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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前世


此为防盗章  “去年的策问之一,便是假牛马于民间,  不知难倒了多少人,  前人为鉴,  务必要慎重再三。”

        “学生明白的,  ”姚轩向他施礼,  道:“谢先生关切。”

        “你既叫我一声先生,  我如何也要关照几句才是,”柳无书摆摆手,  道:“总不好看着你碰钉子。”

        “这样吧,  我会试时的笔记都还在,明日休憩,  你往我家中去取便是。”

        柳无书是先帝时期的状元,  先去修书,其后外放,最后做了国子监祭酒,  在士林中颇有声望。

        他会试时候的笔记,  价值自是难以估量。

        姚轩心知这是一份厚重人情,  却也没有推拒他一番好意,躬身致礼道:“先生此恩,学生无以言谢,但请受学生一拜。”

        “好了好了,留在家里霉,  也无用,  倒不如与你。”

        姚轩很勤勉,  在一众同年当中出类拔萃,隐隐约约的,叫柳无书看见了自己昔年的影子,也愿意帮扶一二。

        示意他起身,柳无书正待说什么,却见主簿急匆匆的过来,失了素日里的平和,禁不住眉头微蹙。

        正待开口斥责,主簿却先一步走到近前去,在他耳边道:“大人,圣上来了,已经进了内门,马上便至。”

        这一句话说的倒是轻,却险些将柳无书从椅子上震下去,还不等收拾好面上的震惊,便听国子监内另一名主簿的声音近了。

        低低的,带着难掩的谦恭。

        圣上来的这样迅,他也来不及准备,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对姚轩道:“跟在我后面,谨慎小心些,勿要东张西望。”

        主簿进来时,姚轩也在侧,虽然不曾听见他究竟同祭酒说了什么,但察言观色,也能意会一二。

        ——只怕,是有一位大人物来了。

        他低垂下眼睛,点头之后,默不作声的跟在了柳无书身后。

        今日出宫前,锦书只当圣上是想出宫看看,四下游走一番,即使是有叫自己欢喜的意愿在,怕也未必会有多仔细。

        只是圣上毕竟是圣上,既然赏脸,她哪里有不兜着的道理。

        更何况,他已经足够用心。

        只是,等他带着锦书到了国子监之后,便由不得她不动容了。

        “圣上,”锦书抬眼看他,诚挚道:“谢谢您。”

        “走吧,”圣上伸手抚了抚她面容,没接那一茬,而是道:“现下正是他们有课业的时候,人少。”

        锦书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裙,会意的一笑,跟了上去。

        国子监祭酒柳无书,她是曾听闻过的,但真的见到,却也是头一次。

        这位颇有声名的祭酒大人已过五旬,留了长须,很有些潇洒不羁之感,风采极为出众。

        锦书跟在圣上身后,只扫了一眼,目光便停住了。

        她不是在看柳无书,而是在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是阿轩。

        她大半年不曾见过的弟弟。

        姚轩跟在柳无书身后,跟随他行礼之后,便默不作声的低着头,正在细思来者是谁,却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初时,他还以为是有人不经意的看了自己一眼,等过一会儿,才觉出那道目光一直不曾离去。

        毕竟有贵客在,他不好大喇喇去看,只微微抬眼,余光看了过去。

        却不曾想,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心中又惊又喜。

        ——姐姐怎么会在?!

        他心思机敏,一想此前姐姐送回家中的信件,再加上方才祭酒听到消息时的慌乱,以及此刻的毕恭毕敬,随即就明白过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

        这念头在脑海中闪现过,随即就是另一个想法。

        此前,他也猜测过姐姐受到圣上青睐,却未曾想过,竟会有这样受宠。

        若说圣上只是自己想来国子监转转,大可不必带着姐姐。

        这里毕竟是太学,几乎终日不见女子,平白带人过来,也是徒生尴尬。

        只怕,圣上是为了姐姐,才特意过来的。

        心中生出这个猜测,姚轩不觉欢喜,反倒觉得有些担忧。

        因为,这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若是没有这一份意外,他与弟弟科举之后,便会被授官,等到姐姐出宫,无论是嫁人还是留在家中,都还有人照料。

