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相思（中）
深蓝色的眼转回黄尚那张笑得诡异的脸，陈桓的脸写满了不敢置信。&1t;/p>
黄尚靠上前，右手搂住陈桓，莫贪的刀身更加深入他的身体，喷洒出更多滚烫的血液。&1t;/p>
“尚┅┅你┅┅”&1t;/p>
“陈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笑声在陈桓耳边萦绕，黄尚的唇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着。&1t;/p>
‘像是哪天你从我背后捅一刀，这样?’&1t;/p>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么?不过要是是我，可能是从正面来呢。’&1t;/p>
那双痛苦的深蓝眸子逐渐瞠大。&1t;/p>
“想起来了?”黄尚咯咯笑着，“你啊┅┅”&1t;/p>
你啊┅┅就是太相信我了。&1t;/p>
愚蠢的男人。&1t;/p>
陈桓的意识逐渐模糊，在他眼眶阖起的瞬间，他听到那些被黄尚击毙的若兰士兵全都站了起来，对着黄尚高喊着“陛下”二字。&1t;/p>
“外头的骚动声好像更大了些┅┅”坐在马上的凌谖往城门口那头望去，自言自语般地开口说道。&1t;/p>
在他身旁的炼姬却无心于凌谖说的话语，焦躁得来回踱步。&1t;/p>
同样也是骑着马匹的邱司同凌谖的视线朝城门处望过，剑眉紧蹙。而后他收起目光，望着身后备战的契国禁卫军，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1t;/p>
陛下┅┅再等等，末将马上就到。&1t;/p>
“述帝还没到么┅┅”&1t;/p>
站在邱司马旁的楚然小声问道，虽然他知道他开口提的问题，在场每个人都心底清楚，却没有愿意开口询问。&1t;/p>
“不知道，或许又被牙云缠住了?”凌谖耸肩，目光望向楚然，“对了，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还是好好待着休息比较妥当。”&1t;/p>
楚然迎着凌谖的目光，毅然决然摇，“国家有难，小的怎能作势不管!况且邱大人也要领军上战场，作为他的贴身护卫当然也要一起上场杀敌。”&1t;/p>
凌谖听了楚然说的如此愤慨激昂，微笑摇了摇。&1t;/p>
邱司嘴角溢出苦笑，其实他也劝过楚然不需要和他一起上战场，可是他却执拗的不肯听劝，还说要是邱司不带他一起上战场，他就在场了结自己性命。&1t;/p>
仔细想想，自己对黄尚不也曾经如此?曾经他一度深信着，自己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保护黄尚。&1t;/p>
忽然邱司感到一阵欣慰，幸好楚然跟的是自己，而不是像黄尚那种人。&1t;/p>
“真的太慢了┅┅夫人。”邱司断了过往的思绪，将视线投往炼姬。&1t;/p>
炼姬咬着下唇，那张冷艳的面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1t;/p>
绛唇翕动，却又吐不出任和一句话来。&1t;/p>
“那是┅┅”&1t;/p>
邱司身后的士兵们忽然有人出声响，众人立刻将目光往前头望去。&1t;/p>
炙京城门出巨大的破坏声响，接着敞了开来。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支整顿完好的军队从城门口朝着他们快前来。&1t;/p>
“是┅┅”凌谖眯起眼，眼神里充满警戒。&1t;/p>
“大人，是契军的旗号。”楚然开口，语气里难掩兴奋。&1t;/p>
可是邱司却在瞬间倒抽了口气，脸色愈惨白。&1t;/p>
“最前领军的人不是陛下!”邱司出一声怒吼，在旁的人群起骚动，“是黄尚!是┅┅”&1t;/p>
“旗号变了。”炼姬皱起柳眉，冷静的口气却夹杂着些许恐惧。&1t;/p>
一张绣着“兰”字的黄旗在那支逐渐挨近的军队里张开，北风呼啸，黄色的旗帜出扯开裂帛般的恐怖声响。&1t;/p>
“黄┅┅黄尚书大人真背叛了陛下?”&1t;/p>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邱司眉宇间绉成一团，与凌谖和炼姬二人交换过眼神后，举起手中长枪落魂，号施令全军转向先攻入炙京，直取南宫戮。&1t;/p>
