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激战
……
希尔达和亚德里安那边的情形惊险，但从巨鹰巢穴外看，却是一片壮观。
鹰翼人们远远看去，只见直通天穹的巨树领熊熊燃烧了起来，连带着整个黑树林也在烈火中挣扎，赤红的烈焰将那半边天都要烧塌了，仿佛末日降临。
淡紫色的半圆光壁笼罩着巨鹰巢穴，将大片大片的巨鹰封锁在火场里，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巨鹰们临死前的惨嚎。
这对于雾行族来说——尤其是对于鹰翼人来说，无疑是十分解气的一幕，但这场景实在太过震撼，远远过了解气的感觉。
……他们知道外来者是去给巨鹰添堵的，但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这么耿直……这何止是搞事情，这简直就是干大事啊。
“队长？他们还在里面，我们要不要……”一名鹰翼人犹豫着请示着队长。
虽说他们仇视外来者，但如果他们成功了，对雾行族的好处是巨大的，说不定……
鹰翼人队长却冷冷地打断了他：“那又怎么样？你能肯定他们一会能成功？哼，还早着呢。”
其他鹰翼人见队长态度冷漠，也不敢再提出协助的话。
鹰翼人队长——泰侯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被大火烧塌的半边天，在他静默无声的脑海里，那烈火蔓延的地方仿佛变成了雾行族的领地，而在烈火中惨叫哀嚎的巨鹰也似乎变成了雾行族民们。
这两个外来者……比以前所有的外来者加起来都要可怕，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要做些什么，雾行族恐怕……
想到这儿，泰侯微微眯了眯眼眸，目光再也没有从火场移开，深思的神情充满了阴冷的沉默。
……
再说希尔达和亚德里安那边。
被困住的巨鹰在烈火的肆虐下折损了大半，在浓烟与热浪中，剩下的巨鹰连绝望的尖啸都变得有气无力，似乎只能等死了。
只有一些护住鹰蛋的巨鹰们还在不甘地挣扎，拼了命地撞击着空气中那无形的屏障，撞得头破血流，鲜血四溅，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希尔达的脸上再没了平日里的轻松快意，抱剑站在那儿，冷硬的目光定定看着它们濒死的挣扎。
火场外围着黑压压的一片巨鹰们，它们目睹了闯进火场的同伴是如何被困住、如何被烈火吞噬，那一幕幕惨烈令它们再也不敢往里闯。
只是它们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吗？
不。
它们出的锐利嘶鸣被隔绝在光壁外，但恶毒的目光却充满了仇恨，死死盯着领巨树下那一小块未曾被烈火蔓延的地方，与那个冷笑的高挑女人挑衅对视，目光尖锐碰撞，只等待着他们从那圈里走出来，就能齐齐冲上去将他们撕碎。
但仅有的两个人类感到怯懦了吗？
显然也不。
‘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又怎样？还不是只能看着同伴等死。’它们似乎从那女人充满恶意的眼眸里读出了这句话。而那个浮在半空中的男人闭着双眼，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相较于其他物种，人类确实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因为‘他们’善于思考，更懂得权衡利弊。
或许他们和雾行族的关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异乡，但他们至少同为人类，有可交流的可能性，而巨鹰一族肆无忌惮地在他们面前捕食人类，如同食用豢养的家畜，这就是对人类一族最大的挑衅。
一个优秀的战士是不会回避任何挑衅的。
“嘿，差不多了吧。”希尔达无聊地将长剑插进泥土里，“应该为撤退准备了。”
她正想要落实撤退路线，但不知怎么的视线就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嗯？！”
下一秒，她现并不是视线出了问题，而是……大地在剧烈晃动！“地震”的源头竟然是从他们脚下传来的。
糟糕！
还没等希尔达反应过来，四周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她摔倒后立刻抓住了立在地上的盾牌，可因为仰躺的视角，她看到了那梦魇般的一幕。
他们身边的领巨树身上披着火焰外衣，在强烈的地震中颤抖着，晃动着燃烧的茂密枝干，就好像被火烧得受不了，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站在火树巨人脚下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火树巨人居然活了，还活蹦乱跳着想要踩你一脚。这何止是诈尸，这简直就是诈尸啊！就这领巨树的体型，别说踩他们一脚，就是不小心动了一根脚趾头都能压死他们啊。
本觉得胜利在望的希尔达心里此刻充满了各种脏话——站在光明教廷里说会被禁言术变成各种【哔——哔——】声的那种脏话。
就在这时，那颗“活了”的领巨树中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鹰啸。
“桀！——”
希尔达痛苦地捂住了双耳，连忙抬头去看亚德里安，他的眉头死死皱着，双眼、耳朵和嘴唇都溢出了鲜血，而那恐怖的鹰啸声仍没有停下的预兆。
希尔达连忙对他施放了圣光护佑术，亚德里安的神情终于宁静了下来，只是那满脸都是鲜血的模样说不出的狰狞。