        虽然不会有滔天富贵,却也落得平安。

        而眼下这般,看似风光无限,却是烈火烹油,一不小心,就会化为乌有。

        他便是再想帮持,在天家威仪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届时,第一个受难的,只怕还是姐姐。

        短短一瞬间,姚轩心中百转千回,滋味难言。

        锦书浑然不觉,只是盯着他看,目光关切。

        圣上察觉到她难得的情绪波动,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柳无书身后的姚轩。

        他们姐弟两个都是像生母程氏多些,眉眼之间的相似更是抹不去的。

        尤其是,他们脸颊上都生有一对梨涡,看起来就更像了。

        圣上带锦书过来,也是打着见见未来小舅子的主意,现下还未安排,便先自见了,虽然有些讶异,却也同之前设定无甚变更。

        “去吧,”他向锦书道:“朕同祭酒谈几句,你们也去外边说说贴己话。”

        圣上说话声音不高,在场的人却也都能听得分明。

        柳无书初时还有些不明就里,就见身后的姚轩施礼走了出去,心下正讶异,目光扫见圣上身边明眸皓齿的女子时,便明了几分。

        姚轩的胞姐入宫了,这他是知道的。

        之前宫中拣选宫人,别家送的都是庶女与次女,唯有姚家送的是嫡长女,明晃晃的不合规矩。

        柳无书作为国子监祭酒,知道此事之后,心中自然对姚望不满,觉得他处事不明,乱了尊卑。

        只是现在……

        人老成精,他如何看不出这女子是深受圣上宠爱的,不由在心底一哂。

        姚望……只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说,略过这一茬,请圣上进了屋,落座详谈。

        锦书三月入宫,现下已经是十一月,转眼功夫,便是大半年了。

        之前在人前,见了还不觉有什么,现下只姐弟二人,她眼泪便忍不住流下来了。

        “高了,可是也瘦了,”她伸手去摸姚轩脸颊,心疼的问:“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还是说,夜里熬的久了?”

        “我叫你给姐姐争气,不是叫你拿自己的身体去折腾,你还年轻若是累出个好歹,如何对得起娘亲?”

        “我没事的,”姚轩比她小两岁,身量却要她高许多,将姐姐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他轻轻道:“前几日,先生们考校学问,我熬了几日。”

        “再过几日便好了,”他笑着安慰锦书,却反被瞪了一眼,立即保证道:“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姐弟两个相见是好事,哭哭啼啼的未免不成样子。

        锦书笑着擦了眼泪,又低声问他:“近来好不好?功课如何?阿昭呢,是去上课了吗?还有,外祖母可还好吗?”

        “都好,都好,”她问的多,姚轩也不嫌琐碎,只是看着她,依次到:“我很好,阿昭也很好,他今日有骑射课,怕是赶不过来。”

        “外祖母身体康健,闲暇时,还能够绕着后院的花园转几圈,只是挂心姐姐。”

        他看着锦书,语气急切的道:“姐姐呢?在宫里好不好,又没有被人欺负?”

        “姐姐也很好,”锦书顿了顿,又靠近他一些,压低声音,道:“圣上他……待我很好。”

        姚轩心中对于姐姐和圣上的关系早有猜测,现下也不过是得到证实罢了。

        母亲去世的早,姐姐年纪又是最长,从小到大,他们姐弟三人若是遇上事情,都是她拿主意的。

        现下既然告知自己,显然也是有了打算。

        姚家根基太浅,自己与弟弟尚且是学生,无法帮持到姐姐什么,只消别给她添乱,那就很好。

        “姐姐心中已有计较,我便不说什么了,”他握住锦书的手,关切道:“只是宫里事多,我们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弟弟聪慧,不会多说的,锦书笑了一下,也不再提这个,反倒将话头转到了家中诸事上。

