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如果

　　“贱人！这个贱人！”林大老爷恼羞成怒地骂道。

　　牛氏做下如此下作的事情，林大老爷骂她两句也是情理之中，但牛氏毕竟是林老太夫人的亲侄女，就算就算落魄，该有的体面，林老太夫人还是要给她的。

　　“老大，事已至此……你还是要宽心一些才好……”

　　林大老爷低垂着头，掩饰住眼底的恶毒和厌恶，他不可抑制地想着，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老三的身上，母亲还会是这个态度？

　　哼！

　　不过是偏心偏的没边儿了罢了！

　　殷氏皱紧了眉头，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牛氏会与人***牛氏有子有女还有身份地位，就算生活上有些小摩擦和不愉快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去。

　　殷氏和牛氏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些年，自负还算了解牛氏，后宅阴私本就不少，牛氏会不会是走进了别人的圈套？

　　唇亡齿寒，牛氏倒霉她虽然高兴，但是后续结果却是严重的，殷氏想了想，忽然小声疑惑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就像大哥说的，大嫂持家有方，这么些年从未出过错，怎么去一趟江南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殷氏也没有直说牛氏被林芝峥陷害了，但这话里面的意思就是把矛头指向了林芝峥。

　　“够了！”林老太夫人忽然出口道：“丁嬷嬷亲口证实的事情难道还有假？此事到此为止，牛氏失德，我也不会偏袒哪一方，只是牛氏毕竟是你表妹，老大看在两家情谊的份儿上，休了她回牛家家庙了此一生便是，至于牛氏肚子里的孽种，就不必留了。”

　　林老太夫人三言两语便判定了牛氏的未来，林老太夫人拿话问林老太爷道：“老爷觉得此事如此处理可好？”

　　内宅女眷本就是林老太夫人管的事情，林老太夫人这件事情做的公允，林老太爷自然是没意见的，他点头同意了林老太夫人做了决定。

　　一个女人而已，林老太爷还不放在心上，“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老大跟我过来。”林老太爷还有些话要嘱咐林大老爷。

　　林老太爷既然没事了，林二老爷自然可以离开了，殷氏也跟着站起来，小声问了林老太夫人道：“母亲可还有什么吩咐？”

　　林老太夫人略显疲态地摇摇头，说道：“你们也跟着累了一天，都回去吧。”

　　殷氏这才和林二老爷给林老太夫人行了礼离开。

　　一直到屋子里只剩下林老太夫人了，她才慢慢起身，身边的随嬷嬷赶紧上前去扶她，林老太夫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还没有老到走个路都要人扶着的地步！”

　　随嬷嬷便知道林老太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这是在迁怒了，她收回手，笑着说道：“瞧老夫人说的，你就是百岁了身体也还是硬朗呢，这不是我想要尽一份心给您嘛。”

　　林老太夫人的脸色稍稍有些回缓，她起身走了两步，看着屋子角落里那个一人高的大花瓶有些出神。

　　这花瓶是前年太夫人过生日的时候，林芝峥特意从江南回来送给她的贺寿礼，太夫人很喜欢，一直都摆放在屋子里，每天看一眼都是笑呵呵的。

　　随嬷嬷不敢打扰太夫人沉思，无声地站在后面当木头桩子。

　　“又是一年过去了，老三已经离开快二十年了吧……”太夫人忽然说道。

　　随嬷嬷小声回道：“三老爷是庆隆八年去的，现在是庆隆二十三年，是十五年，还没有二十年呢。”

　　“可我怎么觉得老三好像去了很久很久了……”林老太夫人的声音有些轻飘，眼神也露出了迷茫，似乎陷入了某些往事的回忆中。

　　“那是您想三老爷了，这才觉得时间过了好长好长了。”随嬷嬷笑着小声说道。

　　林老太夫人低笑了两声说道：“是想他了呀，我从小就最疼他，偏偏他是个不省心的，临到老了还让我不省心，若是不给我折腾些事情来，他这心里就是不舒坦！”

　　随嬷嬷笑道：“这还不是您疼三老爷嘛，您疼三老爷，三老爷心里也清楚，哪一年不回来看您？每回您生日的时候，那礼物更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呢，三老爷有本事，大家都羡慕您生了个好儿子呢。”

　　林芝峥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从小他的优秀给林老太夫人带来了多少赞叹和羡慕，林老太夫人也为此而自豪。

　　“是啊，是有本事，本事大了翅膀也就硬了，有时候我总是会想，若是老三不是这么聪明，他会不会就和老大、老二一样待在我身边承欢膝下了？他会不会就不和我扯皮闹别扭了？会不会就一直是我心里面那个最听话最招人疼的老三了……”

　　是不是他就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搞得母子相隔十五年了？

　　许是年纪大了，林老太夫人总是爱设想这些往事的如果，有时候想多了，这心里面的恨似乎也就更加多了……

　　可以说，林老太夫人有多么的疼爱林芝峥，就有多么的憎恨耿姨娘，如果是因为耿姨娘，她的儿子又何至于和她闹到这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林老太夫人摔碎了手腕上的一窜佛珠，十六颗琉璃珠子滚落了一屋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响声。

　　“碎了就碎了，果然还是只有扔了……”说罢，林老太夫人把缠在手上的红线也丢了出去。

　　随嬷嬷低垂了头，不敢答应林老太夫人的话。

　　“你去把丁嬷嬷找来。”

　　丁嬷嬷和随嬷嬷都是跟在林老太夫人身边最长时间的老嬷嬷了，她们一个向明，一个向暗，该谁的事情就是谁的事情，从来不会越界去插手对方的事情。

　　这是林老太夫人特意培养出来的局面，至少，她带出去的人都是要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血污的。

　　随嬷嬷轻手轻脚出去找丁嬷嬷，丁嬷嬷这次跟着牛氏一起去了江南，随嬷嬷虽然从不插手丁嬷嬷的事情，但是看多了，心里也就是明白的。

　　牛氏出事，丁嬷嬷却没有一点儿发现，这却是她的失职了。

　　想到林老太夫人惩罚人的手段，随嬷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京都的冬天似乎更加冷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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