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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密谈


叶镜玄看着眼前两个打闹的正起劲的孩子,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的同时,眼神之中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1t;/p>

        沈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正在他衣衫上擦拭手中油垢的手,看了看叶镜玄,欲言又止。&1t;/p>

        薛凝收回已经在沈烈衣衫上蹭的干干净净的双手,俏皮的对着沈烈吐了吐舌头。知道两人有要事商谈,便乖乖的坐到一边去了。&1t;/p>

        叶镜玄端起桌上水杯,对沈烈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阻拦你,不过,在你做决定之前,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的意见?”&1t;/p>

        沈烈恭敬的回道:“请叶叔叔前来,就是希望叶叔叔为我指点方向。”&1t;/p>

        叶镜玄喝了一口杯中水,沉默半晌之后,看了一眼郡主,又看了看沈烈,然后疑惑的问道:“若不是那个郡守府的公子捣乱,你就真打算娶了那赵家女子?”&1t;/p>

        沈烈没想到叶镜玄思考半天,竟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正要回答时,突然察觉到身后刀子一般的目光,不用看也知道,身后那一脚在离自己的屁股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硬生生的收住了。回过头去,只见,薛凝气呼呼的收回腿,终究是不忍踹下去,然后自己回到椅子上坐着,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头瞥到一边,看也不看沈烈。&1t;/p>

        沈烈苦笑的看着叶镜玄,实在没想到这个一派正经的叶叔叔,会跟他开这么个玩笑。&1t;/p>

        “叶叔叔,这桩婚事本是沈父之前答应下来的,我即便是不想履行婚约,也得讲究个礼数二字,何况我与那赵秀秀这些年还有不少往来,我买那对手镯,本就是想亲自去赵府把事情说清楚,手镯自然就当作是赔礼道歉的礼物了,谁知…”&1t;/p>

        沈烈说到这里时,无奈的笑了一下。一旁的薛凝接过话,说道:“谁知别人不仅根本就没想嫁给你!而且还想把你给一刀杀了!”说完看了看沈烈,现他也根本就没怎么在意。&1t;/p>

        于是又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把这对狗男女杀了,替你出气!”&1t;/p>

        “郡主,不许胡闹!”叶镜玄佯装微怒的瞪了薛凝一眼。&1t;/p>

        后者立马噤若寒蝉,对叶镜玄做了个鬼脸之后,自己玩起桌上茶杯来。&1t;/p>

        叶镜玄沉思片刻之后,没头没尾的问了沈烈一句:“大概有几分剑意?”&1t;/p>

        沈烈一下抬起头,知道他说的意思,沉着的回道:“昨日有六分,今日有七分。”&1t;/p>

        叶镜玄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满意或是不满意。&1t;/p>

        “我只说三点,你听好。”&1t;/p>

        “叶叔叔但说无妨!”&1t;/p>

        叶镜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天上霜月,淡淡的说道:“第一,郭存方去向州牧徐怀安求助,徐怀安这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又是赵鹿安插在北苍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州牧府中最少会有五品以上的宗师级高手存在,而你剑意未满,若是贸然出手,不仅砍不了徐怀安与郭存方这两条虫足,甚至还有可能暴露你和三位将军,这个,你想过没有?”&1t;/p>

        沈烈皱眉不语,放在桌下的手,用力的掐着膝盖。&1t;/p>

        “第二,就算你杀了郭存方向徐怀安请来的帮手,就算你连徐怀安也一起杀了,接下来你又作何打算?赵鹿势必派人追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书生,却是个拥有五品宗师级的剑道高手,你认为他会不会怀疑其实你另有身份?”&1t;/p>

        叶镜玄一字一句,字字如刀,而他本意并非是要打磨沈烈的斗志,而是要磨练他的剑意。&1t;/p>

        沈烈听完叶镜玄的话,猛地站起身,气势凌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口中冷冷的说道:“那就来一个,我杀一个!最好赵狗能亲临北苍!我便…”&1t;/p>

        “荒唐!”沈烈话未讲完,叶镜玄一手拍在桌子上,怒斥一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1t;/p>

        “这些年韩国士悉心传授给你的兵家之道,你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兵家最忌不明敌我,轻敌冒进。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你不明白?”&1t;/p>

