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情
走在高塔前方的空地上，苏文低头沉思着解决之法。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必须去救凌千落！”柳林与之并肩而行，认真说道。
苏文苦笑一声，他何曾不想去救？可这是守护者的命令啊！除非能找到另一种方法剥离凌千落体内的冥王，再加以毁灭。
可融合的过程是由苏文亲自掌控的，当时由于冥王的力量太过强大，苏文将力量融入了凌千落的每一寸血肉当中。
想要剥离冥王而不伤害凌千落是不可能的，守护者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下达这个命令。
苏文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在灵渊城玩耍一会，让枯燥的任务变得有趣些，竟然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不仅任务失败，还要葬送凌千落的性命。
饶是此时，苏文对即将死去的凌千落也没有多少可怜之意，更没有半点伤心。
不过，这种感觉连苏文也未曾察觉到。尽管他一直在思索这救出凌千落的方法，但从本质上来讲，他并非想救凌千落这个人，而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诺言。
他说过会保证凌千落的生命安全，现在却亲眼看着她被送上了落雷台而无所作为。这种感觉……并不好。
无忧天宫的神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
无论是元素掌控者，还是规则掌控者，亦或是世界守护者，都是没有情感的。
规则掌控者与世界掌控者是完全没有情感，仅会凭理智思考。这可不是时间所积淀出来的麻木，而是，他们本身即是如此。
在成神的那一刻，他们的一切情感全部被剥离了。
而元素掌控者则稍有不同，因为他们时常要执行任务，故而他们的情绪被保留了下来。
惆怅、懊恼、无聊等等，这些是情绪。他们能够感知到，并以此做出许多事情来，不似规则掌控者与世界守护者，只知道冰冷的维护规则。
可同样的，他们没有情感。他们不知亲情、爱情、友情为何物，也不会关爱、怜悯、爱护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神都是‘无情’的。
苏文思忖许久，终究想通一个事实。
“除了杀死凌千落，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柳林愕然，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苏文挥了挥手：“你呆在这里，我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遗言。”
落雷台，位于无忧天宫东侧，是一个高约百米，长宽千多米的巨大白色石台。
邬晨不见了踪影，唯有李渐渐孤身一人的站在石台上，任凭微风拂动她的丝。
落雷台中央，屹立着两根高达百米的白色石柱。
石柱间隔五十多米，此时此刻，凌千落的身影正漂浮在两根石柱中央的顶端处。
由蓝色雷光幻化的锁链束缚着凌千落的四肢，她每挣扎一下，锁链上的蓝光便闪烁一次，紧接着凌千落便会出一声惨叫。
雷光穿体时，人将极为痛苦，全身如同被刀子迅割了一般，疼痛一场。
但由于此时凌千落身负冥王之力，血肉筋脉虽然疼痛，却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冥王确实很强大。”李渐渐感觉到苏文的到来后，轻声说道。
“是啊。她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冥王，可雷光却已经无法伤害到她了。假以时日，她也有可能会成为神。”苏文仰视着高空中的凌千落，叹息了声。
“雷神明日中午便回来了。”李渐渐又道。
“我知道。”苏文点了点头。
待雷神归来之时，便是凌千落的死期了。
“我去看看她。”
苏文如此说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空中。
“你来救我了！”凌千落喜上眉梢，她多少也知晓自己此时的境况。不过，她始终相信苏文会救她。
苏文可是神啊，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他之前可是说过会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一定不会违背诺言的！
苏文沉默少许，忽然说道：“我救不了你。冥王必须消失，你作为冥王的载体，也必须被毁灭。”
听到这话，凌千落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凌千落大声叫喊。
由于她的挣扎，锁链上的蓝光再度闪耀起来，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替你完成。”苏文说道。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苏文！你混蛋！”凌千落怒骂。
她一如往日般凶悍，各种难听的话语朝着苏文骂去。
苏文也不反驳，静静地听着。
似是骂累了，似是被雷光折磨的痛了，忽而，她垂下了头，停下了声音。
“你有什么愿望吗？”苏文再次问道。
“愿望？”凌千落出一声冷笑，伴随着笑声的，还有一滴滑落脸颊的泪水。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我的愿望了，不是吗？我本以为你会带我离开灵渊城。可结果呢？我被绑在这里，动一下就痛不欲生。”
“我不该相信你的，我不该相信所谓的神！我妈妈生前总说，只要潜心祈祷神一定会来拯救他们的。可是、可是现在神就在我的面前，却对我说他救不了我？！”
