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看到一袭白衣由远及近，慢慢的从那黑暗的深处走出来，那白衣似雪，上面绣着血红的龙凤图案，他头上束着髻，束的簪子散着蓝紫色光，他手中拿着折叠扇，每扇一下，身后便有一阵阵阴风吹来，直到他走出那片黑暗，将自己全部置于这小摊的灯光下，我才看清楚他长着一副清雅俊奇的面孔，面色白皙红润，剑眉入鬓，眼窝微深，睫毛浓密而纤长，双眼深邃有神，鼻梁挺而直，嘴角微微扬起，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正是那日我见到的那个道士。&1t;/p>
他左手拿扇，右手背负在身后，一身的优雅自得、一身的雍容华贵。&1t;/p>
他对那老妪笑道：“为我封了生死桥，那得有多少冤魂要告我的状啊。”&1t;/p>
“你还怕告状，真是让老夫高抬了你，玉郎七。”那老妪将勺子放在肩上，另一只手叉着腰，一身的理直气壮。&1t;/p>
玉郎七？我为之一振，原来他就是玉郎七，他就是小生口中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厉。没想到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在他眼中，美色如粪土，性命就如草芥，一想到对美貌很自信的狐七七是在那种情况下一刀毙命，我就心寒不已。&1t;/p>
“玉郎七，玉郎七，我跟你拼啦。”悲愤的若尘从身边飞奔向巷子中央，他眼睛燃着熊熊烈火，一副要与玉郎七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玉郎七是鬼厉，而若尘只是血肉相生的凡人，我飞过去要制止他，一阵阴风突然飞过来，撞在我的胸口，我被打倒在地。这一击很重，我胸口钝痛，并吐了口血。&1t;/p>
若尘疯了般跑过去要掐玉郎七的脖子，玉郎七动动手指，若尘被他用法力禁锢在与他有一米的地方。&1t;/p>
“你为什么要杀我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若尘无法抑制激动的情绪，他问道。&1t;/p>
“她阳寿已尽，本应被吓死，我只是改变了她的死法，让她死的更幸福一点。”玉郎七道。&1t;/p>
“你胡说。这他妈的都是你逃脱罪责的借口。”若尘咆哮道。&1t;/p>
“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你要报仇，那我们就谈个生死约定。”玉郎七道。&1t;/p>
“你说。”若尘直言道。&1t;/p>
“那婆婆就只好是见证人了。”玉郎七看一眼那老妪，接着对若尘道：“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若你杀不了我，我就会杀了你。我们两个，一人一条命。”&1t;/p>
那老妪转而拿着勺子回到那口锅前，继续搅动锅里的馄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1t;/p>
若尘陡然答道：“好。”&1t;/p>
“不要答应他。”在若尘说出那个‘好’字的同时，我也大声叫道，只是若尘报仇心切，他顾不得我的半分意见，竟一口答应了他。&1t;/p>
“成交。”玉郎七满意的动了动手指，解除了对若尘周身的禁锢。&1t;/p>
若尘也比刚才理智很多，我跑过去小声对若尘说：“你杀不死他的，快点和他解除约定。”&1t;/p>
“不，我一定要杀死他。”若尘铁青了脸，面色凝重，他转身看到馄饨摊的案板上放着一把尖刀，他掂起那把刀径直走向玉郎七：“这可是你说的。”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一把将刀刺进玉郎七的心脏处，不偏不倚，正中心脏的位置。&1t;/p>
玉郎七看着胸口那把刀，依旧一脸悠然的微笑，他对若尘说道：“下面该我开始喽。”&1t;/p>
若尘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他心想即便是玉郎七他身上有些功夫，但伤及人体的要害部位，他总要多少有点影响，没想到玉郎七竟一副毫无伤的神情，着实让他怔住了。&1t;/p>
“不要害他。”我挡着若尘跟前，对玉郎七说道：“这约定本就有失公平，根本不能算数。”&1t;/p>
“你是要反悔吗？”玉郎七轻声问我。&1t;/p>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反悔，但是你一开始提出的这个约定就有失公平，你明明知道他根本杀不了你。”我直言道。&1t;/p>
“看来你很不想他死。”玉郎七笑着拔掉了胸口那把刀，他的伤口渐渐愈合，衣服又完好如初，他云淡风轻的瞟了我一眼：“不如你替他偿命，可好？你和我之间，应该还算得上公平吧。”&1t;/p>
“不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来吧。”若尘把我推到一边，脱开衣服，露出了胸膛。&1t;/p>
“看来啊，杀了你这个凡人，我一定会留下笑柄的了。”玉郎七瞧一眼若尘，便移步走到我跟前，伸出纤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我心惊，他的手那么冷，就像冰。他对我道：“不管怎么说，我已挨了他一刀，就算是要扯平，他也是欠我一刀。可是我偏偏就心软这痴情女子，如果你愿意代他挨这一刀，那我们从此两清。”&1t;/p>
我想起小生说他以杀妖而积累功德，猫九九和狐七七就相继命丧于他之手，猜测，他也许忌惮妖君，不敢在妖域下手，才选择跟随我们到这个时代杀我们这些小妖。想来他一路而来风尘仆仆，必不会空手而回，我已料到他这一刀必定会要了我的命，只是在一切到来之前，我要从他口中得到我想要的答案。&1t;/p>
我问玉郎七：“若你铁了心要杀我，那日我与玉姬缠斗，为何又要救我？”&1t;/p>
“我没有救过你。”他斩钉截铁道。&1t;/p>
“不可能，只有你有红玲。”我道。&1t;/p>
“上次和一个人交手时，掷他几个红铃玩玩，没想到他竟派上了用场，真是有趣。”玉郎七眯起眼睛：“我看……救你的人是舍不得你死，你若是死了，他还有谁可以去爱。”他扬起嘴角，话中深意让我为之震惊。虽然和他只有这一面之缘，他似乎很了解我。&1t;/p>
“你就是伏魔鬼手？”我惊诧道。&1t;/p>
“哼哼哼哼，一个小东西，竟还懂那么多。”说着玉郎七手中的刀放在我的脖子上：“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我看……以后你也什么都不要知道了。”他手指摩挲着我颈部的皮肤：“我看了一下，你全身上下也就这个地方的皮肤可以让我轻易摸到，不如就在这里吧。”&1t;/p>
“放开她。”若尘要一把推开玉郎七，却被玉郎七轻轻甩了一下手臂，若尘便顺着那力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1t;/p>
“我不能死。”我拿住这把刀：“我要知道是谁从玉姬手中救了我。”&1t;/p>
“是要报恩？”玉郎七勾起嘴角，露出颇有深意的笑。&1t;/p>
“是交差。”我直言道。&1t;/p>
“恐怕这个差你是交不了。”玉郎七负手而立：“他既然救了你，又不敢承认，却还要让你辛辛苦苦的去寻觅答案，你说他这个有点象缩头乌龟的御史，是不是在强人作难呢？”&1t;/p>
“你……说的是…….是……”我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1t;/p>
“不错，正是他。”玉郎七回过身来：“告诉你，是想让你死个明白。”&1t;/p>
我头脑懵，玉郎七意指暗中救我的人是雪夜御史。这怎么可能呢？红玲这种东西是魔域的，御史他怎么会使？更何况那日雪夜御史是信誓旦旦的要我去找出救我性命的人，他就像一个威严的审判者，任何和魔域有蛛丝马迹的牵连，他都不会放过的。我坚信暗中救我的一定不会是雪夜御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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