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礼物

　　唐妈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主见，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用丈夫的话来说，就是有一定的老猪腰子，主意贼正！

　　从小到大，唐毅但凡是要干的事情，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谁挡着都不好使。不是说他不服管或者不听话，十里八屯都没有像他这么听话懂事儿的孩子了，而是他很倔强，外柔内刚，谁都无法左右他的思想。

　　不过要说唐毅是外柔内刚，那也是以前，现在的他可一点都不柔，自从他去年回来之后的一系列表现，也都说明了他一点都不柔，实际上暴力的很。

　　唐妈虽然很可惜儿子的好工作，可既然儿子有这份孝心，又已经木已成舟，她也就没有再说废话，握着唐毅的手慈祥疼爱的端看，柔声说：“好，回来也好，省得我和你爸惦记，你小弟做梦都直喊你。儿子，你怎么回来的啊，这也太早了！没打个车啊？”

　　想到年前儿子回来时候的风光，唐妈心里头就不是滋味儿，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可就是担心唐毅会受不了，儿子又是个喜欢把心事放在心里头憋着不说的人，表面上笑嘻嘻的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心里头是酸是苦，只有他自己晓得。

　　“没有，坐五点多的火车回来的，反正也不冷，就直接走着了。”唐毅接过了唐妈的烧阳棍，正要往灶坑里填柴禾，就给叶黑抢过去，把他和妈妈推进了东屋。

　　其实唐毅家里根本不需要烧柴阳，煤气灶什么的都有，可是习惯使然，唐妈还是喜欢用大锅烧柴阳做饭吃，不喜欢电饭锅和小马勺。

　　“小毅啊，儿子，回来了！”唐永军想要坐起来，却没起来，还要挣扎，却给唐毅走过去按住，笑着说道：“回来了，爸。你好好躺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别乱动，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唐永军的骨质增生很多年了，即便是吃了唐毅给的药，也没有这么快痊愈，这几天干活儿猛了，扭了一下，这就下不了炕了。

　　如果唐毅有九阳气的话，能很快就让唐永军的伤处复原，奈何他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拳脚什么的也根本没用，徒叹奈何。

　　唐永军盯着唐毅不停的看着，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唐毅知道爸爸在看自己，他毫不在意，在妈妈的帮助下把背包拿下来，打开来，里面都是吃的喝的，都是他给家人带的礼物。

　　“妈，这是烤鸭，本来我拿回来两只，可刚才遇到了一个同学，烤鸭在最上面，就给她了。爸，这是稻香村的糕点，咱们国内最好吃的糕点，估计就是这个牌子的了。小佛，这是你最爱吃的核桃和栗子，还有柿子饼。”

　　唐毅把一背包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分给了一家三口，又把大拉杆箱打开，里面也大多是带给家人的礼物。

　　这些东西是老婆们从京城和省城带过来的，因为某些原因，她们没有下乡来这里，都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

　　唐毅这次的安排，所图甚大，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很多问题，他的女人们就不得不听从安排，说起来，她们比他牺牲的大多了，单单是女孩家的名声，失去了想要再找回来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心里有数，可是在别人眼中，那就是永远的污点，很可能一辈子都遭人诟病。

　　“爸，这是唐柠她们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妈，这是给你买的东西。叶黑，这是你的玩具，遥控的飞机模型。对了，还有四套内衣，都是红色的，今年虽然不是本命年，但是也冲冲晦气，每人一套，还有红腰带。”

　　唐毅将大半箱子的礼物都分完了之后，剩下的小半箱子东西，才是他的行张，只是一些衣服和书，数量少得可怜！

　　唐永军夫妇和叶黑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但是谁都没有说话，想到半年前的风光，现在的唐毅，真是够落魄了，就算他说是暂时的，可是他们都不敢全信了，毕竟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个准儿呢。

