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德鲁伊
当余枫在村口与多兰汇合，那位老人正夹着两片树叶吹着独属于他的音调。
“出发了？是该出发了。今天得要有很多路要走，准备好了吗？年轻人。”丢掉手里的树叶，多兰生了个夸张的懒腰，用那种怀疑的口气调侃。
“你才是，可别走到一半不肯动了。”
多兰摇摇头，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矮小的古诺，“出发了！”
两人出发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午饭就在路上简单的啃了点干粮。作为吟游诗人多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缓解了旅途的枯燥。
余枫倒是想起来了一个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精神力勾动下他取出了储物栏内的口风琴。
“这是什么？”多兰奇怪的看着余枫递过来的东西。
“偶然得到的一种乐器，和你吹的树叶有点相似。诶，你别掰！弄坏了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有第二个。”
“看形状和鲁·高因那边赫拉迪路部族的一种陶笛有点类似……”
这个口琴买来之后余枫自己都没练过，此时看着多兰把他干裂的嘴唇往自己的口琴上凑余枫有些后悔把它拿出来了。
一口气从这头吹到那头，声调从低到高的变化让多兰感到了惊喜。
“很精巧的玩意！”
之后半天的路程多兰就一直在摆弄那个口琴，在太阳落山找到合适的地方宿营时，他已经勉强能吹出一首曲子了。
余枫听着残缺的曲子，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上一次也是在野外，那忽而是同寝室的哥们抓着自己的口琴在玩。
回过神来，余枫打断了多兰的演奏，“多兰，杰诺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我到村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那一出闹剧。当时，你…生气吗？”
“什么？”多兰放下嘴边的乐器。
“要是这个问题会让你困扰的话就不用回答了。”
多兰坐直起来，抓过古诺手里的树枝挑动火堆，“没有什么困不困扰的，你问吧。”
“就是说，当时你是救人的人。但最后你却变成了被责备的那一个……”
多兰愣愣的看着火堆，他吸了一下鼻子，“孩子，当时那种情形谁会不生气呢？但我那个时候比起愤怒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悲哀，悲哀于我没能早点到达那个地方，悲哀于我没能救下那个小男孩。”
“那个父亲的愤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从我们获得传承的那一刻起，我们有责任保护为我们提供后援的普通人。”意有所指的一口心灵鸡汤灌得余枫猝不及防。
“更重要的是，你指望一个刚刚失去独子的父亲如何去冷静？”
“在成为传承者的同时，你注定了要比他们看到得更多经历更多，总有一天你会习惯失去，而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我能如此准确的告诉你我没有一点生气。”
“……讲讲你的事情吗？”余枫挑开话题。
多兰裂开嘴笑了，眼中却没有太多的笑意，“你会发现这个话题更沉重的。”
“你说你曾经是一位德鲁伊？等级很高吗？”
微微放松一些，多兰靠在取出的包裹上，“我和我的队友通过了考验，获得了参与群魔城堡试炼的资格。只差一步，我们就能通过世界之石去参加第二世界的战斗。”
“身为死灵法师你知道破锁吧？”
“嗯，是的。”余枫没有说他已经完成了破锁。
“传承者在灵魂等级到达三十级之后需要经历一个与破锁类似的过程。这个过程被称为【融魂】。也就是将传承法阵彻底融回灵魂之中的一个过程。”
“融魂成功后，灵魂形态得到半固化，衰老现象将得到遏制。血能与魔力不再是传承法阵提供的便利而是完全变成传承者自己的力量。同时传承者的寿命将得到提升。”
身为一个普通人，听到延长寿命的时候余枫多少有点不淡定。
多兰却摊了摊手，“而就像你看到的，我没能成功迈过那道坎儿。”
“那你的队友呢？”
多兰的笑容中带上了点温暖，“他们啊，他们本来死活要带着我一起走。我没去，这么一个累赘去第二世界能做什么？”
“那你的家人呢？”余枫顺嘴就问了下来。
“家人？没有那种东西。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把年纪了。”
短暂的沉默。
“我说的吧，我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让我讲几个小故事吧，比如说‘徘徊于鲜血荒地地下矿洞中的那个会发火的尸体’？”
和营地大多数听到这个开场白的人一样的反应，余枫一脸嫌弃，“好老的故事了！”
“因为经典所以才老啊。”多兰一脸笑容，“而且【尸体发火】留下的谜题到今天都没有人解出答案。”