        “沈烈知错!”沈烈被叶镜玄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不少,自觉冲动,羞愧的低下头。&1t;/p>

        叶镜玄见他气势渐颓,心有不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把赵狗除之以后快!当年我三入皇城,均未能取那狗贼性命,除了在大禹皇宫,真武殿,宣武门,各留下了一道刀痕之外,什么也没带走!你觉得,我和你比起来,是强是弱?”&1t;/p>

        叶镜玄这一番话,像是在打击沈烈,又像是在吹捧自己,而实际只有沈烈清楚,叶镜玄不过是想告诉自己,连他这样的八品半神级的存在都拿赵鹿没办法,那么自己在赵鹿面前,也不过对方动动手指的事了。&1t;/p>

        “第三,即便我先前说的那些,你都能一一应对,可之后呢?你亡命天涯?改头换面,到下一个地方关起门来读你的圣贤书!那陈柳吴三位将军呢?还有珠宝街孙吴两位死士,还有此时朝中与虎狼同行的国士韩武,太师苏良,还有大禹王朝的千千万万的受苦百姓,他们又该如何?”&1t;/p>

        这一次,听完叶镜玄的话以后,沈烈松开了原本紧握的拳头,眼神之中,没有半点先前的凛冽杀气。&1t;/p>

        而一旁的薛凝郡主,则是噤若寒蝉,不敢出一点声音。&1t;/p>

        沈烈抬起头,对叶镜玄深深鞠了一躬,随即问道:“即便是我不去寻郭存方的麻烦,可是不见得他就不会找我麻烦!”&1t;/p>

        叶镜玄这才收起刚才的震怒,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说道:“这点你不必担心,因为眼下他已经快顾不上你了!”&1t;/p>

        “叶叔叔此话怎讲?”沈烈疑惑的问道&1t;/p>

        叶镜玄忧心忡忡的说道:“其实近日你就算不通知我,我也会来见你一面,因为十六年之期已到,大燕那位箫姓主子欠我的,也就还清了!不日,大燕的军队就要开始攻打雁荡山!郭存方与徐怀安二人必定自顾不暇!相比起来,你的事倒是显得无足轻重了!”&1t;/p>

        沈烈闻言,眼神之中尽是惊骇之色,当年叶镜玄孤身一人入大燕王朝,随后大燕军便驻扎在雁荡山下,再没有前进半分。&1t;/p>

        没有人知道叶镜玄究竟在大燕王朝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为大禹求来了这么多年的和平。如若不然,脚下这片土地,恐怕早就被大燕铁蹄踏的粉碎了。&1t;/p>

        只是没想到眼下,大禹又将重燃战火!&1t;/p>

        沈烈平复了一下心头的震撼,面色有些苍白的问道:“赵广知道此事吗?”&1t;/p>

        叶镜玄再次起身,杯中水一饮而尽。“我已经想办法通知了镇北军的一位统领,他会将此事告诉赵广。赵广若不是个酒囊废物,此时定然已经开始在雁荡山的各关口布防!”&1t;/p>

        叶镜玄说完,放下手中的水杯,再此走向窗前,哀叹一声:“你不知道,当年你爹是何等英雄霸气?傅朝年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苍龙银甲军又意味着什么?若是他还在,苍龙银甲军还在,便是借他大燕一个胆子,也不敢踏进大禹的山河半步!”&1t;/p>

        叶镜玄这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恭维傅朝年,又像是在感慨大禹的奸臣当道,国土不保,而实际上,他身为曼陀国的亡国遗老,只是在替那位莫逆之交感到由衷的惋惜!所以才会替他入大燕,承诺大燕的那位主子,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换来大禹十六年和平。&1t;/p>

        沈烈听完叶镜玄的话之后,只觉得胸中燃起一片熊熊烈焰,此时他心中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蔓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1t;/p>

        叶镜玄回过头,竟是微笑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现在剑意还有几分了?”&1t;/p>

        沈烈呆滞的看着叶镜玄,半晌之后,才回过神一般,平静的说道:“一分不剩!”&1t;/p>

        叶镜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紧盯着沈烈,严肃的说道:“既然没了剑意,那你可愿让我为你作安排?”&1t;/p>

