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以爱之名（10）
“他……”
乔驰伸出一根手指，仿佛想指指走远的季君同,想想不妥当,又收了回来。
杜之航也心虚，舌尖舔着嘴唇,不说话。
两看着，看着，互相瞪了半天，最终乔驰沉不住气,问：“之航,季君同他……不是来找走后门的吧？”
“什么？”杜之航完全听不明白。
“他要是再来,就跟他说,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不用担心。”乔驰抓抓头，“再说了，他想走后门不是应该找吗？怎么会找到头上？”
直到乔驰把话翻来覆去念叨好几遍，杜之航才算听懂。
原来他以为季君同是来拉关系的。
杜之航彻底服了他，拍着他肩膀道：“别瞎想了，走吧，饿了。”
两回到家便开始洗手做饭。自从乔驰展现惊厨艺后，只要杜之航能动弹，就再也没让乔驰碰过菜刀。所以今天也是杜之航主厨，乔驰打下手。
拉开冰箱，存粮有限，杜之航挨样数着问：“芹菜、土豆、西红柿、洋葱……想吃哪个？”
乔驰抛尸现场跑了一天，哪怕神经粗如钢铁，此刻也没食欲，皱眉道：“算了，不吃了。”
杜之航察觉不对劲，转头问：“今天的现场很恶心？”
乔驰扶额：“河沟里捞出来那几具尸体没见着，直接送丁婧法医室了，据说那些还算有形的。后来土里挖出来的，都烂得差不多了，那上面又是虫子又是烂肉……”
说着说着，又想吐。
杜之航淡定地往他手里递了个塑料盆，问：“怎么还有土里挖出来的？”
乔驰便把张勇看到的情景讲了。
“恐怕抛尸的，跟绑架黎璟的是一个。”杜之航说完，忽然止住不言。
如果黎璟果真跟这个冯明自导自演了绑架案，那为什么警察冲进屋里的时候，却只见黎璟，不见冯明？而且如果冯明真是杀害多的凶手，那黎璟知不知道？
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墙角。
还有，那黎璟房间装了十七个摄像头的，又是谁？
“之航，”乔驰伸出手，他面前晃了两下，“吓傻了？”
杜之航回过神，轻咳一声：“没有，继续说。”
“说完了啊。”乔驰无奈，“没听到？”
杜之航又咳一声：“听到了。那……们打算怎么办？”
乔驰从柜子里舀出大米，一边淘米一边说：“已经叫林允去查冯明的下落。既然知道他的名字长相，找出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上头不是说不让查了？”杜之航问。
“们查的是抛尸案，跟绑架案有什么关系。”乔驰狡黠地笑笑，接着正色，“不过究竟是不是冯明还不能肯定，所以
杜之航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淘米盆。大概是手上沾了水有些滑，他接的时候没有接稳，盆子竟往一旁歪去，眼看一盆子米就要都撒出来。乔驰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稳稳当当把盆子扶住了。
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叫杜之航恍惚了足足十秒钟。
温热的手掌稳妥地按自己指尖，掌心传来的热度仿佛烫般，叫他忍不住想躲开。
下意识后退一步，杜之航将盆子搁一旁，状若不经意问道：“乔驰，真的不排斥同性恋吗？”
乔驰当他问黎璟和季君同，道：“那也没什么，黎璟是明星，演艺圈比较开放，这是难免的。”
“如果……”杜之航仰起头。
他很想问问他，如果是同性恋，也不排斥吗？
不排斥，是因为他们离很远，所以可以很大度宽容地说自己不排斥，甚至理解他们是弱势群体，呼吁社会保护。可如果他们来到身边了呢？
一个睡着的床，用着的茶杯饭碗，甚至每天一个锅里吃饭的，喜欢的其实是自己的同性，这样，也不会觉得恶心吗？
会不会用那种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觉得跟站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弄脏了，恨不得把拎起来扔出去，再仰天骂几句晦气。
一瞬间，杜之航竟觉得恐慌起来。
习惯了他温柔相待，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厌恶自己，胸口就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闷闷地透不过气来。
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像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一样。
乔驰一脸疑惑，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他的下文，不禁有些急了，追问：“如果什么？”
“没什么。”杜之航低下头，哼了一声，“季君同真是讨厌，这辈子都别见他才好。”
月色如冰。
黑漆漆的房间内没有开灯，月光冷冷地刺破玻璃，照射屋中的冯明身上。
他笔直地坐椅子上，脊背仿佛没有弧度般，紧紧贴着椅背，右脚微微屈起，脚腕勾住椅子腿，左脚自然弯曲，膝盖部分几成直角。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一份报纸，头版头条，醒目的黑色字体，报道着上夼村弃尸事件。
自从下午从外面买了报纸回来，保持这一个姿势，他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
报纸上虽然没有明白刊登出弃尸照片，但那条沟渠，冯明绝对不会认错。
无数个夜里，自己偷偷从土中挖出那些被肢解的尸体，悄悄丢进沟渠中。
山上流出来的水是最干净的，他无数次沟渠边许愿，希望洁净的河水能洗去他们身上的血污，助他们早日超生。
他从不后悔自己夺去他们的生命，他只是内疚，自己不能让他们体面地死去。
冯明僵硬地转过头，几个小时没有动弹，让他一动，浑身的关节就咯咯作响。但他仍旧努力转头，让自己将身后的架子看得更清楚些。
架子上，摆着十几个大小各异的瓶子。瓶子中，依稀可见的左手、右手、鼻子、眼球、甚至还有心脏等内脏器官。凑近了，便有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涌来。
冯明慈爱地用目光挨个抚摸着这些瓶子，仿佛瓶子中是他梦寐以求的情般。
这的确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美丽标本。
顾名思义，就是将美丽的东西收集起来，做成标本。只是冯明的爱好与一般不同，他爱的，是体。
他疯狂地热爱美好的体，一只漂亮的手掌，一双灵动的眼睛，一副小巧的薄唇……只要是美好的，就能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立即据为己有。
可谁会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给别？
无奈，冯明只能用暴力手段抢夺过来。
可渐渐，美丽的器官收集多了，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看着瓶子中的心脏，忘记自己当初收集它的理由；看着被福尔马林泡的发白的耳朵，也不明白当初是哪里让自己着迷。
那种收集美丽的无上快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深不见底的空虚。
直到他遇见了黎璟。
那个是如此地完美，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一点细微的表情都让自己沉溺。他一遍遍地观看他的演唱会，他一首首地听他唱过的歌，甚至，他潜入他的身边做一名小小的司机，只为能靠近他，再靠近他一些。
他的热情与激情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一定要得到黎璟！
“所以，别以为会逃得掉……”冯明抬起头，温柔地凝望着墙角，那一高的定制玻璃瓶，“是的，任何都无法将夺走……”
作者有话要说：困得要死，睡过去好几次。明天清醒时打算再看一遍，有可能修文，如果有大幅度改动会在下一章告知。
么么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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