老套的故事灭有多少好听的，故事的主要内容就是一个还会重复生前行动的僵尸而已。
那只僵尸生前脾气一定很差。
多兰停下话语，歪歪头看到余枫似乎已经睡着。
然后他看向一边的古诺，沉沦魔抬起头回望他。
“你喜欢这个故事吗？”多兰没有指望对方回答。
“我的使魔会看夜的还有骷髅人守着，你大可放心休息。”闭着眼睛余枫说着。
“召唤职业的便利啊。”曾身为一名德鲁伊的多兰若有所思。
“既然你说你不会介意，那么能请你告诉我吗？”余枫继续出声，“你没有说的那一部分，你为什么会融魂失败。”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余枫枕着手臂，脸冲着暗处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也知道这样打听很不礼貌。
“我希望能从你那里听到更多可以借鉴的东西。”
这次的冷场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些回忆有些不太愉快。”多兰在犹豫之后还是说了出来，“要说借鉴的话我应该是一个很失败的例子了，这个例子不适合说给你听，尤其是身为死灵法师的你！”
余枫翻身坐起，“和禁忌有关？”
“差不多。”多兰点点头，火光映照下他垂着眼皮的样子很是严肃，有几分萨满祭祀的味道，“我的失败与灵魂有关。”
“你知道德鲁伊与灵界之间有着联系吧，德鲁伊的狼灵就是来自于灵界。鬼狼、狂狼都是远古契约上的盟友，是自然的伙伴。”
“作为信奉自然的德鲁伊，对于死灵法师的忌惮比起圣骑士都弱不了多少。”
“但我却使用了那个术。”多兰抬起头，脸上写着的满是疲倦，“为了获得力量，我让我的狼灵与我融合。”
“哪怕是为了救助队友我也已经背弃了自然的信条，我再也无法沟通灵界。告别了队友之后我一直在流浪，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衰弱成了这幅模样。”
“你刚才说你让狼灵与你融合？”余枫疑惑着。
“想学吗？”多兰低着头抠着手指瞧着的二郎腿抖着脚，刚刚聚起的高手的沧桑荡然无存，“以另一个灵魂的依附短时间提升全项属性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灵魂必须对你足够的忠诚。相信我要是有那样的灵魂存在，使用这个术之后，你会后悔的。”
余枫想了一想然后说的很认真，“但刚才你说起你与你狼灵之间的融合时，你并没有在后悔。”
“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牺牲，有些代价我们必须得交付。我只希望当我遇到那个时候，我能有机会交出我的代价。”
多兰被噎住了。
余枫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刀，“看得出来或许你真的认为自己背弃了信仰，但你从未后悔过。”
“啊！我就不应该和你聊这个！逗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说这些伤心事很好玩吗，小子？吟游诗人的故事是要收费的，你欠我一杯！”一边说着多兰裹着毯子滚向一边。
余枫撇撇嘴，“我想我可能不止欠了一杯酒这么简单。”
灵魂的替换让余枫想到了新的可能，之前一直没有进展的一个魔法研究似乎有了新的思路。
偏向假魂塑造的【白骨装甲】。
…………………………
墨色平原的草原之上，游荡的半人马部族正在向下一个迁徙地点移动。
当时的余枫并不感觉不到他们的灵魂强度。
他也没有留意到这支部族内并没有老人与年幼的孩子，他更不会知道这支部族包括那些未经过洗礼的孩子在内全员都具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也只有信奉众星之子的半人马有这个资格担当这个角色，他们是第一重天下百族之间的信使，是诸族之间的协调者，是滞留在第一重天的高阶战力，是恶魔发起侵袭时的支援方！
是的，单论实力雅各布早已足够参加第二重天的战斗，但在他足够资格离开第一重天之前，他还有更加艰难的试炼。
身为部族执掌者的试炼。
“大祭司，请给我一些建议。”雅各布放下来自人族营地的信件，传达消息的渡鸦蹲在一边的盘子上啄食为它准备的清水。
“维护百族之间的关系，促成百族之间的结盟是我们的使命。如果真的如他们说的一样，恶魔会以完全的姿态降临摩登高地那就必将是一场恶战。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参与事件的调查，况且人族联盟已经发出了求援。”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是你要决定的了。如何安排部族内随同历练的少年？与人族联盟的交接要如何完成？临近的几大种族要不要通知？以我们的力量会不会需要向诸族要求更多人手？”
雅各布长出了一口气，“是的，这些都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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