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数步

　　子微并没有出门，但一个极似子微的公子却进了子微的庭院。此翩翩公子只是稍年轻一些，因为有前面的胶鬲的提醒，子微的人也就让此公子长驱直入内庭。

　　该人正是姬旦。

　　好来在不在大商，姬旦都有这次行动。但若好来在大商，姬旦就会见拒绝面见子微。

　　好来在常态下不会对姬旦的行动作梗，但若姬旦和子微搅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次面见当然是胶鬲安排的，还并非为当下的行动，子微对蜀风是谁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彼此的合作。更进一步说，是子微想借助周人的力量，共同推翻帝辛的统治。

　　没过多长事件，胶鬲也就出来了，跟在胶鬲后面的是另一种面貌的中年人，身高和刚才进去的翩翩公子差不多。

　　他也是姬旦。

　　这种状态的秘密会面当然不会是长谈。好来不在大商，但帝辛就在朝歌，姬旦在此的每一步都可谓惊心动魄。

　　姬旦面无喜色，也看不出他的其他表情，这与化妆无关。子微依然在站着说话，姬旦也就把这次会面当成瞻望未来的礼节性会见。

　　至于子微诚恳提出的在未来的子微时代，商和周双方互相承认，和平相处的美好未来，姬旦并不会回去和姬发等兄弟商量，而是在出门后就放飞了子微的梦想，让其随风而逝。

　　没走多远，二人上了胶鬲的马车，还是那中年车夫。

　　“子微帝子不实际。“在把车厢遮得严严实实后，胶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姬旦只是笑笑，并不说话。这是他在过筋过脉的事情上的把稳的处事习惯，也是这次难度系数不可想象的行动的必须。

　　马车在一个不起眼的院落停下，姬旦下了马车，但胶鬲并没有下车，而是随马车而去。

　　胶鬲马车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姬旦推开院落，院落内的一根石柱上拴着一匹黑色骏马，另一根石柱上拴着一匹高大的淡黄色骆驼。

　　院落中央是绑着双手并封了口的蜀风。

　　“是我让这样做的。“姬旦上前，一边说，一边解开蜀风的双手。为使她不难受，绑她的绳子就软得不能再软，并还在手腕上放了皮垫。

　　“说话小声点，最好不说话，否者，我们回不了丰都。“姬旦在扯开蜀风的口封时告诫蜀风。

　　蜀风既是话唠，又是大嗓门，还不喜欢被约束着。

　　“你是姬旦？“蜀风听出了姬旦的声音，但她说话的口气并没有因被劫持而改变。

　　“有人因为要报复我，所以劫持了你，我们这就离开。”姬旦牵住蜀风，这双手也是一双中年人的手。

　　“你若这样老了还是这长相我就不嫁给你。”蜀风故意道，她把姬旦的提醒都当成了耳边风。

　　“上马！”姬旦一直在长话短说，现在，他就更觉得时间紧迫。

　　“你得有个态度，我才上马。”

　　“好！我走八十一步，在八十一步之内，你必须上马。”姬旦放开蜀风的手腕，开始一息一步地倒数。

　　“你是不是说过不能让女人有绝对的自由，得让她们守在屋里生孩子，教养孩子。”蜀风问。

　　“我说的是贵族女子，还是在通过教化，使她们都心甘情愿的前提下。”姬旦一边说，一边数着步。

　　“圈在家里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外面的精彩世界？”蜀风难于理解，也难于承受。

　　“在家的女人才是最幸福的女人，贤妻娘母比打打杀杀更可贵。”姬旦一边数着步，一边阐述自己的观点，余下的步数已经不多了。

　　“这不是对女人好，这是只让女人传宗接代，这是让男人的血脉代代相传，这是男尊女卑。”

　　“是，也不是。“姬旦的步数已经没有了，尽管他已放慢了脚步。

　　“那你走！“蜀风侧过头。

　　姬旦已经数完八十一步，别无选择，只好开门离开。就是如此时刻，姬旦在出门后也极为小心地把门轻轻掩上。

　　这使蜀风看见了另一个姬旦，无限美好的姬旦。

　　“姬旦！“蜀风想喊回姬旦。

　　但姬旦已没有回头的时间。

　　若和蜀风一起走，姬旦得骑骆驼，蜀风骑骏马。但蜀风不愿离开，姬旦就正好施展自己的轻功，踏云般疾行。

　　这比骆驼快多了。

　　姬旦的目的地是大邑商南郊的羑里，若不是为了营救父亲，姬旦不会调动姬武和姬载参加这次行动。

　　蜀风的事，胶鬲就已经用钱搞定，还并没有让子微参与。接下来的事，子微也并不知道，一切都是胶鬲在调度。

　　箕子已经被胶鬲调出羑里，因为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等五人又到了大邑商的箕子家，这次是他们因为要向箕子请教学问，而箕子又是诲人不倦的师长兼知己。

　　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都是半仙级的才子，胶鬲单凭钱和交情，是搞不定他们的。

　　这次，胶鬲施展了自己不学有术的智慧。

　　谁也看不出胶鬲有学问，经商出生的他并没有读过多少年书。但胶鬲厉害在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学习，以至于还有些学识了。

　　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都受过胶鬲接济，彼此也谈得来，还经常聚会。上次因为辛甲的事，五人到了大邑商的箕子家，在品酒间又得到了箕子对姬昌推衍八卦的评价，回到朝歌后，也难免不和胶鬲谈论这些高品味的事情。

　　接到姬旦的事情后，胶鬲也就想到了这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五个朋友，只有他们才能够把箕子调出羑里。但如何让他们主动去大邑商箕子家呢？

　　胶鬲想到了办一个八卦论坛，请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来谈论八卦，这也就自然引出了箕子“姬昌推演八卦，目的是推演出天下的变局。”的话题。

　　顺着这个话题，胶鬲提出了自己的个人观点：周侯姬昌的行为是为了抢奇和垄断对卦象的解释权，表面看是学术成就，其实是触心积虑地在神权上树立威信，争夺话语权。

　　胶鬲这观点既新颖，又独到，立刻引起了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的共鸣。但胶鬲却谦虚地说：这观点是否有理论价值，还得由箕子太师说了算。

　　于是，五人就在脑力激荡后，到了大邑商的箕子家。

　　这环节很重要，但也仅仅是这次行动的一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是要搞定箕子的走卒，也就是把箕子和姬昌的棋局快马禀报的人搞定。但胶鬲施展了世不二出的智慧，也还是没能搞定一人。

　　胶鬲搞定了的是羑里的地图和层层戒备的程序。

　　箕子对姬昌的管束是越望里越松，在箕子离开期间，最靠近姬昌的人就是看姬昌落子的人。他并不在姬昌身边，而是半个时辰进去一次，看完棋就走。

　　这半个时辰，也就是姬旦营救父亲姬昌的所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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