        好容易见一回,姚轩也不想叫这一次的见面太过严肃,便着意说些趣事,与自己的学堂见闻,很快便将锦书逗笑了。

        血脉的力量是难以言表,却又着实强大的。

        锦书同姚轩生的相像,笑起来时,面上梨涡显现,极是出众。

        女子娇美甜蜜如沾露桃花,男子文俊如雨后新柳,一时双璧,不过如此。

        国子监并非是用来培育死读书的呆子,更加希望能出现博学广识,脚踏实地的能臣,所以除去课业,也会给学生安排适当的体力工作。

        姚昭负责的是照料马苑,姚轩负责的则是养蜂。

        可巧,今日他才去了一回蜂巢那边,自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献宝一般的递给锦书看。

        是新出的蜂蜜。

        锦书是爱吃甜的,打开瓶塞嗅了一嗅,便觉有馥郁的甜香袭来,拿指尖蘸了一点,送入嘴中尝了一尝,微微一笑,蜜糖一般的甜腻。

        “我去收的时候还在想,姐姐最喜欢这个了,只可惜没办法送过去。”

        “倒是赶得巧了,心里一想,姐姐就来了。”姚轩笑的温柔:“不行,以后还是要多想想姐姐才是。”

        这个弟弟生性严谨,现下,居然也能同她说这样的俏皮话儿了。

        锦书盖上瓶塞,笑着斜他一眼:“才多久不见,便学的这样油嘴滑舌,时日久了,那还得了。”

        “有什么不得了的,”在她面前,姚轩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我只对着姐姐油嘴滑舌,别人又不知道。”

        “你呀。”锦书笑着点点他额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柳无书正同圣上说起明年的春闱,以及今年冬国子监学生的考察情况,自己说了一阵,圣上却不言语。

        一来二去的,便叫这位祭酒尴尬了。

        面君时,是不得直视天颜的,柳无书自然不会例外。

        可是他说了这么久,嘴都干了,也不敢喝口茶,便略微抬起头,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圣上。

        他这才现,自己委实不必这样小心的。

        因为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只是透过半开的窗,远远的望着松树下的那对男女,面色平静,不辨喜怒。

        莫名的,柳无书在圣上身上……感觉到一种落寞。

        随即,这念头又被他自头脑中赶了出去。

        怎么可能呢,圣上是至高天子,坐拥天下,但凡是他想要的,绝不会得不到,还有什么好落寞的?

        他低下头,识趣的没有开口,只静静坐在位子上,当自己不存在。

        “柳卿,”如此过了一会儿,柳无书听见圣上唤自己:“姚轩书念的好吗,可堪造就?”

        “回禀圣上,”柳无书肃然道:“姚轩勤学好问,性敏达,可为栋梁。”

        圣上对于姚轩的胞姐有多宠爱,柳无书自是不知,对于姚轩态度如何,更是难以猜度。

        在心中顾念几瞬,柳无书还是实话实说,据实回禀。

        “是吗,”圣上淡淡的应了一句,吩咐道:“进入国子监之后,历次考试的卷子,应当都有存档,去取过来,朕想看看。”

        他吩咐的是去取过来,而不是叫人取过来,字里行间的意思十分明确。

        柳无书恭谨的应声,起身施礼,快步往档案室去了。

        一时间,内室便只留有圣上与宁海总管两人。。

        圣上靠在窗边,信手将半开的窗推开,静默的望着窗外的锦书。

        她拿指尖去蘸蜂蜜,往嘴里送的样子,踮起脚为弟弟摘去落在上松针时的样子,还有姐弟二人握着手,相谈甚欢的样子。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桃花一般明媚的眼睛会弯起,眼睫似乎都带着阳光。

        嘴唇鲜红,牙齿雪白,面颊仿佛是甜蜜蜜的雪。

        她从来没有……那样对他笑过。

        负责做这种活计的内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资历,都是最底层的人罢了,除去每日里要忙的事情,时不时的,也经常被人欺负,倒是可怜。

