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盛开于凛冬峭壁之花(十)
但是，第一天，自己还是搞砸一切。那种游戏，的确很难呢。向着自己飞来的沙包，明明在心底暗示过数不清的次数，告诉自己即使被砸中也不会疼的。但是，自己还是终究不可避免的抱着脑袋闭着眼睛蹲了下来。被砸中就出局了，但是自己的手脚远远没有想象中的要灵活。就过程而言，的的确确是自己拖后腿了。
从那之后，即使一直在努力，但是终究还是徒劳无功。这副身体，似乎是泡在温室的书房中太久了，根本追不上他的背影。所以，苏菲亚知道，自己一直在拖他的后腿。不光如此，苏菲亚常常在想，这里真的欢迎自己吗？那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真在的欢迎自己。
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格格不入吧？苏菲亚在书中读过，同类的动物会对异类进行排斥，就像是不小心掉进鸭群中的丑小鸭一般受尽排挤。自己不属于这片荒原，自己与那些孩子们之间只有这样的不同。但是就是这一点的差别就完全足够了。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大概也不可能融入到他们的群体之中吧。即使这样处处受人排挤，但是苏菲亚还是有自己坚持的底线。
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有新的爸爸，新的妈妈，还有他。
所以苏菲亚总会在哭啼完之后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放弃，因为他们都在自己身边。然而连这点仅存的慰藉，某天也会被击毁的荡然无存。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放弃一直以来的忍耐，说出了那样的话。回过神来的瞬间，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他身边，哭着的扑倒在这熟悉的房间里。茫然的爬起坐在床边，然而等苏菲亚注意到镜子中的自己时，那双泪眼不禁的愕然了……
自己，不是又回到了那天吗？孤独的自己，无依无靠。
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存在了。
所以，就离开吧？为了不在成为他的累赘。
边哭边点头的苏菲亚，很快的便准备好路上会用到的东西，然后，趁着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的溜出了村庄。
这里，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因为，几乎都没人欢迎自己。
再次挥泪颔的苏菲亚，扭过头去向着一望无际的荒原迈开纤细的脚步。被二次拒绝的自己，难道还有容身之处吗？身后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可以包容自己的温暖港湾了，然而前方，那连父亲都害怕的国家，自己难道可以在荆棘之中找到一处可供容身的泥土吗？
带着踌躇与茫然，被哀伤的力量驱使的苏菲亚，一步步将自己的脚印印刻在这放眼望去漫天的青草上。然后，小小的身躯很快的便从荒原中消失了。
好冷，非常的冷，看样子，是自己太天真了，忽视这个曾经令父母丧命的荒原的厉害。
呼啸的狂风，那是从北边看不见的雪域吹来的极冰之风。即使将压低身体重心，并且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塞进衣服中，也无法阻挡寒风侵蚀身体。想要减少身体受风面积，想要保存体温，但是苏菲亚很快的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无功。披在自己身上的这身连衣裙，实在过于淡薄。即使是有羊皮做的小坎肩，也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身体与寒冷隔绝。
这个时候，他的话忽然在苏菲亚已然麻木的小脑袋中响起。
如果感受到冷的话，那么就使劲的搓动身体。当然还要生起一堆烧得旺旺的火，不然的话，会被寒冷带到死亡国度的。
忽然噗嗤一笑的苏菲亚，嘲笑已经被抛弃的自己这个时候还会想起了他的话。尽然如此，他的话却依然保有魔力，驱动着苏菲亚行动。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小手，苏菲亚哆哆嗦嗦的从胸口的衣领中掏了出来，将麻木生疼的指头分批的塞进嘴巴中，大概是想要它们恢复工作能力吧。但是，苏菲亚只记得他教过自己怎么使用打火石，却不知道该如何从这片荒原中寻找可以作为燃料的干草。
自己，实在是太笨了……
注意到这个致命问题之后，失望的苏菲亚只得将无用的打火石塞进口袋中，然后继续顶着寒冷，拖着被风刮得生疼的双腿，向前方慢慢移动。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暗下来了。温度，已经跌倒冰点以下了。
“呼……哈……呼……哈……”