“桀！！！——”又是一声凄厉的鹰啸从巨树领身上传来，希尔达抬头看去，只见那颗巨树领痛苦地摇晃了几步，最终出了濒死的哀叫，直挺挺地朝他们倒了下来。
希尔达迅一个箭步跃起，将在半空中的亚德里安揽住，俩人一起朝旁边滚了好几圈，直接滚到了火堆里。
而他们原本站的地方立刻被倒下来的巨树领压住了，紧接着，一团漆黑的东西从烈火燃烧的巨树驱壳中破了出来，只见它双翅一展，那长达几十米的羽翼遮蔽了天日，四周一下变暗了，而它那双翅再一展时，狂风顿起，熊熊燃烧的烈火竟然被这狂风扑灭了大半。
这是……巨鹰一族传说中的鹰王？！
“是……鹰王。”亚德里安勉力支撑着半跪，他剧烈地喘息着，犹如将要溺死的人被从水里捞出来。
锁空法阵以肉眼可见的度黯淡了下去，阵法已破，封锁圈外的巨鹰们感受到了鹰王的召唤，欢欣鼓舞地以尖啸回应，犹如潮水一般朝他们飞扑了过来。
他们……失败了。
很快，他们就会被无数鹰爪撕成碎片泄愤。
在巨鹰们亢奋的尖叫声中，半空中盘旋的鹰王也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声，自半空中俯冲而下！
万鹰如潮，将他们吞没。
“神圣之盾！”希尔达将金色大盾立在了黑暗术士的身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金色的半圆飞快地将他笼罩在内，而她自己却踏出了圣光护罩，走向必死之地。
亚德里安眼睁睁地看着她双手将骑士长剑竖在胸前，明明鹰啸不绝于耳，可在这一刻，他却清晰地听到了希尔达在绝境中虔诚的低喃。
“……圣光啊，指引我。”
耀眼的金光自骑士长剑的握手处一路闪耀至剑尖，紧接着，希尔达朝前一阵飞快的助跑，大喝了一声，而后一跃上半空，在鹰王的绝对领域内迎接它的攻击！
“咣当！！”长剑和鹰喙撞在了一起，鹰王痛叫了一声，鹰喙一偏，恶狠狠地啄向希尔达，希尔达的肩膀瞬间鲜血四溅。
她闷哼了一声，五官因痛苦而扭曲，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阻碍——她从靴子里抽出了匕，恶狠狠地朝鹰王那灯笼般的锐目扎了下去！
“桀！！——”鹰王凄厉地尖叫。
希尔达的耳朵立刻流出了鲜血，四周的声音顿时模糊起来，紧接着，她被痛苦的鹰王狠狠甩了出去。
好在这时离地面不高，她才刚落地就飞快地翻身蹲起。
“那里有条裂缝！”亚德里安脱力后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垂死挣扎的意味。
但希尔达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她冲到亚德里安身边一手抄起盾牌，一手扶起他就朝地缝那边冲去。
在这高节奏的战斗中，亚德里安立刻心领神会，配合着她的战斗意图，强撑着用最后一丝丝魔力建立起防护罩，隔开了蜂拥而来的巨鹰潮。
那道裂缝是鹰王破开领巨树时留下来的，亚德里安在脱力后立刻就注意到了。
万千巨鹰像是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地围着他们，鹰喙疯狂地攻击着防护罩，出“锵锵锵”的刺耳声音，而随着这一声声撞击，亚德里安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到几乎青。
但他看到了希尔达鲜血淋漓的臂膀，她用那样一只手臂紧紧搀扶着他，坚定地，一步步地向唯一的那丝希望冲去。
他闭了闭眼，双目再次睁开时充满了坚定，那淡紫色的防护罩忽然爆出一阵光芒，离得最近的一圈巨鹰纷纷出惨烈的哀嚎，被融化在光芒里。
这给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当那满地打滚的鹰王终于从痛苦中缓过神时，他们已经站在了地缝边上。
“桀！——”又是一声尖锐的嘶鸣，鹰王肿着一只不停流血的鹰目，双翅拍散云层，宛如复仇的风暴朝他们席卷而来！
“跳！”希尔达低喝了一声，和亚德里安同时朝那条裂缝跳了下去。
那条地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容得下他们往下跳，一般的成年巨鹰根本下不来，因此过了这条地缝，他们可以说是暂时安全了——如果没被摔死的话。
亚德里安的魔力终于挥霍殆尽，连一个浮空术也放不出来了，俩人就这样直直地朝十几米深的地缝下摔去。
在即将落地时，希尔达强忍着痛苦，鲜血淋漓的胳膊猛地向上一挥，将亚德里安抛在了自己身上，而她自己则勉强用盾牌做缓落，硬生生地给他当了肉垫。
然而圣骑士的缓落方式在法系看来简直跟笑话一样，希尔达刚落地就陷入了重度昏迷里。
亚德里安立刻伸手去探她的呼吸。
还活着。
他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脱力的亚德里安高兴起来，他又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鹰王狰狞的啸声，猛地抬头一看，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哗啦啦！——”碎岩石块从头顶落下，只见鹰王疯了一样用鹰喙和利爪强行撕扯着地缝，将狭隘的地缝撕出了几米宽的距离，原本因为体型过大而下不来巨鹰兴奋地尖叫着，纷纷朝鹰王撕宽的裂缝中俯冲了下来——
目标直指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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