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科尔的过去

　　格雷戈里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铁椅，发出巨大的响声。一直守在外面的狱卒听到了，正要闯进来。

　　“都给我滚出去！”一直极其绅士的格雷戈里冲着想要闯进来的狱卒喝骂道。

　　“格雷戈里先生，您没事儿吧，殿下下令让我们保证您足够安全。”监狱长的声音响起。

　　格雷戈里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我没事儿，你们不用进来，是我不小心弄倒了椅子而已。”

　　与此同时，格雷戈里不断用手做着下压的手势，声音轻柔道：“别紧张，我没恶意的，放松，防松……”

　　他能明显看到眼前这个原本只是一个小书生面孔的科尔，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只猛兽。那双本如黑夜般的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右臂上全部覆满鳞片。

　　魔之右手！

　　这个词汇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没错的，这就是魔之右手。

　　只有达克威尔家族的血脉才会出现这样的体质，根据是史书记载，达克威尔家族的祖先就拥有这样的血脉。

　　在符文大战之后，拥有着极其罕见的魔兽之右手的伯纳姆·达克威尔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成为达克威尔家族最年轻的族长，同年，他也成为了诺克萨斯最年轻的统治者。

　　传闻达克威尔家族每百年会出现一个魔之右手的体质，因此，每次出现，都会给瓦罗兰大陆带来一阵血雨腥风。

　　可是谁敢想象，仅隔数十年，达克威尔家族又出现一个这样的体质。

　　同一姓氏，在同一个时代出现两个这样的体质，这不单意味着诺克萨斯将不再奢望拥有和平，就是瓦罗兰大陆，也将很难拥有平静的日子吧。

　　随着格雷戈里尽力安抚科尔暴怒的情绪，那些鳞片逐渐褪去。

　　科尔仿佛虚脱般坐在椅子上，略带无奈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还好，至少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也没有杀心。”

　　“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你可以杀了我了。”科尔闭上眼睛，背靠着椅子半躺着，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那时候我才八岁，八岁呢，才那么点，还没我父亲腰高。当时村子里好多人都把我当成女孩子，都特别喜欢我。我母亲每天都会给我讲那些美丽的童话，每天会看着星星入睡，海风能穿过窗户，扑到脸上软软的，舒服极了。”

　　“即使他们曾经想把我扔掉，可现在你还在称那对渔夫为父母，看来你很爱他们。”

　　“是吗？我好多年没感觉了，都快忘了那些可怕的噩梦了。我还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当时我被一个村子里几个孩子欺负了，没人帮我，都说我柔弱的像个女孩子。我一个人躲在自己卧室里哭，哭了好久，都没人搭理我。或许他们是想让我尽快长大，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懦弱了。可我不懂啊，眼泪流干了，我开始恨自己，恨周围所有人，开始愤怒。”

　　科尔说着坐直身体，圆睁的双目，死死盯着格雷戈里，刻意轻声道：“愤怒，这可是好东西，它会让你变得强大，开始变得隐忍，甚至会让你做出来连你自己都意想不到事情。而我的愤怒，却是刚才那样的。”

　　格雷戈里被瞪的浑身不舒服，把问题赶紧抛了回去：“那后来呢？被发现了，于是他们就想扔了你。”

　　“我当时自己都吓坏了，那些鳞片像是一片片刀刃，划开皮肤长出来，刺骨的疼啊，我当时可能被吓坏了，竟然没有疼的哭出来。竟然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慢慢变成一个怪物，我害怕那些鳞片会被人发现，就用力一片片拔下来，满屋子都是血，任何一个外人看到，都会被吓晕过去吧。”

　　格雷戈里听着科尔声情并茂的描述着，感觉背后一阵冷汗。他能想象到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咬着牙，含着泪，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却连哭都不敢哭的无力感。

　　“那两名愚蠢的渔夫，推开门的那一刻估计吓傻了吧。他们还以为我是海妖留下的余孽，还千方百计的想把我送回海上，说是海妖会接我回家的。”科尔抱着肚子大笑着，手腕上的铁链因为抖动而哗哗作响。

　　“你现在还恨他们吗？”

　　“不恨了，我只求他们不要恨我，毕竟是我杀了他们。”科尔笑着笑着停下来，“是啊，他们没想杀我，从来都没有，可是他们就是太蠢了。费那么大劲干嘛，第一次出海直接我把扔进海里淹死多好。前两次，我靠着星光的指引，艰难地划回去了。在他们第三次带着我出海的时候，我偷偷地在他们乘的船底凿了一个洞，如果不仔细看谁都看不到。当时正值严冬，水会钻进那个小洞，然后结冰撑大洞口，海水又会渗进，循环往复，等到他们发现那个洞口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因为离海岸线已经很远了。我当时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小舟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乘的船一点点进水，最终消失在海面上。”

　　“第一次杀人就是杀了自己的父母，这么说来，你和你父亲还是惊人的相似。”

　　“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和他没有一点联系，如果你想因为这个杀了我，完全可以。”

　　格雷戈里拿着手中的卷宗走向用来取暖的火盆旁，将科尔和德里克所有的卷宗全部扔了进去。

　　燃烧后的灰烬腾起，落在潮湿的地面。

　　“你总说让我杀了你，不过，现在可不是你应该死的时候。”

　　“不杀我，你还想放了我？”科尔完全不相信有人会把魔鬼放走，即使是魔鬼中的怂货。

　　“恭喜科尔先生，您猜对了。”格雷戈里拿出钥匙打开科尔手链脚镣，“如果想杀你，我就不会把那群狱卒全都赶出去了。”

　　“你想得到什么？”科尔活动着略显僵硬的手腕。

　　“你突然变聪明了。”

　　“本来就不笨。”

　　“你帮我救回两个人。”

　　“原来你有事儿求我……”

　　科尔坐在铁质的椅子上并未着急起身，反而比格雷戈里更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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