黑夜中独然挪移的小小黑影，已经失去血色的小脸，白得跟羊奶一般。越紊乱的呼吸变得轻而虚弱，仅隔着一层毛丝的躯体，紧贴着胸口的心脏在这寒风凌冽的环境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孱弱而又轻微的震动，已然在宣告再过不久自己就会永久性的失去能力。如今的苏菲亚，身体状况已经糟糕的接近坏掉的程度。视线已经茫然的双眼，黑色的前方是已近逝去的父母正在向苏菲亚招手。
看到幻影了，看样子自己无法在坚持下去了。就结果而言，失去了他的保护，自己连活着都做不到，自己，真是太笨了……
绝望的下一刻便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可是除了冰凉的地面以外，身体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也是，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嘴角抖动起来的苏菲亚，最后勉强的挤出一丝的笑容。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苏菲亚慢慢的蜷缩起身子，抱成一团，于此同时脑海中开始进行最后的一次思考。
再过不久，自己就会死掉吧。听说因寒冷而死掉的人，最后会看到幻象，书上所说的事情，的确在这里灵验了。不过，即使要死掉，也要在最后关头挣扎一下。因为，想看着远处走来的父母抱着自己离开。
视野旋转9o度的画面中，苏菲亚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走来。虽然没有新爸爸那么的魁梧，但是她相信眼前的男人可以轻易的把自己抱起来。自己这些天来，可没有变胖一点呢。
熟悉的微笑，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半蹲的姿态，他就在离自己半米不到的位置处。然后，伸出的那只大手，苏菲亚格外熟悉，就是那张手，曾经无数次的扶起跌倒的自己。温热的触感，眼前的男人将手掌附在自己的小腿肚上，然后慢慢的向上攀援移动。温热的手温，大概是想让自己的双腿温暖起来吧？可是，那温暖之中，为何会有中粘稠的感觉呢？
继续将手向上移动的男人，那只大手已经抚摸到了苏菲亚的大腿区域。处在奇妙位置的手掌，苏菲亚望着那个熟悉男人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的不解。父亲她，平时是不会这么做的。这里之后，大概会收手，然后如往常一样靠过来，用手臂将自己环抱起来吧。继续的向着眼前的父亲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下一刻眼前的男人却背叛苏菲亚的期待。那只手掌，继续的向前延伸，已然快要触碰到禁止的区域。
“……爸—爸？”
如果是父亲的话，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做出这样下流的动作的。忽然惊起的苏菲亚，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然后，被少女柔弱声音所惊动，所有的幻境在这一刻瞬间劈裂。呈漩涡状消失的男人，一头灰色鬃毛的狼正将头探进苏菲亚的群中。苏菲亚的这声叫声，无疑是提醒眼前的野兽猎物还活着。从裙子中抽出脑袋的狼，苏菲亚反应过来之后犹如全身冻结的望着那只闪着绿色荧光双眼的野兽。
比成年人还要长上一截的狼，杀意四溢的眼睛，从白色倒钩状尖牙下吊着的红舌，垂涎着透明的液滴，那颗尤为恐怖的脑袋，正一点点的朝自己靠近，然后悬停在胸部上方。
被咬断脖子的话，绝对会死掉的。最后的最后，不是冻死而是被野兽分尸，真是糟糕透顶了。但是，即使死亡方式与自己设想背道相驰缓慢，此时此刻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翁合的眼睑，苏菲亚静静地等待着自己脖子被刺穿的瞬间。
“滚开！你这个大狗！”
“……！”
下一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苏菲亚，飞快的睁开了眼睛。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的哈德，飞的冲了过来，用身体用力的撞开了那头趴伏在苏菲亚身上准备夺人性命的恶狼。与狼扭打在一起的哈德，从怀中掏出短刀用力的刺向那头比他要大上一倍不止的野兽。忠心耿耿的猎犬，此时也加入到哈德的阵营中，用张开的双颚用力的咬住那头狼的脖子，慌乱之中，即使是被拼命反击的恶狼都咬断了一只前脚，猎犬也丝毫不松口的死死咬住不放。
不知道用刀向着那头野兽的腹部捅了多少下，只知道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已经沁湿了裤子。被合力压制的凶猛野兽，终于停止了挣扎。从已经死掉的野兽怀中挣脱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哈德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疲惫。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得赶快赶到苏菲亚身边才行。如此想象的哈德，带着一身伤口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朝苏菲跑去。
“……”