        沈烈立刻回道:“一切谨遵叶叔叔安排!”&1t;/p>

        叶镜玄背身,面向墙壁,手指慢慢的墙上画着什么,口中一边说道:“百足之虫,其实不足为惧,他只是依附在大禹王朝这棵大树上,这棵树若是被人砍了,毒虫依然还可以去寻找其他可以依附的大树,可是树被人砍了,这树上所结的果实,生长在树上的绿叶,和树脚下那些受树荫庇护的生物也都将不复存在了,所以,你觉得虫与树比起来,孰轻孰重?”&1t;/p>

        “自然是大树!”沈烈回答的干脆利落,叶镜玄依然在墙上画着没画完的画,继续说道:“一株大树的百年气运,他一条毒虫,无论如何也蚕食不尽,因为受大树气运影响的生物太多,他赵鹿挟天子令诸侯,尚道诛佛,废儒崇武。从目前形势来看,就算他是道家四重炼虚合道之境,又有两仪山的两位道祖为其凝香铸道身,可是好在昆仑山历来不问尘世,既不受他恩惠,也不助长气焰。而南诏寺与密宗佛教更是因为他一句“吾帝有三清庇佑,当扬大禹国威!”就断了十年香火,气的南诏寺那位百年法王乱了佛心,本是成佛之躯,现在疯疯癫癫,终日在九华山为那赵鹿念往生经?倒是密宗佛教最能隐忍,朽木老僧自大禹兴道以来,便再也不曾出过须弥山,如今修为如何,天下也无人得知。这样看来,他所能仰仗的势力,佛,道两门之中,便只有两仪山肯为其鞍前马后了。再看朝堂,他先是废除了国子监与翰林院,架空了太师苏良,拉拢一帮朝中武将作走狗。六部也仅剩工,刑,兵三部,可他废除科举制,推行武选,此举委实寒了大禹百万士子心,即便他能让大禹百姓无书可读,让君主无史可鉴,可是他诛灭不了人心。这个天下,有割鹿之心的,可不止你沈烈一人。”&1t;/p>

        叶镜玄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墙壁上的画,接着伸出手指,轻轻的拂过墙面。那墙上的壁灰纷纷落下。&1t;/p>

        “说过释与道,说过了朝堂,最后要说的便是这江湖,西南藏剑山的那几个老东西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怕藏剑山到了自己这一脉断了香火,硬是将藏剑山的那个小丫头下嫁到了魏家作妾,无非也就是看着魏家家主在那赵鹿面前还能说上三分话,他们以为这是给藏剑山埋得一段机缘,我看倒是亲手为藏剑山挖了个坑。还有便是自在城的城主何去留,一身武道修为已入八品半神,年龄也与赵鹿差不多,却认他作了个义父,倒是沦为了江湖中人的笑柄。”&1t;/p>

        听到此处,沈烈按捺不住,问道:“江湖中就没有敢站出来与之抗衡的势力吗?”&1t;/p>

        叶镜玄转过头,冷笑道“有啊,西边的弈剑阁,!”&1t;/p>

        “结果如何?”沈烈赶紧追问&1t;/p>

        叶镜玄停下手上的动作,冷冷的说道:“除了阁中一位老仆拼尽一身武道修为只送走了一个小丫头之外,三百号人,再无活口!”&1t;/p>

        沈烈愣了一下,面如死灰,当下不再追问,只是手中青筋又冒了出来。&1t;/p>

        叶镜玄感应到身后传来的凌冽气势,手中双指微微用力,再墙上刺出了一个入墙三分的小孔,身后少年那原本凛冽的气势顿时溃散。叶镜玄继续说道“倒是东边近年来出现了一个叫“明月楼”的势力,虽然没有明面上作出对抗朝廷的动作,可是倒也没有沦为赵鹿的走狗。我也暗中调查过,可是一无所获。只知道这明月楼出了一个武道天才,生来便是武胎,年仅不过二十,已入了九品真神境。日后成就,不可估量!”&1t;/p>