“什么神啊，不过就是群混蛋！”
苏文伸出手来，那枚即将落在地面上的泪水收到了力量的牵引，来到了苏文的手掌中。
望着这滴泪水，苏文若有所思。
不管凌千落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应答。直到凌千落陷入沉默后，他说道：“雷神明日正午来此，届时我会陪着你。你放心，死亡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待下辈子，我一定让你投胎个好人家。”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混蛋！”凌千落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骂道。
苏文离开落雷台，漫无目的地在空地中走着。
他问向一直乖乖趴在肩膀上的小白。
“神需要救人吗？”
小白嗷呜的叫了声，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的职责是维护世间平衡，人的生老病死也是平衡的一部分。万古以来，消逝的生命不计其数，可为什么这一次，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苏文皱了皱眉，再次望着手中的那滴眼泪。
小白晃了晃脑袋，又嗷呜的叫了声。
它在说：“她因你而获得冥王，又因你而死，你当然会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她并不是人间那些与你无关的闲杂人等，而是你的朋友。”
“你懂得还挺多的。”苏文说道。
“如果是我，拼了命的也要把她救出来！其实她人还是蛮不错的，我很喜欢她。”小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苏文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感觉。
忽而，远处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苏文立即认出这股灵力波动属于两个人，一个是火神邬晨，另一个则是柳林！
他身形闪动，顿时来到了两人身前。
柳林被击倒在地，浑身上下尽是被灼烧的痕迹。
乌晨站在不远的地方，仍是那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生了什么？”苏文问道。
“他拦住我的路了。”邬晨如此说着，然后转身离开了。
“究竟怎么回事？”苏文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请他去救凌千落。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我打伤了。”柳林面露痛苦之色，望向邬晨的目光中充满着忌惮。
“你拦谁都可以，千万别拦他。有时他的行为连我都无法理解，你想要求他，得先去求李渐渐。邬晨只听她的话。不过你也应该庆幸，邬晨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对你下狠手，不然你早就化成飞灰了。”
苏文的手上浮现出蓝光，随之涌入柳林的身体，治好了他的伤。
“你为什么不去救凌千落！”柳林认真问道。
“这是任务。”苏文回答。他也没办法啊！这是守护者亲自交予的任务，他不可能违抗。
“原来神是这个样子的。”柳林冷笑一声，挣脱了苏文，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你去哪？”苏文问道。
“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李渐渐守护在那，你不可能救出她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柳林头也不回，一步一个脚印坚定的向前走着。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落雷台的位置。
“明知救不出来，为什么还要救？”苏文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更令他疑惑的是，柳林跟凌千落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要好？竟然达到了舍命相救的地步？
“小白你说，这是为什么？”苏文问道。
小白望着柳林的背影，许久后说道：“可能，他爱上了凌千落。”
“这怎么可能？”苏文无语。凌千落跟柳林根本连熟识的程度都没达到吧？！
小白又道：“你这种神是不会明白的。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就那么一猜，你就那么一听就好了。”
苏文面露犹豫之色，他低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救凌千落？毕竟我是个神，柳林都去若我不去，岂不是说神真的不如人了？”
“你应该去。”小白肯定道。
“可就算我肯违抗命令救下凌千落，李渐渐与邬晨一定也会把他抓走，完全是无用功啊。”苏文又道。
“两人合力你虽然打不过，但跑总是可以的吧？大不了就不要这神邸之位了。你不是一直在跟我抱怨做神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吗？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能让你脱离这种无聊的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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