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灭顶前一刻的月光(2)
“儿的父修正道跨鹤西走，
为娘我被阎君就地府来收，
娘说道阴曹府报应无有？
又谁知我到了阴曹，
我早晚间，我受的是蓬头垢面披枷戴锁，口含着银灯，
等何日我才得出头？”
董双程似乎又看到以前每年抝九节上妈妈扮的那出《目连救母》。十八泥犁里鬼神用滚油和利刃往妈妈身上招呼，她尖叫着扑过去替妈妈挡住，鬼神的脸突然变成了闫哲宇的，闫哲宇痛心疾首地指责她：“董双程，你就这么虚荣，每天做什么明星梦！”她正要开口辩驳，闫哲宇突然变成了他的母亲，闫太太张丹那妆容精致的脸上泛着森冷地笑，一边辱骂她们母女是“清一*色的破鞋”，一边挥着巨斧砍向她的腿，刮肉剔骨的痛……她瞬间从剧痛中惊醒过来。
眼前没有闫哲宇，没有张丹，却是乱哄哄的片场，副导演抄着本子正拍她的腿。她赶紧忍痛站起来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胡导，太累了就睡着了。“副导演打量她一眼以后更没好气：“精神状态怎么这么差！知道今天要上戏也不好好准备准备。”说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不耐烦地一挥手：“得得得，反正也不露脸，
十几分钟后董双程裹着浴袍拖着伤腿踉跄上场。
“她……她怎么瘸了……”导演对着副导演吹胡子瞪眼睛。
“那天她跟我说就是受了点小伤，我哪知道到今天都还没好。不过她身段儿真的没的说，很多裸模都没她线条好，就试试吧。”
望着导演将信将疑的目光，董双程咬了咬唇，背过身去，放开手，搭在身上的浴袍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地上，现场瞬间鸦雀无声。纵然前面身子贴了遮羞胶带，但整个光裸的后背和臀还是叫人倒吸一口气，董双程放软了身体，展示她所理解的最魅惑最迷人的姿态，如最巧手的园丁修建出来的玫瑰枝蔓，如记忆最精湛的糕点师挤出来的奶油丝缎。尽管还未打灯，尽管片场众人阅尽娱乐圈美女，董双程的身体还是惊艳了全场。好一会儿，导演才回过神来，声音明显极兴奋：“来来来，开工开工！”
“《荷尔蒙笔记》第六场第一镜第一次，a!”场记板一声脆响。董双程第一次做裸替的工作就这么开始……
三万二千元，磨到天黑之前董双程总算拿到了这叠裸*露身体而赚到的钞票。副导演看着她点钱的样子，一脸不屑。董双程心里酸得不行，很多小艺人靠脱上位以后，大言不惭说果戏是为艺术献身，但董双程心里明明白白，这部低档商业片和艺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加果戏纯属造噱头，自己这一脱，一辈子难逃骂名。以前闫哲宇的母亲张丹骂她不安分不正经，她还能理直气壮申辩几句，现在呢……董双程突然心里一阵恶寒，还想那闫家人干什么。
就在闫哲宇说解除婚约的第二天，董妈妈气不过闫哲宇的始乱终弃，上门去想找闫哲宇问个清楚，却让闫母张丹骂了个狗血淋头。张丹拿出等着董双程丑闻的报纸，张口闭口骂她们母女是破鞋。等双程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妈妈十几年来的疯病一直就时好时坏，这次被张丹的言语刺激得下子发作起来，尖叫着冲出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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