果然是他没错！但是，明明说了那样的话，为何这个时候会回来找自己的呢？脸上露出困惑表情的苏菲亚，任由着眼前的男孩子触碰自己的身体。脱离冰凉地面的背脊，身体被四面八方贴来的暖意团团包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道何时披上了他的衣服。仅穿着单衣呆在这之前差点夺取自己性命的寒夜中，他即使强撑着寒意也要挤出笑容。对于这样莫大的善意，苏菲亚已经是感激涕零了。但是，藏在心中感激的话，苏菲亚在即将出口的瞬间咽了回去。
不可以在这里跟着他回去，再回去的话，自己依然是累赘。上午的那个场景，一定会再次的生的！所以，就在这里诀别吧！做出这样决定的少女，心中轰轰的痛。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为了不让眼前的他看到自己的怯弱，少女低下头了。
“请回去吧，我，已经不属于那里了……”
“……！”
自己的话语，让眼前少年的傻笑突然顿愕，如果此时自己抬起头的话，一定可以看到那张茫然失神的脸庞吧。自己的话，是想让他想起上午的那次事件，让他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然后再次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介累赘的事实。这话语之中，苏菲亚含着泪强行嵌入了一部分的恶意。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赶跑他，让他不要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毕竟强行介入，并且改变他生活的人是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万千幸运积累而造就出来的孩子。如果那个时候在晚一点的被哈德的父亲现的话，那么自己早就和父母一起魂归西天了。
所以，这样的自己，绝对不可以麻烦别人。所以，绝对不可以在麻烦他了。挣扎身体从地面上慢慢站起来的苏菲亚，明明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为何此刻自己的身体依然是在拼命的拒绝着前进呢？
想要依靠他，是心底里的怯弱在作祟，阻止着自己的身体前进。可笑啊，自己作为女孩子的部分，实在是太过于繁多了。太过于脆弱的心灵，才让自己与这片荒原，这个村庄格格不入吧。如果可以不那么脆弱，就好了。
轻摇着脑袋的苏菲亚，驱散掉心中这可笑的想法。要是能做的话，自己早就做到了。但是生长在舒适温室的自己，太过于纤细的感情根本无法与他们进行交碰。他们，是这片荒原土生土长的孩子；她们，是流淌着勇士之血，手脚灵活的强者。而自己，只是一个处处需要依靠肩膀的家伙。自己，完全只是一个纯粹的女孩子，荒原的不适者。
“喂……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的什么啊！”
从背后传来的怒吼，吓得苏菲亚脑海一片空白。然后，突然被抓住的手臂，他似乎要将自己撕碎一般用力的扯了过去。额头“咚”的一声用力的撞在某个坚硬的物体上，抬起头来却现是他的下巴，那张皱着眉头的脸庞，眼睛大概是在忍耐着不让疼痛的眼泪掉下来吧。但是，不仅仅只是撞到的额头，身体也在这一瞬间贴靠在他的身体上。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皮衣，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冰凉的身体。
隐隐作痛的胸口，很心疼他，但是苏菲亚告诫自己，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眼泪，一旦这么做的话，之前所有的伪装全都白费了。所以，挤吸的鼻子，在努力不让眼泪掉下的前提下，伪装要继续进行下去。
“……可以的话，请松开我，让我——！”
必须要离开他的身边，在这么下去，苏菲亚担心自己会抑制不住心中不断喷涌而上的情感。所以，必须要将话说完。但是，不耐烦的他，突然出口的声音几乎都快要把自己的耳膜震破。打断淑女的话语，真是一个粗鲁的男孩子，但是就是这样的他，自己心中却无论如何也衍生不出一点的厌恶。
“真是够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特地来道歉的！苏菲亚！对不起！！！”
“！”
太过于突然的话语，或许他也没有准备好吧，从口中喷溅出来的唾沫，有一丁点打在了自己的梢上。不过，为什么是他要道歉呢？那些话的确很伤人，但是他也没错，陈述事实的人没有错误，错的是知道自己犯错仍然不肯改变的人。搞不懂眼前的他，所以必须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
妈妈说过，撒谎与不撒谎的男人，只要看一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已经陷入慌张的表情，在自己抬起头的瞬间，他的脸颊上忽然爬起了粉色。是在慌张吧？应该是在说谎吧？假意的道歉，其实是为了将自己骗回去的借口。如果自己立场对换，自己也会像他一样，为了拯救一条生命而撒下善意的谎言。终究，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一个累赘的事实无法改变吧……
