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卷二 无法面对的现实（下）
走在一旁的加雷斯看出了艾蒙的心事，他将手搭在艾蒙的肩头，指着眼前的这片焦土淡淡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先需要做的，就是面对它们，正视它们，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艾蒙停下了脚步，神色痛苦地道：“加雷斯大人……笑魇症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会把威特变成这种样子？我到现在仍然无法相信，平日里那个玩世不恭、满嘴酒气的威特忽然就变成一个满手血腥的疯子。”
“或许他的变化并不是突然生的也说不定。”加雷斯喃喃地道：“也许……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呢？”
“很早以前吗……”
“你不妨回忆一下，曾经他是否有过那些不寻常的地方……”加雷斯把声音放的很低，那声音仿佛引导着艾蒙的思绪，让他开始慢慢回想起过去那曾被他忽视的一切，“……或者……他是否一直在掩饰什么呢？”
“掩饰……”艾蒙回想起了那天刚刚开始调查灰石庄园时候的事，“那天……在灰石庄园的时候，是他第一次露出那样的表情，但是他当时立刻就恢复了原样啊，还告诉我们那是恶作剧……后来还有一次也是一样……”
加雷斯轻轻叹了口气，“你觉得有人会做假笑这种拙劣的恶作剧吗？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染上了那种病了吧？”
“但是笑魇症不是还没有公开吗……为什么威特会知道？”
“没有公开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克里森家的那小子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但是……他为什么还待在这里呢？既然知道的话，就应该更早的去治疗才对啊。”这让艾蒙有些想不通。
而加雷斯则微微一笑，“也许……他本身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得了笑魇症的人会有哪些症状和变化吗？”加雷斯缓缓地问道。
“会忍不住露出可怕的笑脸……会开始变得暴力……这样？”
加雷斯摇了摇头，“并不是会变得暴力，反而，他们表面上会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冷静，但其潜意识里却会开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嗜杀。”
“……嗜杀？”
“没错，你难道没有现吗？”加雷斯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前两次战斗时，克里森那小子似乎很享受杀戮所带来的快感呢。”
“这……”加雷斯并没有说错，事实上艾蒙之前也注意到威特的表情，但或许，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将威特和笑魇症联想到一起，毕竟，他看上去是那么正常……
“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这次的任务其实就是调查那座庄园的闹鬼现象对吧？”走到一半，加雷斯转过身问道。
“是的。”艾蒙有些疑惑地望着加雷斯，“但这和威特有什么关系？”
“也许我们也是时候该理清一下头绪了。”加雷斯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他在和你们一同行动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么……”艾蒙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嗯……要说的话，确实有一个地方让我感觉奇怪。我们第一次调查的时候，威特说，五楼通向六楼的门被堵住了，没有办法上去，但是后来我问了吉诺，门根本就没有被堵上，而且这点也得到了我自己的认证，当时我还曾一度以为是威特看错了。”
“现在想来……是那家伙不想让你们上去吧？”加雷斯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奉命去调查那里吗？”
“……抱歉，我无权过问加雷斯大人的任务内容。”经加雷斯这一说，艾蒙才猛然想起来，加雷斯本身也是来执行任务的，若非加雷斯主动提起他甚至都认为，他是学院专门指派来考核试炼的监考官。
望着面露难色的艾蒙，加雷斯轻笑一声，“也对，我也从未正经地提起过。”他顿了顿，接着，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我的任务，是调查那座庄园里埋葬的秘密。”
“秘密？您曾经不是住在这里吗？”
“那已经是几年的事了，而且我对那个庄园其实了解的也不多，亚尔德夫妇虽然没有限制我的行动自由，但我并没有任何想要探索那座诡异城堡的想法，就连圣庭，也是在最近才真正开始注意到这个地方，但关键不在这里。”他叹了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我之前有调查过，那座庄园一直以来都有人进出，但……能从那座庄园里走出来的人，却很少。”
“这……我不太明白。人口失踪难道不是被达姆斯那混蛋给抓走了吗？”
“我想……不全是。”加雷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留给艾蒙思考的时间，他接着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在一楼到四楼，都能够闻到的臭味，到了五楼和六楼却几乎闻不见，明明四楼以下也有窗户，却为何不敞开呢？”
“……是因为想要掩饰掉楼上的气味吗？”
“没错，我想，他想要隐藏掉的……或许是血腥味吧……”
艾蒙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记忆中的一幕幕细节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从刚开始他带着他们轻车熟路地到了庄园，之后的行动威特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展开调查的时候，他甚至独自一人直奔五楼，究竟是想隐藏些什么……他忽然想到了那天在酒馆里那两个工匠的对话，两个月前的幽灵目击……以及威特当时否定鬼怪之说的斩钉截铁……两个月前……那正是在第一次骑士试炼之前，难道说……
望着艾蒙的表情，加雷斯默默地点了点头，“所谓的被目击到的幽灵……恐怕就是他沾满血渍的身体出现在楼顶时的姿态。”加雷斯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威特·克里森……也许早就已经是一个杀人魔了吧。”
“加雷斯大人！”正在此时，商道上一位身穿盔甲的骑士正策马向这里赶来，而在他的手上还拽着另一批马的缰绳。
加雷斯回头看了看来者，口中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声：“嘁，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对于周围被焚毁的废墟熟视无睹，径直地走到加雷斯身前，屈膝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加雷斯大人您果然在这里，满月会议即将召开，高文大人特命我来接您，请即刻上马，随我一同回圣都吧！”
“高文大人么……”加雷斯喃喃念叨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过身对艾蒙说道：“塞维尔家的小哥，看来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我想你也是时候该面对现实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你不愿去想，不愿去触碰它，但你得明白一件事，你天真的想法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如何选择在于你自己。是任凭那些悲剧在未来生，还是在现在终结一切。”他抬脚一蹬，从容地跨上马，望着沉默不语的艾蒙，低声道：“祝你好运。”说完，加雷斯便与那名骑士一起扬鞭而去。
“选择……吗？”艾蒙注视着远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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