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世界
冲慧大师对于余泽这个问题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默默地念着佛经。
余泽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冲慧大师的回答。
在他看来，这天外天世界越来越古怪，先是那个巨人的存在，然后又是这个能点化曲子易的冲慧大师。
他既能点化曲子易，那恐怕也能看穿曲子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天外天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师父带他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交代得更多的事，所以余泽希望能弄清楚一些事情。
毕竟这卷名为天外天的画是天行门最为重要的东西，他作为天行门掌门还是要了解得更多才行的。
冲慧大师念了很久的佛经，余泽也很有耐心，因为这里的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能等很久很久。
冲慧念完佛经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看起来却是充满了智慧。
冲慧大师道：“施主，请回吧。”
余泽愣了一下，他想不到等了这么久却是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他忙道：“大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冲慧大师摇了摇头道：“老衲也不知道。”
余泽想了想又道：“大师随意说就是了，就算是无端的猜测我也想听一下。”
冲慧大师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过施主想听猜测，老衲就说下就是了，我们佛家最重因果，老衲从见到施主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施主跟先前离去的曲施主都不是这方世界的人。”
余泽想不到这和尚真的看出他们的来历。
冲慧大师继续道：“施主和曲施主来自哪里？老衲也无意猜测，但是施主你跟曲施主又大为不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又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其实老衲刚刚佛心也变得有些不清净起来，阿弥陀佛。”
冲慧口宣佛号显然是为了自己佛心不清净而感到惭愧。
“老衲从见到施主的那刻起，就起了窥测施主来自哪里的想法，否则老衲应当对施主的现身视而不见才对的，之后施主你又问老衲这个世界是否真实的？这才让老衲大为警醒，因为施主这样问就是怀疑老衲一直存在的世界是否虚幻的。”
“老衲因此心惊不已，因为世界要是真的是虚幻的，那代表着老衲只是一个假人，于是老衲就开始思考着施主提出的这个问题。”
余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听着，看来他提的这个问题带给了冲慧大师极大的困扰。
冲慧大师看着余泽道：“老衲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师父念经诵佛，期间认识了不少师兄师弟，那是老衲最为欢快的少年时光，只是那段时光始终不懂佛理，只是迷迷糊糊地念着经文，师父也很少为我们解过经文。”
“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师父就将老衲以及师兄弟们赶出了佛门，要求我们在世间行走，领悟佛意才能再回来。”
“老衲跟着师兄弟们走了一段很远的路，见过不少的人和事，这些在老衲看来都是真实的，又如何能是虚假的呢？只是这段路途中老衲依旧不懂佛意，有些比老衲聪慧的师兄弟领悟了佛意就逐渐会了寺庙。”
“之后人越来越少，老衲和剩下的师兄弟们经历一些事逐渐分开，老衲也就成为了一个苦行僧，这些修炼很苦，但老衲的心却是慢慢领悟了些许佛家道理，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老衲也开始明白了师父的苦心，经书不是靠说的，而是通过自己慢慢领悟出来的，佛也来自世间，有喜怒哀乐，老衲在领悟这些道理之后，相信回去是没有问题的了。”
“只是老衲觉得道行尚浅，回去也不知道何时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了，老衲就继续在世间游历，足足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才算明悟了大半的佛理。”
“老衲满心欢喜，只是觉得世间的事大致如此，就回了白马寺，回来后已经物是人非，师父早已圆寂，那些师兄弟也散得散，死得死，老衲当场就落下了泪来。”
“世人常言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但是人的感情往往很难抑制住，也无需压制，师父对老衲，老衲对师父，师兄弟对我，我对师兄弟的这些感情施主说是真的吗？”
余泽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感情确实是无法作假。
“老衲当时回首往事，才发现自己陷入了贪念之中，贪那世间的至上佛理，忽略了很多人和事，老衲那时才算真正明白什么是佛，以前领悟的那些真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真正是一空百空才让老衲明白了佛家真言。”
“只是这些代价未免太大，不过过去的已经过去，老衲明白这些道理之后就没有再出过白马寺一步，只是偶尔替施主这样过来问佛的人解一下惑，这一解就是十年，在替人解惑的同时对世间的道理也是越来越明白，原来人的感情往往是相通的，施主认为老衲领悟的道理是真的吗？”
余泽想了一下道：“这自然是真的。”
冲慧再度诵了一下佛号，缓缓地道：“我之一生大抵如此，但是这些回忆、我领悟的人生道理，都还是不够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因为佛祖曾说一个世界一个轮回，我的世界是真的，但并不等同于这个世界是真的，这点施主是否明白？”
余泽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觉得冲慧说得有些玄奥了。
冲慧看着余泽的表情无声地笑了一下，“施主现在不明白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就连老衲都不是很明白，那施主认为自己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余泽这才神情动容了起来，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但总之这番话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余泽的脑海里。
余泽知道冲慧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站了起来对着这位佛家大师道：“多谢大师解惑。”
冲慧道：“施主不必客气，其实老衲这些想法只是让施主现在更加困惑了而已，但希望有一天能帮到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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