        有个叫安和的小内侍,就因为不小心开罪了上边的总管,被罚着在石子路上跪了一日,膝盖都险些烂了。

        他年纪跟姚轩相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稚嫩,总是叫锦书想起自己家中的两个弟弟。

        这样的底层内侍,本就是家中人没钱才进宫来的,手上的月例银子就那几个,全数用来孝敬上头的内侍,现下膝盖伤成这样,连药钱都出不起。

        宫中人命微贱,太医院是不会搭理这些小人物的,连派个学徒过去看看都不肯。

        锦书负责整理药房,时不时也要剔去些品质差的,左右也是无用,便自己按方子包了不少,叫相熟的内侍给安和带过去,或煎或敷药,无论如何,总算是帮一把。

        入宫之前,锦书不是不怨的。

        她青春正好,容色皎皎,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就能有自己的花好月圆。

        现下深陷在宫中泥潭里,即使是能出宫,也是年华已逝,徒留伤感,怎么能不怨呢。

        可真的在宫里呆了几个月,她才觉得,世间比自己苦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她虽在宫中过活,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女子,不会被分去做粗活,受欺负。

        银子撒得多,内侍女官们也会给几分关照,刘尚宫与她沾亲带故,只要做好了手头上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

        这样想想,她其实应该知足。

        或许是锦书送过去的药起了作用,或许是安和伤的不重,半个月后,她便在药房见到了他。

        “锦书姐姐大恩,我给您磕头了。”等到四下无人时,安和便跪下了。

        “快起来,”锦书慌忙掺他起身:“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安和坚持给她磕了三个头,依旧跪在地上,道:“姐姐的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怎么能不谢?”

        “再不起来,叫人看见,还不定生出什么说法呢。”锦书半真半假的吓唬他。

        这句话显然有用,安和忙不迭起身:“姐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也只能帮着跑跑腿,若有吩咐,只管开口便是,我绝不推三阻四。”

        “我成日里待在这儿,遇不上什么事情,”锦书看一眼更漏,笑着道:“快回去吧,届时总管找不到你,可是要罚的。”

        安和应了一声,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锦书负责的药房并没有什么珍贵药材,不然,也不会只叫她一个人看着了。

        但对于宫里底层的人而言,这样最基本最廉价的药材,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因为廉价,所以锦书这边药材用的多,添补的勤些,一来二去的,她手头上倒是零零散散的余下不少药材。

        左右不用也是扔,倒不如拿去做个人情,好的时候,兴许能救人性命。

        如此一来,她的人缘倒是不错,有时候出门,经常会有人过去打招呼。

        这里的工作不重,忙完每日的活计之后,锦书还能有一个时辰的闲暇。

        她求了司药,寻了两本医书翻看,权当解乏,消磨时间,如此一来,日子倒是过得很快。

        这日晚间,她正坐在窗前翻书,就听安和与安平的声音传过来了:“锦书姐姐。”

        锦书自面前书卷中抬起眼,向他们一笑:“今日来的倒早。”

        夕阳余晖淡淡,带着浅浅的金与微微的暖,她迎着光一笑,整个人都沐浴了一层光辉,像是将至未至的晚霞一般明艳。

        安平笑着道:“姐姐生的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人。”

        安和随之附和:“姐姐人美,也心善,前世必然是观音菩萨坐前的玉女。”

        锦书笑着摇头,正待说话,便听兰惠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传来:“是呀是呀,你们锦书姐姐这么美,简直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可惜了,怎么成日里待在这里霉。”

        安和与安平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要反驳,就被锦书目光制止了。

        “兰惠姐姐好,”她笑吟吟的问:“怎么到我这边来了,月菊姐姐呢?”

        兰惠入宫比锦书早,同月菊一起负责不远处的另一药房,资历老些,说话难免老气横秋,酸得很。

        “新到了一批山参,月菊在整理归档,”兰惠斜她一眼,道:“这条路是你家的不成,别人不能走?”