　　昨天还是风光无限，今天就灰尘满面，这样的事儿并不少见。唐毅不就是这样的吗？

　　唐毅飞快的关上了行张箱，脱下了自己的纪梵希，拿过叶黑手里的烧阳棍，就推门去外屋烧阳，裤子反正都脏了，他也懒得换。

　　叶黑赶紧放下自己的东西跑了出去，跟哥哥抢着干活儿。唐妈和唐永军对视了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各自偷着抹了抹眼睛，唐永军努力的靠墙坐起身来，拿过烟笸箩卷烟，唐妈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起来就抽，烟筒子”，就开始收拾炕上分成三大堆的东西，放进了炕柜和地下的立柜里面。

　　叶黑太脏了，给唐毅踢了一脚，没干成活儿，去那屋乖乖自己换衣服去了。

　　农村的孩子都自理能力强，一般三四岁的孩子自己都能把自己的那点事儿糊弄上，只是好坏程度不太好说。

　　早饭在三个人的忙碌下做好了，端上了饭桌。本来，唐妈打算多做几个菜给儿子吃，可是唐毅没让，只让她烙了一些春饼，切了一些白菜丝葱丝蓝瓜丝之类的东西，又打了一盘辣椒酱。

　　烤鸭给唐毅用炸好的油淋了一下，变得外焦里嫩，切成了肉片装盘后，顿时满屋都是浓香。鸭肉片端上了桌子，一家四口都坐下来吃早饭。

　　家里人都没有吃过烤鸭，在唐毅的示范下，才明白了正确的吃法。唐永军吃掉唐毅给他卷好了鸭肉片甜面酱和各种小菜的春饼，用力的点点头说：“真好吃，难怪这玩意儿这么贵。淑云，老姑娘，赶紧尝尝！”

　　一家四口人都自己动手卷起鸭肉春饼吃了起来，唐妈不喜欢吃甜面酱，就用辣椒酱代替，其他三人都爱吃甜面酱，原汁原味，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十分尽兴！

　　唐家人刚吃完饭，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屋外狗叫声响起，一个人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里屋的门被推开，四人才看清来人的面目，原来是唐永军的大姐夫李正文，唐毅和叶黑的大姑父。

　　“姐夫来了，赶紧再吃点！”

　　“大姑父，这是我从京城带回来的烤鸭，尝尝！”

　　唐毅说谎说的自己都信了，或许这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吧。

　　唐妈给李正文拿了碗筷，唐毅帮他卷了一张春饼，李正文摘下狗皮帽子，接过了唐毅递过来的春饼，吞了一口口水，却并没有吃，而是慈祥的看着唐毅，笑着说：“我先前就看着一个人从村东头走进来，看着就像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想不到还真是你！小毅啊，你不是在安源吗，怎么回来了？”

　　其实他是在明知故问，关于唐毅的破事儿现在整个村子背地里都说烂了，都知道唐毅现在已经完蛋了，鸡飞蛋打又变成了穷光棍。

　　据说，就连朝阳沟的那片地，现在都不是他的了，更别说那些车子房子票子和女子了。

　　不过，李正文不是那种势利的人，更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所以他不会往唐毅的痛处上捅刀子，没提那些闹心的事儿。

　　唐毅把叶黑刚沏好的茶放在了李正文的面前，笑着说：“嗯，觉得那边没什么意思，回家呆段时间，再看看走不走。大姑父，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正文高兴的说：“好啊，不走好啊，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好！”他说完咬了一口春饼，嚼了两口之后眼睛就亮了，咀嚼的度明显变快，连连点头模糊的嘟囔：“好吃，真好吃！”

　　剩下的一盘鸭肉和十萧小春饼，被李正文用了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一扫而空。这还不算，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还吃了两碗大米粥两个馒头和一盘青椒土豆丝，以及一斤多的散装白酒。

