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迎敌

可能是想到了尚在人世的亲人，可能是想到年迈体衰的父母，可能是想到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从徽州城逃出来的人群中，逐渐响起一阵微弱的抽泣之声。

        巨大的乌云笼罩在众人心头，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

        朱重八静静的等着，等到啜泣的声音终止，等到人群再一次从嘈杂变得安静。

        他知道，机会来了。

        这些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只有在完全经历绝望之后，才能迸出新生的希望。

        兵法有云：至置于死地而后生，正是如此。

        环顾四周后，朱重八声音响起：“我们是打不赢，可是我们在这里多干掉一个敌人。我们的同胞，我们的亲人，就能少面临一个敌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你们有谁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的，就留在这里，愿意跟我一起前去杀敌的，就跟我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一个瘦小的青年举起手臂：“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我跟你走。”

        之后，一个又一个黑瘦的手臂举起，在场的一百多号人，竟然没有一个退缩。

        朱重八微笑着看着四周：“好。今天，咱们就一起让元军领教领教特种作战的厉害。跟我来。”

        在朱重八的指挥下，一百多号人分成十五个小队，每小队八人，分散在各个隐蔽的位置，剩余三十人由朱重八亲自率领，作为预备队随时投入战斗。

        元军大军集结在山下，把这小小的土坡围个水泄不通。

        看着汤和背着马春花逃出包围圈的背影，朱重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月亮高高悬在西边的地平线上，东方渐白，元军似乎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打算。各旗将领谨记八思尔不花的命令——困死他们，不要轻易上山交锋。每个旗仅仅派出斥候小队上山探明敌情，四个旗的斥候小队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山顶进，每队三十人，装备弓弩和弯刀，徒步上山。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丛林之中，数十双眼睛正在秘密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东边小路上，钢刀旗的斥候部队缓慢向山上进，路旁树林里，四个小队的起义群众悄悄拿出石头和木棍。

        几个脚力比较好的汉人从山中窜出，瞧了一眼斥候部队，大声喊到：“不好啦。元军上山啦！逃命去啊。”

        钢刀旗斥候张弓搭箭，嗖嗖嗖一片箭雨过去，全部射在茂密的树木花草上。

        几个汉人像山里的猴子一样，东躲西闪，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消失在密林之中。

        “上！干掉这些下贱的汉人！”斥候小队长一声命令，小队成员分成几股，分头追击四散的汉人。

        他们身后，各个小队悄悄跟上，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三个元兵追着追着，现跟丢了目标，刚想撤退，就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石头砸了个猝不及防，几个灵活的身影抄起木棍，趁着他们抱头躲避石块的时候，绕到身后，一闷棍打晕，按照朱重八的指示，扒了他们的衣服，缴了他们的武器，吹响警戒哨后悄悄藏在四周制高点。

        听到哨音的元兵分批朝这里聚拢，来一批，放箭射倒一批，起义群众手中元兵服装越来越多，弓箭和弯刀越用越顺手。

        同样的事情生在南面小路和北面小路上，骄傲的斥候部队跟本没把落荒而逃的南人放在眼里，当他们四散追杀的时候，就是为自己轻敌付出生命代价的时候。

        三路斥候全部被灭，只有西路铁弓旗斥候严守纪律，现汉人，只用弓箭远程射杀，从不分兵追击。不得不说，功勋部队铁弓旗纪律严明，确实是一只能打硬仗的队伍，可惜，他们运气不好，西路带队埋伏他们的人，是朱重八。

        “你们几个，按照顺序，吸引元兵的火力。”朱重八吩咐好之后，握住腰间匕，铁弓旗这样的部队，执行能力强悍，缺点就是魄力不足，只知道循规蹈矩，按照死命令行事，不能灵活变通，今天，就由自己亲自出手，叫他们重新做人。

        “噗通。”一块石头出树林中丢出，铁弓旗动作敏捷，石头附近密密麻麻射满弓箭，还没等他们前进两步，又是一块石头丢到面前，铁弓旗如同惊弓之鸟，步步惊心，越往前走，树林里丢出来的石头越多、越大、离他们越近。

        一个元兵咽了口口水，握紧手中铁弓道：“队长，不行咱们就回去吧。”

        斥候小分队队长声色俱厉：“回去？山上有多少敌人？装备怎样？谁带队？白莲教圣女是不是在山上？这些东西都没有搞清楚，几块石头就把你给吓孬了？闭上嘴，保持警戒!前进！”

        “是！”元兵深吸一口气，看着队长笃定的样子，心里稍微安定一些。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忍不住大叫：“啊！队长！”

        “闭嘴！”队长转过头去，凌厉的目光突然变得惊讶起来，“这……这是？”

        身后，朱重八手里握着匕，殷红的血顺着刀刃向下滑落，一路过来，每三五米，就是一个倒下的元兵。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盯紧前方不停砸来的石头时，朱重八凭借无敌的轻功，悄悄跟在后方，拿下一个又一个人头。

        “射死他！”小队长一声令下，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支箭射出，朱重八身形灵活，飞身上树，在林间悠然饶了一圈后，翩然落地。

        小队长又气又急，大声骂道：“混蛋！不是让你们射死他？都愣着干嘛呢？”

        元兵无奈的汇报：“队长，我们的箭用完了！”

        “什么？”小队长回头看去，不仅仅是士兵的弓箭用完了，就连自己的箭筒里也是空空如也，所有的弓箭，都拿去射那些突然出现的石头了。

        “那就砍死他！”小队长一声令下，斥候部队“嗖”的一声抽出钢刀，动作整齐划一，杀气凛然，不愧是八思尔不花最为器重的部队。

        朱重八丢下匕，弯腰捡起地上弯刀，朗声说到：“兄弟们，准备肉搏！”

        树林里悉悉索索钻出几十号人，手里拿着木棍和石头，脸上都是决绝的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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