        她语气蛮横,隐有挑衅之意,锦书不欲多生是非,也没有理会:“自然不是了,姐姐好走。”

        兰惠不想她这样客气,目中微有讶异,深深看锦书一眼,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了。

        安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皱眉:“她素来凶蛮,姐姐还是当心些为好。”

        他目光中有些担心,道:“我听说,她同崔尚宫有亲……”

        崔尚宫,就是与刘尚宫并列的那位尚宫。

        锦书目光微闪,笑着谢他:“我自会小心的,谢谢你们。”

        安和与安平是送曼陀罗与车前草来的,那边的总管还等着交差,不能久留,同锦书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锦书将药材在簸箕里放好,只等明日出了太阳,再搬出去晾晒,记录在册之后,便熄了灯,锁门离去。

        这本该是极寻常的一日,等到第二日,却生了几分波澜。

        清晨时分,锦书到了药房之后,便敏感的察觉到几分异样。

        她生性谨慎,做事条理,每日离去时,都会将药房归档整齐。

        也是赶得巧了,昨日垂盆草缺了些,她特意将那抽屉往外拉了一点,好叫自己第二日记得报上去,今日来看,那抽屉却同其他抽屉一般,被带上了。

        ——昨日她离开之后,又有人来过。

        虽然来人很细致的清理过,但总不会一丝痕迹都不留。

        锦书没有乱翻,目光在内室转了一圈儿,终于落在了窗户上。

        插口那里有一道新添的印痕,一眼扫过去,像是旧时留下的刮痕一样,若不是锦书习惯日日在窗前翻书,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蹙起眉,锦书绕着屋子看了一遍,细查到底少了什么,又或者……是多了什么。

        不怪她多心,而是在宫里,什么事都可能会遇上。

        尤其是,在兰惠表示过恶意之后。

        尽管未曾介入,但她借着刘尚宫的扶持在宫中生活,本身就牵扯到了两位尚宫之间的争权夺利,这样的前提之下,她不得不小心。

        好在,探查的结果并不坏。

        药房里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只是少了些药材罢了。

        桑白皮,柴胡,泽漆,以及另外集中零散的药材。

        需要这些的人,大概是生了肺病。

        锦书擦擦额上生出的汗,暗自舒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心惊。

        亏得她现有人来了,探查一遍,否则,若是从她这里出去的药材里多了什么东西,那真是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锦书没跟司药说这事,也怕是别人情非得已,只是悄悄的问安和,有没有人生了肺病,偷偷过来拿药的。

        毕竟是翻窗进药房的,她猜想着,多半是内侍,而非宫人。

        安和被她问的一愣,连忙解释说,绝不会是他这类底层内侍做的。

        锦书好说话,也有善心,求一求便能办成的事情,不必冒风险,避开巡逻的侍卫自己去偷,要是被现了,保管是死路一条。

        孰轻孰重,大家都拎得清,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

        至于稍微高些的内侍,大可以名正言顺的开药,不必这样畏畏缩缩。

        锦书仔细听了,暗暗在心里叹口气,叫安和不说同别人提起,便回了药房。

        窃药的这个人很谨慎,也很仔细,若非那日顺手将抽屉带上了,锦书怕是也现不了什么端倪。

        能够躲过侍卫过来窃药而不被现,既说明他很聪敏,也说明病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只取了该用的药,却没有多拿,还是有善心,不想给锦书添麻烦的。

        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得到药材,他应该……很无助。

        这之后小半月,类似的事情又生了,锦书查看来人取的药材,心里有几分底,自己按方子配了药,包好留在了药房。

        几日之后,那药包被人取走了。

        原先的位置上,却放了一把木梳。

        大概是自己做的,很粗糙,伸手去触碰,觉得有些磨人。

        锦书取起那把木梳,见到了压在底下的纸条。

        字写的并不漂亮,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谢谢你。

        只是他们倒霉,撞到圣上气头上,难免会被作。

        圣上近来心绪不佳,别说是周遭侍奉的人,便是宁海这个跟了许多年的内侍总管,也暗自提起一万颗心来,唯恐哪里出了差错,恶了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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