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契约 2
小乙回到蛋糕店，捏着那张名片几乎捏出水来
最终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嘟嘟几声之后，对面传来礼貌的问候
“您好“
“您好，我是聂小乙“
“啊，是聂小姐，您考虑好了“
“是，你们有什么条件“
“具体情况，我们总裁会亲自和您讲，您明天上午十一点来创世大厦，时间方便吗？“
“好，明天十一点，创世大厦”
小乙挂了电话，心里七上八下
翌日，创世大厦门口，小乙抬头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大厦，外表奢华不说，连占地面积也好大，流光溢彩的大堂，宽敞明亮的落地窗，这是小乙喜欢的工作环境，只是此时她没心情欣赏这些
小乙来到前台处，报了自己的姓名，就被一位漂亮的小姐请到了电梯，直接上了最顶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已经等在那里，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
“聂小姐，我是许延，这边请”
小乙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延身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门前，许延轻轻敲门
“楚总，聂小姐来了”
咔嚓一声，门自动打开，许延做了个请的手势
并不一起进去
小乙握紧拳头，走进去，身后门咔的一声合上
抬眼打量一下四周，装潢和家具都是仿欧式的，典雅尊贵，却并不显奢华
巨大的总裁办公桌后，男人正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手臂搭在扶手上，偏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一身黑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身材
果然是那个男人
正午的阳光穿透玻璃细细碎碎地洒在周身，却完全没有缓解男人与生俱来的暗黑煞气，他是那样的适合黑色，仿似撒旦般与黑暗完美融合在一起，倒显得那阳光的存在是一种罪恶
小乙甩了甩头，驱散那些奇怪的感觉
楚奕长臂一伸
“小豆芽，我们又见面了，请坐”
小乙就坐到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楚奕扔给她一份资料
“看看/吧”
小乙就看资料，一句话一个动作
半晌
“有问题吗？”
小乙偷瞄他一眼，还可以提问题啊，真的假的
小手怯怯地指向一条条款
甲方楚奕
乙方聂小乙
甲方义务：提供乙方80万现金……
甲方权利：合约签订之日起，甲方拥有乙方一个月支配权……
乙方义务：合约签订之日起，一个月内听从甲方支配……
乙方权利：获得甲方无偿赠与80万现金……
“楚总觉得，法律会认可这样的合约吗？“
小乙静静望着他，眼神清澈明朗
楚奕起身，双手撑在桌面，巨大的身形缓缓靠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奕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低下头凑近小乙面颊，两人近到呼吸可闻，深如寒潭的眼眸半眯
小乙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夹杂着浓重的煞气压下，让她想夺门而出，却硬生生忍住
“做什么由我做主，你”
契约递到她眼下
“只决定要不要签”
张开五指，契约至手中滑落，恰好落在小乙手边
“我的耐心有限”
说罢，直起腰身，坐回椅子
小乙又想下地咬拇指绕圈圈了
签，就把自己卖给了恶魔一个月，万一他要自己杀人放火怎么办，不签，母亲的病怎么办，权衡再三，最后将两边放在天平上称了称
闭起眼，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
楚奕扬起一抹笑
“后续事宜，许延会和你谈”
明明那么绝美的笑，却让小乙一阵恶寒
楚奕凝视着力透纸背的聂小乙三个大字，笑意渐深
希望不会令我失望
凌元医院，病房
一个小身影徘徊在203室门口，手中一张80万的支票几乎攥出水来
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了半张瓜子脸，乖巧的摸样，看上去像初中生
最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小乙推门而入，一直守在病床边的聂武站起身来，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小乙”
梅女士听见声响也转过头来，望向门口
小乙心中涌出浓浓酸楚，妈竟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颧骨高高地突起，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以前让她爱不释手的乌黑发丝现在枯的像稻草，竟被病魔折磨的不似人形
她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她发觉自己不怪她不怨她，那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丈夫背叛了她，还将背叛她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竟傻傻地被蒙在鼓里，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她宠她十二年
得知真相的她崩溃了疯狂了，她怨恨她迁怒，她恨丈夫，恨那个孩子，恨自己，她控制不了怒火，把那个孩子打的遍体鳞伤，听她隐忍的啜泣一遍遍问为什么，然后看着那些新伤旧痕，痛苦心疼的要死
那是她的女儿啊，她听她牙牙学语，看她渐渐成长，听她用软软的声音说妈妈我爱你，她记得她第一次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记得她第一次帮自己做家务时自己是多么的欣喜，她庆幸上苍给她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是……可是，不对，她不是，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办呢，她无法不痛恨她，也无法只痛恨她，爱不得恨不得，她要怎么办……
你走吧，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从此我们形同陌路，她看着那个16岁的孩子无助地站在雨中，最终一狠心，关上门，门背后的她却哭得喘不上气
小乙咬紧嘴唇，她尝到淡淡腥咸的味道，欲夺眶而出的眼泪终于在流出之前止住了
她不敢走近，她怕被发现自己红红的眼眶，于是她就站在门口
“妈“
她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您了“
“谢谢您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她顿了顿，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更冷漠
“这是80万手术费，从此我们就是真的形同陌路“
“祝您早日康复“
小乙说完转身，准备冲出门
“小乙“
那么熟悉的呼唤，小乙再忍不住眼泪簌簌而落，咬着唇忍着欲出口的哽咽，幸好，幸好没人看的见
“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恨我，但我无法忘记那2年“
说完拉开门把手冲了出去
梅女士干涸的眼睛，泛着水光，声音哽咽
“小武，你去看看”
聂武像是得了赦令，大步冲出门
病房前面是一大片草地，小乙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口，压抑的哭声揪的人一阵阵心疼，仿似细密的针缓慢地刺入
“小乙！”
聂武追上她，将她拉入怀里，小乙抱着他终于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像一只再也找不到家的孤雁，凄厉痛苦
那样的哭声让聂武不禁湿了眼眶，有晶莹的液体至眼角滑落，那也是他疼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啊
小乙终于哭累了，聂武让她坐在长椅上，拿了两杯热饮过来
小乙接过来握在手里
“谢谢你，小乙，还有，原谅哥”
小乙依旧不时地啜泣着
“哥，别告诉妈我知道了，就让妈觉得我在恨她吧，不然”
“妈会疯掉的”愧疚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小乙……“
“哥，什么都别说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了“
“你要去哪？”
小乙吸吸鼻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着湛蓝的天空
“开始新的生活”
聂武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乙一定要幸福哦”
小乙很用力地点头
“会的”
兄妹俩就这样在长椅上坐了很久
聂武轻手轻脚地回到病房，他以为母亲睡着了
“小武”
聂武转到床边坐下
“妈”
“她知道了”
“谁知道了？知道什么？”聂武装傻
梅女士别过脸
“她毕竟当了我十几年的女儿”
梅女士没再说下去，但聂武知道母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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