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箕子显身

　　丰都，周王府。

　　姬昌在焦急地渡歩，隔一会，他就要出去看一下天空，生怕风云变幻。

　　在得到天下戎狄向东方移动的确切消息后，姬昌就肯定了自己又面临着和父亲季历的同样情况的无赖的命运循环，也就提前做出了和商人联合起来，共同抗御外敌的决定。

　　这几年，姬昌一边准备这场战争，一边派人密切注意天下戎狄向东方移动的速度和实际位置。当确定了天下戎狄已经大部进入周的领土，他才做出具体的安排：一边派姜尚太师率领周军主力在豳地阻击外敌，一边派人到大商通报情况，并请立刻出兵。

　　在把握大商出兵的时机上，姬昌考虑得很细。若天下戎狄没有真正进入周地，姬昌是不会发出请求的。

　　这是一种慎重，也有一丝侥幸。若天下戎狄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也就没有必要请别人来帮忙了。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领土上还有别人的军队的存在。

　　但天下戎狄并没有改变主意，终于蜂拥而入周地，姬昌因此也就派人向大商请兵。

　　算起来，日夜兼程的使节已经到达大商了十几天了，但大商方面依然没有回音。若大商为了和周联合抗击民族大敌而预先屯兵于河水东岸，其快速部队应当已经渡河，但姬昌还没有得到任何的这方面的消息。

　　姬昌现在最怕的是大商改变主意。

　　大商，朝歌，帝宫。

　　帝辛冠带整齐主持朝会，器宇轩昂，意气风发。事变九年后，箕子也终于出席了朝会，这使帝辛无比感动，极其畅快。

　　箕子是帝辛的长辈，他的出席也就说明了长辈对帝辛的认可，也预示着大商重臣们终于停止分裂，开始团结一致。

　　箕子以太师身份站在帝辛的右侧的第一的位置。在箕子下手的是费仲，对于这个帝辛新近重用的人才，箕子没有像九年前对飞廉恶来好来那样不予认可，相反，还对其微露满意。

　　费仲新入阁，一切工作也还在中规中矩阶段，还并没有触及什么。

　　费仲之下手是胶鬲。

　　胶鬲之下下手是辛甲。

　　好来将军全身披挂，站在帝辛左边的第一位，在他之下的是飞廉将军。

　　箕子所以出席朝会，还就是和好来这一身铠甲有关。好来就要率领商军出征了，箕子因此就来出席朝会。

　　这几年，箕子对帝辛和好来也有些改变看法。这是因为帝辛的对外战争的胜利，也是因为好来对内政的妥善处理。

　　克制和创新是好来处理内政的基调。好来的克制是老臣们无比欢迎的，创新老臣们不大容易接受，包括对新都朝歌的规划，但新都朝歌真正建成之后，老臣们还是认可了它好的一面。

　　就是帝辛故意要刺激老臣而打造的酒吧一条街和风情一条街，也在好来的领导下，蜀凰的操持下，办得有声有色，极具品味。

　　蜀凰的品味和才华使酒吧一条街和风情一条街就没有老臣们预计的低级趣味和不堪入目，以至于箕子都基本认可，至少是接受了，否则，他还是不会出席朝会的。

　　当然，箕子出席今天的朝会并非来为好来送行的，箕子无意为好来脸上贴金，对其也没有全面认可，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若要为好来送行，比干少师到更应当来。

　　因此，箕子不是为好来送行的，而是为了其它目的。

　　箕子身形如同仙人，容颜脱俗，神色无比清朗。上次朝会还是九年前，箕子就背对大堂，史进没有看见箕子的全貌，这次才借好来的眼端视了箕子。箕子最突出的是眼睛，尤其是如同古泉的眼睦。

　　“天下十五万戎狄兵犯华夏，并已入周侯姬昌管辖之商地。周军正全力抗击外地，大商也不能无动于衷，置之不理。周是大商的方国，戎狄对周的侵略，也就是对大商的侵略。因此，朕决定派好来将军率领两万精锐，虐杀戎狄。”帝辛从商帝的角度，表述了天下戎狄的侵略，以及商的态度。

　　有些轻描淡写，故意的。

　　“华夏领土神圣不可犯，大商应当出兵，以担当起抗击戎狄的名族重任。”箕子首先表明支持出兵的态度，绝不模棱两可。

　　但他还有话说。

　　“周候姬昌本是懂礼节的仁义之人，但面临如此天惊地动的事，其本人却不亲自到大商请兵，有些过分大套了。周毕竟是大商的方国，在面临大敌，自己又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姬昌理应亲自来向商帝请兵。”箕子说出自己要说出的话，明确要求姬昌本人来大商请兵，其目的当然不是字面上的。

　　箕子要让上一代的历史重演，至少是要把姬昌做人质。

　　箕子在周人的危难关头，也首先把周人看成对手，并以一个顶尖棋手处置绝杀棋局的手法，处理周人的危机。

　　箕子不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种人，但作为大商的太师，他得为大商利益。

　　这究竟是不是大商的利益，好来不确定。软禁姬昌究竟能否给大商带来好处，带来什么好处，好来在片刻间也看不全面。

　　正准备出征的好来正在壮志凌云的状态中，和周人并肩作战的事他却考虑得很细，细到还为周王姬昌准备了见面礼。听了箕子这席话，好来也就忧心忡忡，手心都捏出汗了。

　　“姬昌是朕的姑父。”帝辛些许顾虑，也像是为姬昌开脱。

　　“他也是我的妹夫，我和你姑姑小时候也从来没有红过脸。姬昌是你姑姑的好丈夫，但他更是周候。周候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我们谁都清楚。”箕子把话说透，也是把帝辛的感情堵死。

　　是呀，周候把周地一切终于大商的方国部落都清洗干净了，唯一没有被清洗的崇国，也是因为周人得到了天下戎狄就要兵犯的消息，因为有求于大商而暂时作罢。

　　周把名义上属于大商，但实际保持中立的巴蜀庸彭卢等方国部落，全部拉到自己麾下，结成了战略联盟。

　　周和淮夷也许已经有勾结，至少使在淮夷后面的另一只周人是和周原的周人联合了起来。

　　这一切，帝辛比箕子更清楚。这些年隐居的箕子，不过是从比干口中得到这些周人的这些反商罪行的，帝辛知道的就更为详细和具体。

　　当然，箕子从比干口中得到的这些消息也是极为确切的。

　　好来因为斗比的事回比干家后，也就在彼此的亲情的感召下，隔三差五地到义父家。父子俩当然是要谈天下事的，这些事也通过比干传达给了老臣们。以箕子为首的老臣们，因此就得知了天下事，尤其是姬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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