不过当他将马调头的瞬间，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血色的瞳眸内。&1t;/p>
“┅┅懂┅┅”&1t;/p>
后方不晓得何时出现带着“”字号的军队，为的便是国大将军，懂。&1t;/p>
“大人┅┅”楚然看着出现在前方的懂军，再望向邱司。他很清楚知道，在那一瞬间，述军和契国禁卫军全部被名为“绝望”的情绪给吞噬殆尽。&1t;/p>
“邱司┅┅”懂低声呢喃，而后他听到侧的男人出了淡淡的笑声。&1t;/p>
“┅┅该结束了。”&1t;/p>
南宫戮目光望向不远处，那个和自己拥有同样面容的男人，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头交会。&1t;/p>
黄尚露出笑容，举起手中莫贪并且高吟一声。霎时间，炙京被像毒蛇般的黑暗团团包围，雷光划破天际，宣示终结时刻的到来。&1t;/p>
外头雪花纷飞，夹杂狂风从半敞开的门外吹了进来，仆人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有的替懂准备温酒，有的则是把那些跑进屋里来的雪花给弄出去。&1t;/p>
懂放下手中酒觞，紫色长随意披散在肩头。他倚着侧脸，刻画在双眼上那道可怖的疤像有生命般的揣动着。&1t;/p>
“董将军。”忽有小兵从门口处走了进来，在案桌旁拱手后便开口道，“詹姬已经┅┅”&1t;/p>
“懂!”小兵话还未说完，詹淼的嗓子陡然从厢房外传入懂的耳畔里。&1t;/p>
他的唇角勾起无奈的笑，低声遣退了不知所措的小兵。&1t;/p>
詹淼在门口与小兵擦肩而过，眼角馀光视得小兵脸上的异样。她板着脸冲入堂内，一眼便看到未将双眼以布条遮掩的懂，就静静地坐在案桌旁。&1t;/p>
“姐姐，好久不见了呢。外头很冷罢?要不要喝点酒?”&1t;/p>
詹淼柳眉蹙紧，从靠墙那凭着案桌坐来，紫眸带有愠色的瞅着懂道∶“你的眼睛┅┅”&1t;/p>
“我以为只有你会来见我，所以忘了┅┅”懂静静地笑着，并且替詹淼斟了一小杯酒，递上前去。&1t;/p>
“你不是答应过除了我以外，不要在别人面前┅┅”&1t;/p>
“所以我说，忘了。”&1t;/p>
詹淼看到懂敛起了笑意，语气异常的冰冷。&1t;/p>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懂，她轻轻咬着下唇，抽了口气。&1t;/p>
“好、好罢。”詹淼用力抓着手里的酒觞，温热的触感只让她备感寒冷。&1t;/p>
四周很静，原本在厢房里忙进忙出的仆役们相当识相的全部都消了踪影，徒有外头北风夹杂大雪呼啸的声响。&1t;/p>
詹淼有些紧张的抓紧覆在身上的毛衣，她从来不觉得和懂在一起时会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她与他之间产生了一股不寻常的诡异气氛。&1t;/p>
或许是有了先例──詹淼连想都不敢回想的记忆，还有现在懂身上散着她不曾感受过的可怖气息，令她觉得畏惧。&1t;/p>
绛唇又开又阖，最后詹淼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懂，为什么要把我叫回国?”&1t;/p>
詹淼看着虽然露出笑容，可是却感觉不到里头笑意的懂的脸庞。&1t;/p>
“使者没有告诉我原因，只说一定要我回来国。”&1t;/p>
见懂没有回话，詹淼贝齿紧咬下唇数秒后，又开口，这次的问话比方才问话的口气还要加重许多，“还有，为什么我从契国回到炙京来时，都没有看到应当来救援我国的契军和巍军?”&1t;/p>
“姐姐┅┅”懂抬起，缓缓睁开刻着伤疤的双眼，浑浊的紫眸瞅向詹淼，嘴角勾起了绝望般的微笑。&1t;/p>
“到底生了什么事?”詹淼紧紧捏着酒杯，眼神夹杂怒意和不解，“感觉炙京并没有被兰军攻下，为何不见与我们同盟的契巍二国?”&1t;/p>
眼看懂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詹淼虽然本意并非要这么做，身体却先背叛了她的意志。&1t;/p>
她站起身，酒杯从她手中坠落，温酒洒遍案桌。&1t;/p>
“陈桓在那里?”她瞪着无风不动的懂，试图隐藏自己底心的情绪，却是徒劳无功。&1t;/p>
只见懂慢条斯里的将落到地板上的酒杯捡起，再次面上詹淼时，淡笑的唇角却说出令詹淼惊骇的事实。&1t;/p>
“国和契国的政治连因只是障眼法，我们真正的同盟国，便是之前的若兰王朝┅┅兰国。”&1t;/p>
詹淼瞠着圆眼，千百万种复杂的情绪融入眼神里投上懂，投上那张该是自己最熟悉的脸庞。&1t;/p>