但是即使这样思考，心中尚存的一丝奢望仍在鼓舞着苏菲亚继续抬高目光。一边想着已经够了并且放弃的苏菲亚，就这样将目光挪移到他的脸颊上方，那黑色有神的双瞳。然后，在觉察到其中事实的少女，就这样贴靠在他胸口呆滞了。
和已经逝去的父亲一样的眼睛，这样的饱满精神的双瞳曾在那个救助了自己的男人眼眶中见过。眼睛绝对不会说谎，尽管他在紧张，扑通直跳的胸口通过贴靠已经传达到了自己这边。那双饱含着坚定理念的眼睛，似乎在向自己倾诉一切实情。所以，他的道歉，绝不是敷衍，而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是，他为何要向自己道歉呢？苏菲亚不懂。
“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在暗处努力吧！苏菲亚，我从阿妈那里都听说过了。你一直在努力吧，一直想要改变自己，但是却很笨，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效。我也知道，迄今为止你对着我所有的笑容都是假装的。其实，你应该对我厌恶才对！是我处处把你视作麻烦，明明知道你不行还强行的带着你，然后在意料之中的失败中对你露出那样丑陋的表情。最后的最后，今天上午，我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所以，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太过于自以为是的笨蛋！”
“……”
眼前的他已经陷入慌乱之中了，这些话语恐怕是他在脑海中慌忙组织的吧，不然的话怎么会结结巴巴呢？继续的盯着那张露出不自然表情的脸庞，少女想更多的听到他的声音，与他的心声，以确认在他心中自己的存在。
“但是即使这样的自大到看不清路的笨蛋，也终于现了自己的错误！他亵渎了一个一直在暗地不懈努力，想要拼命跟上哥哥脚步的妹妹的心意。所以，苏菲亚！是我的错，请原谅我！和我一起回去吧！”
“……”
最后的最后，似乎无法忍耐愈强烈的羞耻，他干脆闭着眼睛将那句话大得不能在大声的说了出来。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被开辟出来的荆棘林，终于有一块可供自己生长的土壤了。所以，不用再做伪装了。之前构起万丈城墙在这刻轰然倒塌，热泪盈眶的少女，向着那名少年张开的双臂。
“即使回去的话，我也没有朋友……”
“朋友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
“呐，我可是很笨的。骑马不会，跑起来也很慢，这样的我的真的可以成为你的妹妹吗？这样拖后腿的我，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你很啰嗦额！不会骑马的话，我可以一遍一遍的教，不听话的马，我会一直打到它全完屈服为止！跑不动的话，就乖乖的躲在我后面！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背着你跑！至于接受不接受什么的！我们难道不是家人吗？家人的话，是睡觉在一起，即使隔着房间心也连在一起的存在啊！你个笨蛋，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红透着脸自顾自说的少年，低着头微笑着的少女用手臂擦拭着她肆意流淌的眼泪。然后鼓起勇气，轻轻的踮起脚尖靠近那张眼睛瞥向一边的脸庞，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轻轻的印在眼神瞬间靠拢茫然，不知所措漠然僵直的嘴上。
“妹妹的礼物，请收下吧，哥~哥~”
“你你你你你！”
捂着嘴偷笑着看着眼前陷入彻底慌乱之中的他。脸颊烧的红热，与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享受着着这两种奇妙感觉的少女，跟着他一起坐在马上。驻守在村口的人们，欢迎着他们的儿子与女儿归来。
……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苏菲亚，当时年仅十岁的我，一直在嘲笑别人愚蠢，最后倒过头来才现，最蠢的还是自己。比我还小半岁的苏菲亚，早就抵达了我所不能触及的高度。现在想起来，真是恨不得把当时那个臭屁的小鬼我狠狠的揍一顿呢~”
“……”
哈哈大笑的男人，莉采儿对于眼前露出一副童趣的粗野大汉的表情有点无奈，不过言语之中，倒是能感受到他对那位叫做苏菲亚的少女浓浓的爱意。之前从库瓦琳口中得知，她的母亲在她懂事之后就逝去了。所以，预知到故事接下来的展，莉采儿降缓着心情，双手捧着散着香醇奶香味道的杯子，小口的啜吸着有点烫舌的羊奶。
“接下来要讲述的事情，便是所有不合理的隐藏处，那是……”
目光忽然暗淡下来的哈德，这个年过三十的壮汉，萎靡不振而表情塌陷的脸庞，哈德突然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接下来将讲述的事情，无疑是会触碰到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眼前这个敢于独自一人与魔物作战的男人，唯一的软肋也就是只有他身边的女人，与他的两个女儿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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