：“不，百密一疏，就算我们防范的再好，我也怕耿姨娘因此受到伤害，她的身子经不起这个折腾。”

　　沈嬷嬷面色犯难了。

　　其实林雨韵也知道，沈嬷嬷的提议是最好的，将计就计，直接抓个现场，到时候简娘子她们就是想要狡辩，也是百口莫辩，也只有这样最直接的证据，才会叫林芝峥对老宅彻底寒心和死心。

　　福嬷嬷觉得沈嬷嬷的提议很好，她跟着一起劝林雨韵，说道：“现在是敌在明我们在暗，我们可以顺着她们布置下的陷阱一步一步走，直等到关键时刻出手保住就行。可若是我们换个方法，难保对方不会发现，只要对方有丝毫的察觉，就有可能改变手段，到时候就又变成了敌在暗我们在明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要再找方法防范就更加困难了。”

　　林雨韵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会犹豫不决。

　　“姑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福嬷嬷沉声劝道。

　　林雨韵心乱如麻，匆匆忙忙说道：“我知道，你们再容我好好想想。”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散发着一种冷漠且疏离的气息，沈嬷嬷和福嬷嬷对视一眼，心里纷纷叹了一口气。

　　耿姨娘是九姑娘的死穴，但凡可能，她都不会愿意让耿姨娘陷入危险之中，这种心情她们都理解，可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全乎过的，想要得到其中一端，总是要放弃另一端的，两端各有利弊，不过是看哪一端的利更大罢了。

　　林雨韵显然不想再和她们交谈，福嬷嬷对沈嬷嬷歉意一笑，陪着她出门。

　　汀竹见她们出来，对她们摇了摇头，沈嬷嬷和福嬷嬷放下心来，福嬷嬷轻声说道：“姑娘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进去打扰，我去送沈嬷嬷出去。”

　　汀竹点头“嗯”了一声。

　　沈嬷嬷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往里面望了一眼，隐约可以看见林雨韵的肩膀正在不停地颤抖着。

　　福嬷嬷送沈嬷嬷出了门，站在湖光小筑院门口说话，“那姑娘的嫁妆就烦劳姐姐多费心了。”

　　沈嬷嬷笑着点头，说道：“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你就放心吧，回头等那嫁妆单子全部理好了，我再拿过来给姑娘过目。”

　　福嬷嬷笑着再谢，又陪沈嬷嬷走了两步，沈嬷嬷说道：“你回去吧，姑娘身边也离不开你，放心吧，姑娘的嫁妆我看的紧，不会有事的。”

　　福嬷嬷笑着点头，说道：“姐姐慢走，下回请你过来吃酒。”

　　沈嬷嬷连连说“好”，这才离开，一直到沈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福嬷嬷才面带笑容回去，眼尾瞅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丫鬟，脸上笑容不变，当做没看见，直接回了湖光小筑。

　　林雨韵坐在软榻上，指尖不停地摩挲着一块印章，这是吴大宗昨晚交给她的。

　　印章上面雕刻着九个貔貅，每一个貔貅都只有她小拇指指甲盖一样大小，憨态可掬，神色各异，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线条优美，触手生滑，既古朴又漂亮。

　　想到吴大宗，林雨韵就不免想到，如果是他，他会如何选择呢？

　　林雨韵想到他身上的杀伐果断的气魄，心下微黯，他恐怕也是赞成沈嬷嬷她们的意见的吧。

　　柳先生就经常说她妇人之仁，心思太过于柔软，纵使有天纵之姿，也成不了大事。

　　这是她的缺点，她一直在试图改变，可是有些东西仿佛是天生的一般，对上不相干的人和事还好，她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只要一涉及她身边亲近的人，她就容易犯彷徨，犹豫不决。

　　林雨韵自嘲一笑。

　　看来她这辈子是注定和杀伐决断无缘了。

　　要不要再去问问吴大宗的意见呢？

　　还是算了吧……

　　利弊分析摆在那里，他肯定是和沈嬷嬷一样的态度的。

　　林雨韵有些颓然地坐在软榻上，心里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根本就拿不定主意，一直被犹豫不决折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林雨韵勉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是谁”。

　　福嬷嬷隔着帘子说道：“我看姑娘精神不好，让厨房熬了点儿提神汤药，姑娘要不要喝一碗？”

　　林雨韵收了心思，说道：“端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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