“你父亲、也就是陛下，他也知道。”&1t;/p>
“打从一开始┅┅就是┅┅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么?”詹淼颤抖着嗓音，齿紧紧咬着下唇，只要稍加用力，立刻就会渗出血丝。&1t;/p>
“淼┅┅”懂能感觉到詹淼此刻的气息十分紊乱，他欲要伸出手，却被詹淼的手硬生生给打了开来。&1t;/p>
“懂!当初我为了你才答应和契国┅┅和陈桓结为夫妻!结果┅┅结果你竟然、你竟然┅┅”“听我说!姐姐。”&1t;/p>
懂的嗓音忽然变的相当仓促，他站起身，再度伸出手要握住詹淼的手腕。&1t;/p>
“你到底在想什么?”詹淼想要挣脱懂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可是却怎样也奈何不了身为男人的懂所拥有的气力。&1t;/p>
她气急败坏得挣扎，懂的手劲却是愈来愈大。&1t;/p>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要我一个女人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男人，原以为┅┅原以为至少这样、还能保护国家，保护父王┅┅保护┅┅你┅┅”&1t;/p>
泪水在詹淼的眼眶里滚动着，可说什么詹淼也不愿意让它们就这样滑落而下。&1t;/p>
“淼┅┅”&1t;/p>
詹淼咬牙，奋力甩开懂的手，紫眸绝望般地狠狠瞪向这个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懂，“告诉我，陈桓在哪里!”&1t;/p>
“他伤你还不够么?淼?”“你只要告诉我他在那就够了!”&1t;/p>
詹淼扯着嗓大声吼着，不经意的眨过眼，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而下。&1t;/p>
模糊的眼眶看着没有动静的懂，詹淼咬着印出火痕的唇瓣几秒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往厢房门口跑去。&1t;/p>
“淼!你要去哪!”&1t;/p>
懂用力推开案桌，出巨大的碰撞声响，上头的酒壶酒杯乱糟糟得碎了满地。&1t;/p>
他向前抓住詹淼纤细的手臂，出焦急的嗓音。&1t;/p>
詹淼眉间皱成一团，边挣脱边大吼道∶“既然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我自己去找陈桓!”&1t;/p>
“为什么你的心里全是他?难道你的心里就从来就没有我么!?”&1t;/p>
懂的怒吼声向像是雷疾般冲击着詹淼的内心，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才刚转身，就被懂蛮横得压上墙面，双手紧扣着她的手腕。&1t;/p>
毒辣的疼痛感从懂的侧边脸颊传出，他呆愣了数秒，才意识到自己被詹淼狠狠打了一记耳光。&1t;/p>
在他楞短短几秒的时间，詹淼早已逃出厢房外，在黑暗的长廊尽头失去了踪影。&1t;/p>
“哈┅┅”&1t;/p>
懂的手覆上逐渐肿的面颊，靠上墙面滑坐而下。&1t;/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t;/p>
外头的雪愈下得狂烈，从锁窗内映落、映衬着厢房里头，那笑得悲切、笑得怅然的国大将军。&1t;/p>
在厢房里坐立难安的南宫戮抱着手里的琵琶，一下子走到书架上瞅着书籍楞，一下子又走到案桌旁取了一点温酒入喉，却怎样也无法伸手去拨弹手中的琵琶。&1t;/p>
他皱着眉，出呜咽。&1t;/p>
“好久不见了呢?戮。”熟悉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让南宫戮身心都颤了一下。&1t;/p>
“尚┅┅哥。”&1t;/p>
原本他是想要起身去迎接自己的兄长，可是不晓得为何双腿却不受控制的黏贴在地板上，使他动弹不得。&1t;/p>
黄尚──或许已该称他为南宫尚，出现在南宫戮视线范围内，他的肩头上披了件墨色披风，上头还讽刺般地绣着斗大的“契”字。&1t;/p>
南宫尚举步挨近南宫戮，最后，有着相同面容的两人视线一高一低在空气中交会。&1t;/p>
两人沉默了数秒，最后是南宫尚率先勾了唇角，出了咯咯的轻笑声。他手凭着案桌坐了下来，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温酒，接着饮入喉。&1t;/p>
