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灵寺内辩禅机，锋芒渐露惹猜忌

大夫人冷哼一声，“狂妄自大，你个丫头懂什么？”

        “是我教导无方，见溪，你胡说什么！”六姨娘恭敬认了错，回过头吼了沈见溪一句。沈见溪故作卑微低下了头，“祖母，母亲，若不信见溪的话，明日见溪愿与知见大师禅机斗法，若见溪败了，自会在这潜心修习佛法，若见溪胜了，也不用什么，就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回府。”

        “那怎么行？你怎么敢与知见大师相比？”大夫人瞪着沈见溪。

        “见溪！不许胡说！”六姨娘更是气愤，心想着孩子是否真的傻，也不知道收敛着。

        沈见溪仰起头，无所畏惧的盯着老夫人看，老夫人心想，“若是知见大师真的败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之后还怎么面对众人？可若是这样儿，沈见溪岂不是会赢得个神童的名号？若是将这神童安在她大姐沈岚师身上，岂非更锦上添花？”想过了之后，老夫人知道这百利而无一害，便点了点头，“不过除了我，你，和知见大师，再也不能有第四个人在。”

        “见溪知道了。”沈见溪笑着，同六姨娘退了出去，刚一到自己的房间，六姨娘便拽着她训斥，“你个小丫头胡作非为什么？还辩禅机？你懂什么叫禅机吗？”

        “那么……娘，你有更好的办法？”沈见溪见六姨娘情绪激动，缓缓问道。

        六姨娘怔了一下，“我至少能再求求老夫人，或者先留你在这，等回府后求一求老爷，也不至于像你如今所说的，如果败了就要留在这了！”

        呵，我可悲的娘亲啊，你除了求别人，就不能想一些别的方法吗？沈见溪紧紧握着拳，深切领会到自己前世是多么无助。娘亲若不强大，没办法保护自己，那自己又怎会羽毛渐丰？

        自沈见溪眼中看出一丝悲悯，六姨娘愣住了，怒气也渐渐压了下来，一把扯过沈见溪，“娘又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留在这啊，娘也是心急啊。”

        “没事儿的，娘，我不会输的。”沈见溪软下了心，那毕竟是自己的娘，即便是再无力再软弱，也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其余的那些与这真心相比，皆是不值一提。

        “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吧。”六姨娘叹了气，偷偷抹了眼泪，也不知该如何。

        沈见溪睡得很好，六姨娘却是一夜无眠。翌日一早，沈见溪早早就去求见老夫人，让老夫人同自己一道去找知见大师。六姨娘远远的望着院子里亭子中的三个人，万般滋味在心头。老夫人同知见大师皆坐在凳上，沈见溪小小的身子站在知见大师对面，不卑不亢的问好。

        “大师睡得可好？”待老夫人说明了来意，便由沈见溪率先发问。

        知见大师虽意外，却也没有小看沈见溪，微微一笑，“尽力睡觉，尽力吃饭。睡得好，吃得也好。”

        “大师，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常常陷入思考，不得安眠。”沈见溪皱起眉头，神情疑惑。

        “嗯？什么问题？”知见大师慈眉善目。

        “佛说众生平等，皆可成佛，大师说狗是否有佛性呢？”沈见溪问。

        知见大师呵呵一笑，“当然，众生有佛性，狗也有，鱼也有，谁想有，谁都可以有……”

        沈见溪微微笑着摇头，“狗无佛性。”

        “狗怎么会没有佛性？”知见大师反驳道，沈见溪轻轻叹了口气，“何谓有？何谓无？”

        知见大师却不再说话了，皱起眉头深深思索，老夫人亦是不敢打扰，而是盯着笑意盈盈的沈见溪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知见大师睁开了眼睛，“我懂了！”

        未等老夫人反应过来，知见大师便打量着沈见溪，一面赞叹，“小施主聪慧无比，自通佛性，贫僧寺小修行浅，教导不得，还望夫人带着小施主去寻更高深的人啊，若教导一番，必成大器……”

        “知见大师……”老夫人疑惑地喊了一声，知见哈哈大笑，“我在修佛之路又进一步，小施主你功不可没啊！”

        “见溪只是凭心说的，愧不敢当。”沈见溪低下头，再不说话，知见又向老夫人大大夸赞了一番，这才作罢。老夫人着实不懂禅机，不禁问了一句，“大师懂了什么？”

        “无门关，佛非佛，祖非祖，无非无。若论狗是否有佛性，便是没有参透有无之别。狗是否有佛性不是重要，有无之别才是关键啊……”知见大师抚掌而笑，“纵然小施主命格不善，可凭借着自己的慧根，定将逢凶化吉。”

        “那么……大师的意思是见溪这孩子不会刑克父母？”老夫人忙问。

        “小施主今后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大造化。”知见大师发自内心的笑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老夫人听了此言，虽不敢全信，却也放下了心，又不可出言反尔，也已决定带见溪回府了。

        “那小施主，贫僧还有一问需请教你……”

        “大师客气了，请问。”沈见溪想着，自己在前世从明鉴国师那儿修行了一阵，目的却是为了帮助赵病轲铲除掉明鉴国师。

        “若有一人上树，手脚悬空，唯口里衔着树枝，下有一人路过问什么是‘西来意’，其人是否应答？答的话，命不保，不答，又违背其意，该当如何是好？”知见想到这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若是沈见溪真的是神童，真的能答出此问，那自己可真的是收获不浅。

        沈见溪愣了一下，之前那问题是明鉴国师同他人论法时说过的，可如今这问题，还真的是从未见过。可是看着知见大师期待的神情，沈见溪又不好不答，只得留下一句话就迅速逃了，“那人为何要上树？树从哪来？”

        知见大师再次愣住，在原地不禁摇头，“树……树从何处来？”

        老夫人看沈见溪蹦蹦跳跳离开了，便摇了摇头叹气，“可惜聪慧有加，有待教养……”

        “夫人，小施主可不简单啊。”知见大师抚掌而笑，“贫僧这便告辞了。”

        送了知见大师离去，老夫人去向沈见溪的方向，看见她扑到她娘亲的怀里，心里倒是觉得见溪这丫头还是很喜欢娘亲的，只不过……之前的见溪话很少，也不会很流利，如今这表现让她大大吃了一惊。到底沈见溪发生了什么改变，是真的神童还是碰巧而已，这一切都是有待考量。不如，就先试她一试。

        老夫人打定了主意，将目光也放在沈见溪身上些，不能孤注一掷，指望着沈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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