　　唐妈母子把桌子收拾走，李正文端着茶缸子喝着正宗的祁门红茶，满脸通红的和唐毅唐永军神采奕奕的聊天。

　　“小毅啊，你回来除了呆着，还想干点啥的不啊？”李正文滋了一口热茶，晃悠穿着带补四胶皮鞋的脚说道。

　　唐毅有点挠头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太明确的想法，关键的问题是他现在并没有变成穷光棍，他什么都有，不过他确实是想换点新鲜的生活，不想把自己还定位在原来的那个老板的位置上。他嘿嘿一笑说道：“过阶段看看吧，有可能会跑跑集市什么的，那个挺好玩的。对了，大姑父，我小哥没去卖豆腐吗？”

　　“卖了，已经卖了好几个月。对了，呆会儿你小哥回来，让他送一些过来，不过你要是想喝豆浆或者豆腐脑的话，只能等明天早上了，只有那个时候才有那些东西，咱们这儿的人不像城里人，对那些玩意儿不大喜好！”李正文接过唐永军递过去的香烟，看了一眼，咋舌道：“芙蓉王，这烟老贵了，听说好几十块钱一盒呢！”

　　“大姑父还认识这烟啊，我爸都不认识，他就认识好烟和极级大云。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不太会抽烟，没抽了，就拿回来了。别给我们送豆腐了，还是留着卖钱吧，挺不容易的！”

　　唐毅给李正文和父亲点着了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他最近抽烟不是很舒服，就抽的比较少，有些不太喜欢抽烟了，但他以前的习惯使然，要求他必须偶尔抽抽烟，否则那就身体更加的不舒服，真是个左右为难的事儿，很闹心。

　　“什么钱不钱的啊，咱们是亲戚，还差那点儿。对了，明天早上你小哥给你弄点浆子和豆腐脑送过来，不过吃豆腐脑需要卤子，那就要尼玛做了，我也不会鼓捣那个。”李正文现在和小儿子林小壮一起过日子，唐毅他大姑头几年就去世了，还有个大表哥和表嫂带着个孩子，也在李正文这个老爹那里蹭吃蹭喝，住前后院。

　　“小毅啊，你能回来，说明你没有忘本，而且也是个大孝子。可是在咱们家里这边儿，你想做成点事儿真是太费劲了，现在跟集走也不是太赚钱，人太多了，什么东西也都挺便宜，对了，小毅，你想卖点什么啊？”李正文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又说：“我看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卖衣服和卖吃的，别的都不行。要不干脆让你姐那边给找个好点的摊位，去市里开个铺面算了，建国，你说呢？”

　　唐永军没有说话，只是闷头抽烟。唐妈站在门口说：“大姐夫，你净说笑话。我姐那光，我们家可借不上！我们家唐永军多虎啊，净知道干活儿，不会说话，除了你们家，还有谁把我们家人放在眼里？我们不是老唐家的人啊，小毅念书的时候指不上他们，现在更是指不上！”

　　再说了，唐毅年前的时候回来也没有太待见那帮人，现在他落魄了，那些本来就势利得不行的人，能帮什么忙，不说风凉话那都算是帮了大忙。

　　“谁都不指着谁活着，非得求他们？我儿子回来了，这次我喝出来老脸不蹭，去找找我那些老同学，怎么也得给小毅找个好工作！”唐永军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弄得都咳嗽起来，唐毅赶紧帮他拍了拍背，又把茶水递给他。

　　唐毅叹了口气，心说自己的话还是没有得到父母的信任啊，他们根本就不相信现在的事儿只是暂时的，而是以为他真的啥都没有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现在总不能把自己的计划都说出来吧，再说那也得他们相信才行。

　　唐毅知道父母是不可能相信的，还是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也走到这一步了，他也只好就当自己一无所有，从头开始好了！

　　唐永军喝了几口茶水，压住了咳嗽，又说：“就算是我那些同学都不给面子，就凭着我儿子的能耐，五千六千赚不到，三千两千总还不是问题。我就不信，三江那么大，就没有我儿子的一个工作了！”

　　唐毅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说道：“爸，大姑父，妈，你们都放心吧，我回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工作绝对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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