“全部都在地牢里了?”南宫尚轻轻放下酒觞，黑眸瞅着欲言又止的南宫戮。&1t;/p>
南宫戮顿了数秒，而后颔，“嗯，会威胁我们的人，如今┅┅全都┅┅”&1t;/p>
“戮。”南宫尚的手指探过南宫戮苍白的面颊，南宫戮的脸轻轻抽了又抽。&1t;/p>
“就快结束了，一切┅┅”&1t;/p>
南宫戮的眸子轻轻掩起，感受着自己兄长触碰着自己面颊，那种如梦似幻的诡异触感。&1t;/p>
“对了。”不晓得过了有多久，南宫尚带着笑意的嗓音传入南宫戮的耳畔。&1t;/p>
“凤呢?”他轻声问道。&1t;/p>
南宫戮的脸色瞬间一沉，抱着琵琶的力道似乎大了些。&1t;/p>
“她没在你这么?”&1t;/p>
南宫戮抿着愈泛白的唇，过了几秒后他松了唇，轻声叹了口气，目光迎上南宫尚。&1t;/p>
“她说她想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我想她是个刺客┅┅该会隐匿身形。”&1t;/p>
南宫戮说到“刺客”二字时，很明显的顿了一会。&1t;/p>
“你就这么放心让她逃出你的掌握么?”&1t;/p>
南宫尚边笑边啜饮一口温酒，黑眸望向南宫戮，薄唇勾着不怀好意的冷笑。&1t;/p>
“你让她成为你的人了没?”&1t;/p>
“┅┅我跟她说你已经到了炙京，所以她不可能会逃走。”南宫戮垂，消极得将视线和问题，从南宫尚的脸上移开。&1t;/p>
“戮，我记得你不是说过除了凤以外谁也不碰么?”南宫尚目光瞅着低着头的南宫戮，脸上写着嘲讽的笑意。&1t;/p>
“都没有碰过女人，你真受得了。”他视着南宫戮苍白的面颊瞬间刷出两朵红云，嘴角的笑愈浓厚。&1t;/p>
“尚哥，你应该很清楚，凤她┅┅”南宫戮昂，正好对上南宫尚投来的视线。&1t;/p>
“凤已经是你的，你要怎么对她我管不着。”南宫尚笑得温柔，可笑容背后却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架在南宫戮渗出冷汗的颈子上。&1t;/p>
“尚┅┅”&1t;/p>
南宫戮欲要辩解，却因察觉到多了另一人的气息而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将视线往入口处望去。&1t;/p>
“啊┅┅”&1t;/p>
许凤就站在门口，金眸往里边看了过来，她的视线轻轻扫过南宫戮后，停留在背对着房门口、身上还披着绣着“契”字披风的南宫尚背后。&1t;/p>
南宫尚没有转过头，只是静静地阖起眼，噙着笑容的唇缓缓开口唤了“凤”字。&1t;/p>
许凤藏在袖口底下的手颤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得走向前，走到南宫尚的背后，目光却是望向对的南宫戮。&1t;/p>
南宫戮视线短短迎着许凤数秒后，像是心虚般地朝旁移开。&1t;/p>
“凤，想必你已经知道，戮是我的双胞胎弟弟。”&1t;/p>
南宫尚边说，边以眼角示意许凤坐在他身边。许凤迟疑了几秒后，默默地在南宫尚身旁坐下。&1t;/p>
“那个┅┅黄大人┅┅”&1t;/p>
许凤那张不晓得堆积多少忧虑的脸朝着南宫尚的侧面昂起，南宫尚侧过脸，黑眸迎上她的。&1t;/p>
“呵呵，你想要问陈桓的事?”南宫尚浅笑，手指抓住许凤的下颔，充满笑意的脸逐渐往许凤挨近。&1t;/p>
许凤有些紧张的瞄了对的南宫戮一眼，巧妙的避开了南宫尚。&1t;/p>
“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1t;/p>
南宫尚边说边掬起许凤没有绑起的褐金丝，看着许凤惨着脸的模样，胸臆忽然感到一阵酸楚。&1t;/p>
“陈桓还活着。”&1t;/p>
许凤的金眸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立刻对上说出这话的南宫戮。&1t;/p>
南宫戮默默看了自己兄长一眼，望着许凤又开口说了一次，“陈桓没死，他人现在被关在地牢里。”&1t;/p>
“戮┅┅”南宫尚的嗓音沉了下来，忽然他伸出手，将毫无防备的许凤给紧紧抓入自己怀中。&1t;/p>
许凤大吃一惊，而坐在对的南宫戮也和许凤有着同样的反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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