        “叶叔叔是想让我入江湖?”沈烈看着叶镜玄指尖下的那副快完成的壁画。不解的问道&1t;/p>

        “并不是。”叶镜玄随口回道,手下动作已然未停。&1t;/p>

        “请叶叔叔明示!”&1t;/p>

        叶镜玄虽然已经差不多把这天下大势都给他分析的清楚了,可是他仍然不知道,眼下该往何处去。&1t;/p>

        “知道南边的镇南王秦淮,为什么只用防着那两个弹丸小国在大禹背后放冷箭,却能拥兵八十万而不受赵鹿所害吗?”&1t;/p>

        沈烈想了想,答道“因为连镇南王也是赵鹿的人?”&1t;/p>

        叶镜玄摇了摇头道:“因为这八十万的镇南军,便是秦淮的仰仗!赵鹿要动他,先他就越不过镇南军这座雷池!除非他能将镇北百万大军调去,方可与秦淮一战,而若是这样,那大禹北边的数千座城池就成了大燕的囊中之物了。那他赵鹿的奸臣之名,也就坐实了!”&1t;/p>

        沈烈再问道:“那镇南王既然能与赵鹿分庭抗礼,为何不举兵讨伐这狗贼?”&1t;/p>

        叶镜玄停下手中的动作,大袖一挥,墙壁上的灰簌簌掉落。&1t;/p>

        转身对沈烈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知道自己没有做皇帝的命,也就不去干那皇帝该干的事,因为你若是把事情干得好了,将那奸臣诛杀在大殿之上,你便得一个贤王之名,可若是你没做好这件事,恐怕就得戴上一顶谋朝串位的帽子了!”&1t;/p>

        沈烈听到此处,恍然大悟。&1t;/p>

        叶镜玄拍了拍手,走到沈烈的面前,将手搭在沈烈的肩上,一改先前严肃的脸色,微笑着说道:“而我,便要你做这第二个可以和赵鹿分庭抗礼的人!”&1t;/p>

        沈烈一脸茫然,问道:“如何做?”&1t;/p>

        叶镜玄把手在沈烈的肩上拍了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1t;/p>

        “近日想必边军便会再此征兵,你可以沈烈之命前去参军,到了镇北军中,找到一个叫楚云宫的人,将这封信函亲手交到他手中,他自会为你作安排,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他。”&1t;/p>

        沈烈接过信函,面带疑惑的看着叶镜玄。&1t;/p>

        “去扛起镇北军的大旗,你才有与赵鹿周旋的实力!大燕破城在即,便是你立功的最好机会!在生死面前,也更能磨练你的剑意,下次见面时,希望不至于被我轻易的就瓦解。”&1t;/p>

        沈烈脸一白,羞愧的垂下头去。叶镜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望去,那墙上赫然是一副大禹的山河图,山河之上盘踞着一只由虚线构成的百足毒虫,而在最北边的位置,有一把剑悬在毒虫的头顶。&1t;/p>

        沈烈心中明了,只是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扛起这面遮天大旗,叶镜玄一句话便能换来大禹十六年无战事,而他有什么?&1t;/p>

        叶镜玄见沈烈似乎有所顿悟,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对一旁已经快睡着的郡主说道:“郡主,咱们该回府了。”&1t;/p>

        郡主迷迷糊糊的起身,看着两人,揉了揉眼睛,听到叶镜玄说该走的时候,眼中立马露出十分不舍的神色,可怜巴巴的看着沈烈,沈烈循着目光望去,看着脸上满是委屈和不舍的女子,上前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安慰道:“凝儿乖,要听话,等我赶走了燕贼,成了大将军,便去王府看你。”&1t;/p>

        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囊,布囊里是一把小指大小的玉剑,将玉剑放到女子手中,然后说道:“这个你先替我保管!”薛凝接过剑,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1t;/p>

        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一定要来!”&1t;/p>

        叶镜玄领着薛凝走到院门时,又停下脚步说了一句:“战场刀剑无眼,武道能人也多,两军交战,切记不可轻敌!”&1t;/p>

        沈烈点头,对着叶镜玄深深鞠了一躬。&1t;/p>

        叶镜玄看了看悬挂在院门上那块写着沈府的牌匾,然后拉着薛凝,消失在月色之中。&1t;/p>

        目送两人离去的身影,沈烈又扭头看了看被叶镜玄拍过的肩头满是壁灰,无奈的笑道:“叶叔叔,我就这一件衣服了,其实院中有水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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