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起 2
殷妈妈瘫软在地，小乙赶紧伸手去扶
“阿姨，叔叔欠了多少钱？”
殷妈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伸出一只手掌
“五万？”
殷妈妈摇摇头
“五十万？”
小乙不自觉地提高音调
殷妈妈早已泣不成声，别过头
五十万，她们去哪弄五十万，十年来，殷天正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五万都拿不出来，更何况是五十万，本以为自己积蓄的四万块钱怎么也能堵上一块，却没想到洞这么大，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阿姨，您别着急，我和殷茵会想办法，是吧，殷茵？”
转回头就见殷茵正盯着那串电话号码兀自发愣
小乙眼疾手快地抢过来
“我帮你保管”
随手塞到了背包里
殷茵勉强挤出抹笑
“你们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别是歪门邪道就好”
小乙出声警告
殷茵用眼神指指她的背包，示意她歪门邪道在你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乙也挤出抹笑
“好了，我们收拾收拾吧，坏掉的正好丢掉，以后换新的”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殷妈妈的房间，殷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又受了惊吓，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睡的很不安稳
两人回了殷茵房间，直接将砸在床上的碎片扔下地，并排坐在床上
“殷茵，我知道我是个外人，但过了这件事，叔叔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和阿姨搬离这里吧”
殷茵笑
“咱们是姐妹，你忘了，三根筷子结拜过的”
“是吗？那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
殷茵歉意地笑，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我早就不想管了，可终究狠不下心，但这是最后
小乙也没想真为难她
“你再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去别的城市找份工作，带着阿姨离开这里，会有很好的生活的”
小乙和殷茵的大学费用都是靠自己半工半读的，她们打几份工，却从不叫苦，只为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
“那你呢，要留在这里工作？”
小乙点点头
“是啊，还有事情放不下”
殷茵看着少女脸上很少出现的神伤，揉了揉她的头
“若哪天放开了，要来找我”
小乙再点头
殷茵向后仰躺在床上，手臂枕在脑后
“和你说说我爸吧”
小乙也以同样的姿势向后躺在床上
“好啊”
这是她第一次听殷茵讲她父亲的事，她只见过那人几次，每次都是醉醺醺的，粗鲁暴躁
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嗜赌如命
“我小时候父亲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很慈爱，他会把我放在膝上听我唱歌，坐在床边给我讲睡前故事，寒冷的冬天他会把大衣穿在我身上，将我从头到脚盖个严实，他会骄傲地把我介绍给别人，当大家夸我漂亮时，他会笑的很开心，比自己受了夸赞还开心，他经常问我，宝贝看爸爸眼睛里是什么，当然是眼珠了，不对，再仔细看，看我绞尽脑汁的样子，他就哈哈大笑，抱起我，来，看认真点，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漂亮的小公主，我瞪大眼睛去看，还真有一个，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会高兴地说，殷茵就是爸爸的眼珠，我考试得了第一名，他抱着我欢喜地转圈，我体育不及格，他就陪我晨跑，一跑就是半个学期……”
殷茵叙叙地说着，渐渐语无伦次，小乙安静的听着，窗外的灯光照着两个女孩泪水连连的脸
“有一天妈妈告诉我爸爸的公司破产了，我当时并不明白什么是破产，只是爸爸变了，他每天都很消沉，我想办法哄他开心，他也只是敷衍地笑笑
然后他开始几天几夜不回家，我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天我半夜被吵醒，看见爸爸妈妈正在吵架，我躲在门边很害怕，印象中爸妈吵架从没这样凶过，不知妈妈说了什么惹怒了爸爸，爸爸一掌捆过去，妈妈跌倒在地，我半天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怯怯地叫声爸爸，他回头看见我，目光闪了闪，最后转身摔门而出
至那之后，我不止一次见他打骂妈妈，最开始他还会避着我，后来赌输钱喝的醉醺醺的见人就打，每次酒醒见我和妈妈的伤，他眼里都有不忍和后悔，只是暴力的戏码还是继续着，我肩背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就是他留下的，再偏一点，我的整条手臂就都废了，后来他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大概三年前吧，他开始借高利贷，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却几乎每个月都有放高利贷的来催债，家里被砸的七零八落，母亲吓的瑟瑟发抖，这一次，他更是变本加厉，五十万，我连五万都没有”
殷茵喘着气，她被这一切压的几乎窒息
“小乙……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彻底，完全认不出呢”
小乙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这样问过自己无数次，却没有答案，只有泪水簌簌而落
“殷茵，我们一起想办法”
“小乙，谢谢你一直都在”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就插三根筷子”
“哈哈……”殷茵破涕为笑，小乙也被自己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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